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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风土，究竟有何不同？
2023年底，摄影师刘禹扬到瓏岱酒庄拍摄时，恰逢多年不遇的大雪。在这场最大雪深53cm的罕见降雪中，摄影师用镜头记录下了风雪中静静伫立的葡萄树。![]()
由于酿酒葡萄通常采用欧亚种，其不抗寒的特性，使得中国北方大部分葡萄酒产区在冬季来临前，都需要将葡萄枝条下架埋土以确保安然越冬。从地图上看，蓬莱地处山东半岛北海岸，这里是我国最北端的海域。作为中国第一大半岛的山东半岛，如同大陆伸向大海的一只宽厚臂膀，与北面的辽东半岛共同构成一个近乎封闭的浅海大陆架，渤海由此被纳入其中，成为我国最大也是唯一的内海。在渤海与黄海分界线的最南端，就是海陆相依、山海交错的蓬莱。制图/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
由于深入海中，蓬莱所属的暖温带东亚季风区大陆性气候叠加了海洋调节作用，使得这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冬季的渤海相较于内陆更加温暖，当南下的强冷空气经过暖海面，被加热加湿，再受到山东半岛中部艾崮山脉阻挡，就会在山脉以北堆积形成长时间的冷流雪。对葡萄来说，温暖的气候和积雪覆盖，恰恰提供了冬季抵御严寒的防护。凭借依山临海的海洋性微域气候，蓬莱成为中国北方唯一冬季不需要对葡萄藤埋土防寒的葡萄酒产区。｜由于冬季降雪量远高于地理位置相近的其他地区，包括蓬莱在内的烟威地区素有“雪窝”之称。图为风雪中挺立的君顶酒庄葡萄树 图源/君顶酒庄
从“海上仙山”的古老传说，到今天的世界七大葡萄酒海岸产区之一，海洋曾深刻塑造了蓬莱的地形、气候、人文乃至城市命运。少有人知的是，这座从神话和历史中走来的仙境小城，曾是中国北方最早通往世界的海上枢纽。得益于昔日“北方第一港”的特殊区位，蓬莱也是山东半岛现代化进程最早的地区之一。一百多年前张裕落户烟台，成为中国近代葡萄酒产业的燎原星火，而这片星火之所以绽放于此，同样绕不开蓬莱海岸。“我来华北的最初印象是随和而惬意，这里有着异乎寻常温和的气候，到处鲜花盛开，树叶葱绿。登州是中国最干净的城市，我这里是城中心，有着纯净的空气和充足的阳光。”1873年11月，刚到登州不久的慕拉第在给友人的信中，描述了对这座滨海小城的最初印象。作为基督教美南浸信会派往国外的第一位女性传教士，慕拉第在登州待了将近40年，因在教育、慈善事业上的贡献深受当地人爱戴，在国际宗教界也颇具影响力。![]()
｜清末蓬莱水城 图源/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慕拉第来到蓬莱并非偶然。早在1861年2月，美国传教士海雅西便首至登州，烟台则在半年后才正式开埠。
随着烟台开埠，倪维思、盖利、高第丕等一大批传教士先后来到登州，这里也成为当时美国传教士在中国的重要活动场所。事实上，作为中国古代仙山的代名词，蓬莱不仅是天下熟知的“人间仙境”，也是中国最早面向世界的千年古港。![]()
｜“蓬莱、方丈、瀛洲”是先秦神话中位于东海的三座仙山。我国最早的地理志《山海经》记载：“蓬莱山在海中，上有仙人，宫室皆以金玉为之，鸟兽尽白，望之如云，在渤海中也。”
由于濒临渤海、黄海，与朝鲜和日本均隔海相望，早从隋唐时期，蓬莱已成为中国与东北亚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海上枢纽。
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当时唐王朝对外交往主要依靠七条线路，而海上线路只有两条，一是“广州通海夷道”，另一条就是“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
制图/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
彼时的登州，包括如今烟台的大部分地区，其治所就在蓬莱。今天的蓬莱水城，就是古登州港的所在地。从登州港出发，经庙岛群岛到辽东半岛，再转至朝鲜半岛、日本群岛的这条海上航线，被称为“登州海道”，是我国北方最早的古航道，开辟于远古时代，扬名于汉唐宋元时期。隋唐时，这条航线已十分成熟，成为东方诸国互通往来的主要航道，也是最早的“东方海上丝绸之路”。![]()
｜登州海道打捞出的朝鲜碗和铜钱 摄影/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当时的“登州海道”，除了特指“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还成为登州临近地区所有港口对外海上通道的统称，基本覆盖了整个东北亚地区的海上航线，可见其影响之广。
日本先后有多批遣唐使，经由“登州海道”在登州登陆，朝鲜半岛各国的朝贡使团更是频繁往来于这条航线。作为北方第一大港，彼时的登州与泉州、扬州、明州（今宁波）并称为“中国四大古港”。![]()
｜唐代四大港 图源/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
北宋时期，由于造船和航海技术发展，加之北方战事频繁，朝廷陆续在广州、杭州、明州、泉州、密州（今胶州）设立市舶司。当时的登州，仍是北方造船业中心，年产金量也一度占到全国的40%。随着南方各大港口兴起，中国与东北亚各国的海上交往，逐渐向南路航线转移，但“登州海道”仍在官方往来和国际贸易中起着重要作用。![]()
｜2005年，蓬莱水城清淤时发现了两艘朝鲜半岛大型双桅远洋古船，后在此基础上建成蓬莱古船博物馆（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不仅保存着元明时期的战船，也是我国唯一陈列有外国古船的博物馆。摄影/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此后，伴随沿海防御升级，地处交通要冲的登州港，逐渐从商港转为军港，并在此设立了水军基地。明代登州升州为府，府城仍设在蓬莱，《明实录》记载了登州升府的原因——
“时以登、莱二州皆濒大海，为高丽、日本往来要道，非建府治，增兵卫，不足以镇之。”![]()
｜蓬莱水城明代城墙遗址
直到1913年登州撤府，蓬莱作为登州治所持续了长达1200多年，期间一直是胶东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1858年《天津条约》原定开放的通商口岸也是蓬莱，后因港口水浅改为芝罘（今烟台）开埠，成为中国北方最早开埠的城市之一，而当时的芝罘尚属于登州府福山县下辖的一隅。随着烟台开埠，众多外国商船往来于此，包括传教士在内的大量外国人陆续涌入。蓬莱作为登州府城，往往是西教、西医、西学传入北方的登陆点，由此成为中国最早开始现代化进程的先行之地。中国第一所现代大学，就是由美国传教士狄考文夫妇在蓬莱创办的登州文会馆。这里曾培养出中国近代高等教育的大部分师资，阿拉伯数字和现代音乐在中国的推广应用，也始于这里。![]()
｜1898年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创办时，曾聘请了8位登州文会馆毕业生担任数理化各科教习。中国第一所省级山东大学堂（山东大学前身）创办初期，登州文会馆也提供了20多人的西学师资。图为登州文会馆纪念馆 图源/烟台科技学院
中国第一所聋哑人学校也创立于蓬莱，其创办者梅理士还把美国的大花生品种带到这里，鼓励当地农民在沙质土地上试种，后又推广到山东各地，使得大花生成为近代中国对外输出的重要农产品。
而在蓬莱创办了山东第一所女子学校的倪维思，也是中国优良果树引进的先驱者。他曾将西洋苹果、樱桃、梨、葡萄等数十种优良水果苗木引种到烟台各地，今天享誉海内外的烟台苹果、大樱桃，皆发轫于此。1892年张裕之所以落户烟台，进而掀起中国葡萄酒产业化序幕，亦由此埋下伏笔。中国最早的海岸产区
倪维思是在1861年抵达蓬莱的，这一年烟台刚刚开埠。
传教之余，倪维思发现蓬莱与家乡纽约所处纬度相差不多，本地水果种类也类似，口感却差别很大，只有蓬莱杏和葡萄尚可比得上美国的同类水果。由于自幼在农场长大，倪维思对于果树栽培非常熟悉，推断“原因不在自然条件，因为土壤与气候非常适宜，问题在于缺乏好的果树品种和栽培技术”，于是萌生了改良当地水果品种的念头。为了寻找优良的果树品种，他曾广泛搜集美国以及欧洲各地适合胶东土壤气候的果树品类。1871年迁居烟台后，他还租地40亩辟建“广兴果园”，将西洋果树与中国本土树种进行嫁接。据不完全统计，倪维思先后将18个西洋苹果品种、18个梨品种、12个葡萄品种、15个樱桃品种和9个李子品种引种到烟台。这些品种大部分来自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加州地处美国西南部太平洋沿岸，与山东半岛自然气候相似。精于园艺的倪维思，还把嫁接培育的果树幼苗分送给当地农民，并指导栽培技术。很快，这些优良果树便在烟台各地传播开来，成为中国近代果树良种引进最早、规模最大的地区。![]()
｜蓬莱境内仍保留着一片苹果古树群，其中树龄最长的据说已有130多年，每年仍能结果约2600枚，是我国现存栽培树龄最长的苹果树。
作为当时的登州府城和倪维思的旧居地，蓬莱自然也是优良果树栽培的核心产地。1873年倪维思在这里引种了第一株酿酒葡萄，蓬莱“世界七大葡萄海岸产区”之一的成长之路，即由此开启。1891年，当时任登莱青道尹盛宣怀力邀爱国华侨张弼士赴烟商谈兴办实业之时，蓬莱和烟台一带早已是遍山栽种葡萄。由于常年在南洋经商，张弼士深知洋人对葡萄酒的喜好和洋酒利润之巨。随着中国对外通商，来华外国人不断增多，洋酒消费也逐年增加，然而当时国内工业尚不发达，这些洋酒基本都依赖进口。![]()
｜烟台开埠后，先后有16个国家在此设立领事馆，往来港口的外国商船络绎不绝，为葡萄酒文化的流行提供了土壤。图为烟台山领事馆群 摄影/好酒地理局视频中心
“洋酒之输入与年俱增，每年消费达数百万元之巨”，“其利权已半为外人所攘夺矣”，立志实业报国的张弼士认为，中国亟需建立进口替代工业，以挽回外溢利权，遂决意在烟台开办葡萄酿酒公司。
巧合的是，作为晚清洋务派代表和“中国实业之父”，盛宣怀也曾尝试在烟台酿酒，并“查悉近地所产葡萄甚多，每担百斤仅售价三元”。随后在二人的共同推动下，张裕作为晚清实业兴国的典范在烟台创立，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家葡萄酒公司。中国现代葡萄酒产业的第一缕星火，也从这片仙境海岸蓬勃而出。![]()
在张裕创办后，张弼士又首开近代大型工商企业投资果树园艺之先例，先后从美国、奥地利、法国、德国、意大利购进酿酒葡萄苗木百余万株，并与中国本土适应性强的山葡萄嫁接。通过现代化的科学管理和自创中西葡萄嫁接之法，到1906年，张裕葡萄园已发展成为占地1215亩，嫁接有24万余株、124个品种的世界三大葡萄园之一。![]()
｜早期的张裕葡萄园 图源/张裕酒文化博物馆
除了改良品种、培育葡萄园，张裕还历时11年，建成亚洲第一座地下大酒窖，并自主创办玻璃制造厂。烟台的葡萄酒配套工业由此肇始，乃至成为世界级的葡萄酒配套供应产地（延伸阅读《烟台，一座被低估的酒城》）。也就是说，早在一百多年前，烟台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葡萄酒产业链条，其产业成熟度直至今天仍领先于行业，也是亚洲迄今唯一的国际葡萄与葡萄酒城。作为昔日“中国北方第一港”和最早面向世界的城市之一，蓬莱则在历史的巧然安排下，意外成为烟台葡萄酒的缘起。正是得益于蓬莱长期领风气之先，诸多新思想、新技术、新品种才汇聚于开埠后的烟台，继而碰撞出中国葡萄酒的第一缕星火。今天的蓬莱，作为烟台葡萄酒的重要产地，也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海岸产区。沿蓬莱海岸带和南王山谷、丘山山谷、平山河谷，已形成“一带三谷”核心产区格局，君顶、龙亭、国宾、瓏岱、苏各兰、逃牛岭、安诺、仙岛等诸多精品酒庄皆落户于此。随着蓬莱与法国波尔多、意大利托斯卡纳、美国纳帕、智利卡萨布兰卡、澳大利亚巴罗萨、南非开普敦并肩成为“世界七大葡萄海岸”，这座曾经的海上文明中心，再一次成为连接中国与世界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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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在位于蓬莱南部的丘山山谷腹地，一群人略显神秘地在一处约500亩的土地里挖了400多个土坑，每个坑至少2米深。![]()
｜这种土坑在地质学上称为“探槽”，是为了勘察岩层和土壤结构在地表挖掘的长条形沟槽。如今瓏岱酒庄仍会在未种植地块开探槽进行分析，以选择相适应的品种和砧木。图源/瓏岱酒庄
彼时拉菲罗斯柴尔德男爵酒业公司刚刚落户蓬莱，最初的两年间，通过一寸寸分析蓬莱风土，拉菲技术团队最终确定了葡萄园的选址。
如今，位于丘山脚下的瓏岱酒庄葡萄园，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谷中海拔偏高的将近600级梯田地块上，土层厚度0.8～1.6米，表层为有机质含量较少的砂质壤土。![]()
｜瓏岱酒庄葡萄园中的花岗岩质土壤 图源/瓏岱酒庄
这种花岗岩砂质壤土呈弱酸性，因沙砾含量较高，具有良好的保温和排水性，非常有利于葡萄根系生长。瓏岱酒庄对葡萄园的精心选址，也揭开了蓬莱产区海岸风土的一个显著特征。
作为中国古代仙山的代名词，蓬莱悠久的历史背后，是一片更为古老的土地。从土壤母质来看，蓬莱北部滨海地带多为玄武岩，中部丘陵花岗岩和石灰岩混生，南部山地则以花岗岩为主。其中，花岗岩在蓬莱约占50%，是塑造这一方水土的主要母岩类型。由于蓬莱所在的山东半岛北海岸，地处我国最古老的华北地台古陆边缘，在久远的地质时代，岩浆活动十分频繁，特别是中生代时期最为强劲，从而孕育出大规模的中生代花岗质岩层。蓬莱北部滨海地带，还因新生代火山活动频发，形成大片玄武岩流垅岗和火山锥体的火山海岸地貌。这些从地壳深处走出来的花岗岩，作为地球亿万年历史的见证者，也成为蓬莱海岸风土的主要塑造者，遍及“一带三谷”核心产区山丘岭地的中上部，尤以中部、南部及东南部最为集中。![]()
｜花岗岩风化后，经雨水冲刷沉积的土壤 图源/君顶酒庄
由于花岗岩属于酸性岩类，在漫长的地质演变中，母岩不断风化分解，而其主要矿物成分石英不易被风化，使得土壤中保留了较多的沙砾，形成以弱酸性砂质壤土占主导的土壤质地。这种砂质壤土渗透性好，土质相对贫瘠，生长其中的葡萄藤往往扎根很深，更为强壮。由花岗岩发育形成的土壤，矿物质丰富，通常含钾量较高，而钾肥又有“果肥”之称，是改善果树品质的重要元素。之所以这片仙境海岸，能成为我国现代果树栽培的先行地，除了历史的推波助澜，水土的适宜也是先决要素。![]()
｜蓬莱沿海多砂砾质海岸，砾石和沙子是构成海岸的主要物质成分
在岩石风化外，海浪、潮汐、风力、沿岸河流、入海河流等，亦都对蓬莱的海岸风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塑造。蓬莱沿海多砂砾质海岸，海滩上常见一种扁平度极高的饼干状砾石。这是因为蓬莱作为千年古港，沿岸风浪较小，在潮汐和波浪的缓慢进退下，海滩上的石英岩碎石被反复打磨而成。在蓬莱海岸和庙岛群岛一带，还存在一种山东半岛少有的黄土地貌，集中分布在海拔10～70米范围内，总厚度约20米，黄土之下掩藏着各种古老地形。![]()
｜君顶酒庄西侧山地黄土地层
这种明显的内陆黄土高原地貌，之所以能“穿越”到蓬莱海岸，主要有赖于风力搬运，在海陆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罕见的黄土海岸地貌。特殊的地形地貌，不仅造就了蓬莱以沙砾为主的独特水土，也赋予蓬莱产区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甚至成为瓏岱等众多精品酒庄落户于此的重要缘由。
制图/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
由于酿酒葡萄通常为欧亚种，其品种特性不耐潮湿，我国南方雨热同期，夏季雨水过多很容易带来病虫害，除了西南少数高海拔产区，欧亚种酿酒葡萄通常只在我国北方种植。但欧亚种葡萄也不抗寒，这使得中国北方的大部分产区，都需要通过埋土防寒来保护葡萄树安然越冬。![]()
｜中国葡萄的埋土防寒线，大致可参考中国南北供暖线，秦岭-淮河以北的葡萄酒产区大部分需要埋土。 制图/好酒地理局视觉中心
尽管埋土防寒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防护措施，但也是葡萄管理中成本最高的一项，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对葡萄根部也会造成一定损伤，导致大部分葡萄树的存活时间都不超过20年。而蓬莱虽然也处在北方，但正好位于山东半岛北海岸，境内的田横山又名老北山，是山东半岛极北端，与北面辽东半岛老铁山仅相隔90公里。两山连线即为黄渤海分界线，其间密集分布着庙岛群岛的32座岛屿，形成了一个半封闭马蹄形的山海地理空间。![]()
｜庙岛群岛，也叫“长山列岛”，是蓬莱北部原长岛县所辖32个岛屿的总称。
在冬季，黄海和渤海暖流对西北方向的冷空气会起到加温作用，加上庙岛群岛对北向风浪的阻挡，受山海庇护的蓬莱相较于北方其他地区要更加温暖，成为中国北方唯一不需要埋土防寒的酿酒葡萄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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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冬季只需要在葡萄根部露出地表的部分适当培土，形成一个近似锥形的土丘覆盖住葡萄根，就能保护葡萄树免受冻伤，安然越冬。图源/瓏岱酒庄
这意味着在蓬莱，葡萄藤能以更为舒展的姿态生长，乃至长成“老藤”。之所以拉菲罗斯柴尔德男爵酒业遍寻中国不同产区，最后选择了蓬莱，初衷正是“想让葡萄藤能够存活一个世纪”。
不只是瓏岱，苏各兰、逃牛岭、龙亭、安诺、仙岛、朗歌等一众精品酒庄皆落户于此，加上中粮长城和君顶的多年深耕，这片古老海岸正在被重新定义。![]()
｜长城葡萄酒蓬莱产区龙脊园 图源/长城葡萄酒
除了冬季无需埋土，当夏季来临时，因蓬莱地处中国大陆唯一北面向海的海岸线，南来的东南季风，经过山东半岛中部昆嵛山脉和艾崮山脉的阻挡，会被过滤掉多余的水汽，使得蓬莱有着海洋性气候的温暖，却并无海洋性气候的潮湿。
由于全年气候温和，温差起伏不大，蓬莱产区的生长季节缓慢且长，非常适合贵人香、小芒森、白玉霓、赤霞珠、小味尔多、马瑟兰等晚熟、极晚熟酿酒品种。![]()
｜通常在10月底成熟的马瑟兰正在努力积蓄风味 图源/长城葡萄酒
缓慢的成熟期，能够让果实里的风味物质得到充分积累，酿出的葡萄酒以酒体圆润、细腻优雅著称。渤海的规律性洋流和常年稳定的水温，还为蓬莱产区提供了独特的“海藏”陈酿环境，赋予葡萄酒更加柔和平衡的海岸风格。而除了上述种种，关于蓬莱风土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构成，那就是人。
得益于蓬莱的开埠文化和近代西洋果树引种史，如今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果园，对于果树种植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成熟技术，这是另一种得天独厚的风土。这诸多要素的构成，或来自历史的巧妙布局，或源于亿万年前的地质塑造，又或是山与海的完美配合。而当它们聚合到一起，这座早已闻名于世的千年古港和人间仙境，亦再度蜕变为中国乃至世界绝无仅有的葡萄海岸。
北京农学院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酿酒工程系主任 李德美[1]郭雪霞,刘恩太.2022年蓬莱气候对酿酒葡萄的影响评价[J].气候变化研究快报,2023.[2]崔梦梦.海上文化线路“登州海道”研究[D].中国海洋大学,2015.[3]高洪雷.丝绸之路：从蓬莱到罗马[M].人民文学出版社,2020.[4]袁晓春,海上丝绸之路与蓬莱高丽古船[J].中国港口博物馆馆刊,2016.[5]曾江,周建波.“替代农业”视角下中国近代水果产业的发展[J].中国农史,2023.[6]孔维府,郭菲等.百年古树的文化遗产特征分析[J].果树资源学报,2021.[7]陈东生.近代山东经济作物的引种与发展[J].古今农业,1999.[8]郭成士,魏彦峰,王福成等.蓬莱酿酒葡萄产区土壤肥力特征及适宜性评价[J].中外葡萄与葡萄酒,2015.[9]曹家欣.山东庙岛列岛与蓬莱沿岸地貌[J].海洋学报,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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