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的秘诀：本末倒置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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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8 22:47
四川
不知道多少年没去过KTV了，好像也就是上大学时经常去，而且总是一唱就通宵，不仅是因为那会年纪轻精力旺，更因为夜场便宜，七八人或十来人凑了两百来块，就可以在青春的迷醉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KTV总在清晨五点关门，我们就醉眼迷离勾肩搭背地去西湖边溜达，听听柳浪闻莺，看看苏堤春晓，想想都觉得年轻真好。这次我们傍晚就来KTV了，年月过去，终于不须再赶便宜的夜场，也不用跟漫漫长夜对熬了。朋友是这家连锁KTV的高管，就什么都解释了，也解释了我们的火锅似乎总是吃不完，肉一盘一盘地进锅，酒一瓶一瓶地下肚，我们拿着话筒涮着毛肚，唱着“所有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就这么吃着火锅唱着歌，门嘎吱一声，梦老板来了。梦老板放下LV包，理了理衣袖，毛肚八秒，黄喉十秒，很讲究地吃了起来。她是做餐饮的，前晚就是在她家蹭饭，一家叫“荒堂”的烤肉馆，服务员在边上帮忙掌握每样菜式的火候，我们只负责吃吃喝喝。席间问起她家怎么开始做餐饮的，“其实当时想法很单纯，觉得家乡的烤肉很好，这边没有，那就弄一个。”没想到很受欢迎，一开就成网红，开着开着，连加盟有了几百家店，最远的都开到新疆去了。她的工作呢，就变成了到处去找好的馆子试吃，从米其林餐厅到只有本地人去的苍蝇馆子，吃吃喝喝就是工作，工作就是吃吃喝喝，并且吃得心安理得，“这可是在考察呢。”她笑着说。我吧嗒了一下口水，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要做餐饮，做什么怎么做我毫无想法，我只是想理直气壮地四处吃吃喝喝。可能是因为长年潦倒，碰到跟享受和快乐有关的事情，要是没啥正当缘由，我心里就总有种愧疚感，要命的是我爱做的事基本没啥正当缘由。为了让自己的人生不至于太过惨淡，我只能把自己训练成一个找理由的大师。譬如早些年的旅行，为了缓解放浪瞎玩带来的负罪感， 我就会说服自己是在考察项目。后来诸多的事实，都在强迫我承认自己其实就是在瞎玩：不仅毫无雄心，甚至一开始就没真想过要干点啥。譬如当年我煞有其事地带了几部二手手机去非洲“开拓市场”，整到后来，也只是把手机换成旅行的盘缠。而在中美洲各个咖啡园的游荡，也就是打着考察咖啡的幌子去蹭喝咖啡罢了。“考察项目”的鬼话破灭以后，我又研发了新的一个安慰剂。那是跟德国哥们在拉美旅行时想到的，当其时，我们在太平洋的东岸看了一场太过于美丽的日落，心情激动而孤独，很想跟一个姑娘分享如斯美景，都互相怨恨身边的为什么是你？那会我们就决定，旅行中所有的孤独跋涉，都是在为将来带女友重来而做的考察。可后来我真的有女友了，我好像也没想着带她去美景重游，我想的只是跟她在房间里苟且偷生。为了人生更加具有意义感，我还给自己反复灌输一条人生理念：“要做好一样事情，你首先得知道好东西是怎么样的。”譬如我喜欢读奇奇怪怪毫无用处的闲书，我就会想那是为了写作。而要想写出好东西，你得先看很多很多的好东西。这还顺便解释了我为什么老是拖稿，那只是因为我“准备功夫”做得太认真了。就像老马说的，为了写一本小说，要参考“好几篇关于炼金术的文章，许多关于航海者的故事，关于中世纪流行的时疫的记载，若干本菜谱，关于毒品和解毒的手册，关于坏血病、脚气病和糙皮的研究资料，一些描述内战的书籍，家庭医药卫生手册，关于古代火器的著作，还有二十五卷大英百科全书，等等，还必须掌握如何区分雄虾和雌虾，如何枪毙一个人，如何鉴别香蕉的质量；还必须反复查阅字典，以便弄明白梵语字词……”在受了十年旅途的青旅，帐篷，露宿的洗礼后，我受忽悠大师骆驼的蛊惑，决定进军民宿行业。为了践行自己“要先看遍好东西”的人生理念，当然得打着考察的旗号，各种高端的民宿和酒店一路住过去，不是为了享受，而是像参观博物馆一样细致研究好民宿的优点，像研究凶案现场一样认真地挖掘不足。泡在浴缸里吃着早餐看着风景时，回想那些露营的苦日子，觉得走上了人生巅峰，而且心里还很坦然，“我这可是在考察呢”。民宿最后连地都没签下来，但考察时的快活念兹在兹永存不灭。民宿梦破灭，我就收拾包袱，出走西域，在好山好水中骂脏话，“这尼玛……也太美了吧”。自由快活地耍了半个月，那该死的“负罪感”又找上了门，我当下就决定要做线路，发誓要走遍所有的羊肠小道，去往所有游人罕至的地方。而且我并不是良辰美景虚度，也不是在胡闹瞎玩，我是在探线，是在为尊贵的客人发现好玩的地方（日后会发现我主要干的只是避坑）。后来有相熟的客人质问我，“你做线路更像是为了探线吧？”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种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我们就没必要深究了吧。”写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虽然我的人生写满了失败，但我并没自怜自叹，甚至快活得摇头晃脑。对于一个本末倒置，把过程当成结果，从注定的结局一步一步往回走的人，“开头”充满失败并不值得悲伤，反而越惨烈越能显得荡气回肠。最近被成都的烟火气俘获，怕真的来了就离不开了，所以必须要打起精神，先出去溜达一趟了。本想去甘孜，后来听说秋色差不多没了，又改到阿坝，又听说阿坝好像也快入冬了，于是决定破罐破摔，有啥看啥了，重要的从来不是风景和天气，而是同行的人和自由的心情嘛。“这里有雪山，冰川，温泉，以及人迹罕至的碧湖，铺天盖地的彩林秋色，还有雪山倒映湖面的日落，满天星空下的篝火，篝火哔啵的宁静和火旁缱绻缠绵的笑意盈盈。私藏的秘境，极致的玩法，让荒野的浪漫，瞎窜的自由与没心没肺的快乐汇合于此时此地，忘记今夕何夕。”跟哥们研究线路时，我就提了几个想法：野一点，人少一点，最好是多一些我也没去过的地方。这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是为了旅途中能以昂扬的热情服务好尊贵的客人。（鬼话说三遍，自己也能骗）如有兴趣一块瞎玩，请点击左下角的“阅读原文”，线路应该无论如何都会出发，但过程和结果还无法预测。世道艰难，如果不是有很好的理由，请一定要忍住瞎玩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