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开林就刚年过花甲,留着三羊胡须,手上戴的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多宝串,据说都是坟墓里挖出来的高古玉,光一粒价格就在几万元以上。么开林爷识玉在俭徳坊一带小有名气,它不仅能鉴别玉的产地、年代、雕工,而且能说出图形的典故,玩客都佩服地尊称他为么爷。
么爷退休后比上班的时候更忙乎,时常有玩客带着礼物到他家来求鉴定,么爷是来者不拒。偏偏么爷的老婆喜静嫌烦,没有好话的将上门求教的玩客挡在门外,并给么爷发话:如若再有杂七杂八的人来家里,今后就休想吃我烧的饭菜。
虽然么爷在外面说一不二,但是他惧内。风韵犹存的老婆下了最后通牒,么爷哪敢不从,只得在俭徳坊借了一间10多平方的小屋,摆了几只玻璃柜子,门匾是花钱请书法大家题写:么爷古玩店。
么爷古玩店处在弄堂末端,曲径通幽,几乎门可罗雀,么爷一点也不担心。上午沏茶养壶;中午喝酒盘核,下午哼着京曲,闭目养神,过着悠然自得的惬意生活。
么爷古玩店开张半个月来,除了慕名来请么爷鉴定的同行给点小费,几乎没有做过一笔生意,么爷并不焦急,他自信名声在外,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天下午下着霏霏细雨,嗜好京昆的么爷,眯缝着眼睛,手里盘玩着核桃,悠闲地哼着《梨花颂》的唱词。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进来,恭敬地问:么爷,瓷器杂物收吗?
么爷睁开眼,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颇有姿色,就和气地说:拿出来看看。
女子将塑料袋里的瓷碗、磁盘和一把紫砂壶拿出来放在桌上。
么爷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说:高仿品。
女子红着脸,恳求地说:么爷,是东家扔掉的,您随便给几个钱。
么爷从皮夹子里摸出100元给了女子说:今后有东西就送来。女子谢过要走,么爷拿了伞递给女子说:外面下雨,你拿去用。
么爷望着女子渐近渐远消失在雨幕之中,捋了捋山羊胡子,得意的拿出手机将收来的物品拍照,标价发到朋友圈。
女子来的时间多了,么爷悉知她是东家的保姆,叫么妹。都是同性,三百年之前是一家,么爷收么妹的东西就不再杀价,么妹心里当然清楚,再来时总给么爷带些下酒菜肴,说几句热心热肺的关心话,么爷竟再也不敢正面对视么妹。
么爷深知古玩买卖的奥秘: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生意清淡一点不用忧闷,一个月只要能做成一笔生意,吃用开销就绰绰有余了。
么爷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定,眼睛一直朝门外看。么妹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来了,他倒不是想捡漏,而是心里空荡荡的。么爷懊悔当初没教么妹使用微信,否则就能知道她的近况了。么爷一个人空落落喝着闷酒,呆滞的瞧着门外,总期盼有惊喜,可是秋雨仍然缠绵,天也渐渐昏暗下来,么爷彻底失望了。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么爷。么妹轻柔地叫道。
么爷放下酒杯,眨眨眼发现确实是么妹,惊喜地说:这么长时间没来,真有些牵挂。
么妹脸似乎有些潮红,拿出带来的菜肴摆在桌上,眼神凝视着么爷说:这是我烧的麻辣风爪,你喜欢吃的。么妹看到么爷嚼的有滋有味,又从手包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只翡翠镯子,娇柔地说:么爷,这只镯子是我家祖传的,儿子病了急需用钱,我想卖掉换钱,
么爷觉察么妹眼睛有些湿润,闻到她身上有股香味。他拿着放大镜对着镯子细看,确认是老料:种、水、色、工俱佳,有收藏价值。便说:你真的想卖,10万。
么妹伤感地说:么爷,十年前,俺爹病了,有人出10万想买,俺娘都不肯。其实我也不想卖,可是儿子换肾急需20万,我才被逼无奈出手。么爷如若不想要,我就到别的店里去问问。
么爷看到么妹要走,心有些走神,就想伸手想拉住她,急切中却触碰到她柔软的部位,么爷很紧张,可是么妹根本没有在意。么爷心想女儿年底就要结婚,买下就算送女儿的婚礼,戴在手上一定惊艳宾朋。
12万,行吗?么爷问。
么爷,能在加点吗?么妹恳求地说。
好,再加5千,看在我们三百年是一家的份上。么爷慷慨地说。
么妹与么爷从银行出来,么妹留给么爷一个妩媚的微笑。
么爷特意定做了一个百年好合的红木盒子,将翡翠镯子放在盒里送给女儿,女儿是满心欢喜。她骄傲地拿给男朋友欣赏,满绿的翡翠镯子在灯光下光芒四射。男朋友携女朋友一起去宝石鉴定机构开证书。然而,他们电话询问后,放弃了拿鉴定证书。
么妹从此再也没有来过么爷古玩店,么爷却一直在牵挂打听么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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