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夏天，带线路前后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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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7 13:08
新疆
最近一个人在山里窜，走各种游人罕至的羊肠小道，遍野的花，满山的羊，翻滚的云海，偶尔远处有一缕炊烟，或是摩托扬起的烟尘，偶尔碰到一个牧民，手从这头指到那头，“这都是我的地，我的羊。”“没有尽头，都是草原，祖祖辈辈就是沿着这条牧道走过来的。”告别了牧羊人，继续往云海翻滚的深处开去，各种淌水，单边桥，炮弹坑，交叉轴，到了车开不了的尽头，就开始徒步，一山还有一山高，在山顶上极目眺望，确认了只剩自己，再没有别的人了。一种孤独的幸福感涌了出来，像是书里写的：“一个猛烈的欢呼从他的胸中迸发而出。像一个海上罹难者经过几周的漂泊后，第一次发现了有人居住的岛屿而在狂呼那样。他在寂静的山顶欢庆自己的到来。他幸福地欢叫，扔下背包、毯子、木棍、双脚在地上跺踏，双臂伸向空中，转着圈子跳舞，向四方呼叫自己的名字，紧握拳头，朝山下遥渺的大地和落日胜利地挥动着，仿佛是他亲自从天空逐走了太阳。他的举止像个狂人，直闹到夜深为止。 ”开心是开心了，误入野花深处的代价，是沉醉不知归路，回到独库公路上，发现往南往北的路都封了。没招，只好继续往山里窜，天上下着雨，远处雷电交加，山坡上把车一停，野花摇曳，远山淡影，在车里煮茶，听雨，彩云归去，雨停了，繁星升起，“妩媚的星空像冻结的大雨”，烈度太高的美让人疲惫，相机扔在外面拍星轨，人在车里沉沉睡去，春梦连绵。夜半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左边闪电，右边星空，“哇，也太美了。只是良辰美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正感慨不已自我陶醉，另一个我揉揉眼睛，问了句“你相机呢？”“我去”，赶紧跑出去，捞回相机，我那可怜的相机再一次通过了严酷的防水测试。雨声中甜美地一觉到天明，云雾缭绕，仙气飘飘，骑马上山，踏过苍翠的草原，穿过滴着水的森林，趟过奔腾的小河，爬上一个山坡，一枚苍翠欲滴的湖泊展现眼前，湖的前面是五彩的小花，后面是森林，云海。湖如其名，仙女一般，且让我在“仙女”的怀里撒个野吧，没一会功夫，裤子和鞋子都被露水打湿，干脆就地一趟，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当然这个卿只是一只瓢虫，此情此景，我本应赋诗一首的，就像济慈那样，但身边没有姑娘，所以我只能像兰波那样，“光着脚走在湿漉漉的草丛上，快活得如同身边有一个女郎。”风景的描述是很无力的，还是看看视频吧，虽然我已经尽力了，但也只能表现伊犁夏天的十分之一美了。其实我真正想表达的是，另外的十分之九你得亲自来闻闻野花，滚滚草坪，踩踩牛粪，才能把握住伊犁夏天的秘密核心。
刚带完一条三十几人的线路，十个需求不太一致的家庭，九台越野车加一辆大型房车，而且本来暑期就是新疆的旺季，加上疫情后的报复性旅游热潮，还撞上了本地人的新年古尔邦节，各种状况层出不穷，所幸客人包容，线路算是磕磕碰碰地走到了开心分手的尽头。
这些天烟抽了很多，没怎么睡，吃也不怎么吃，学到了一百多条带大型高端线路的教训，但也不准备让它们再次派上用场了。
由于自己缺乏带这么大型的线路的经验，能力，人手也不太足，没能处理好所有的问题，虽然有很多客观的情况可以推卸点责任，但说到底还是我的锅。所以即使日均要处理二十七条吐槽或建议，有时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了，但还是脸带笑容，不仅毫无脾气，还心怀愧疚，影响了客人的体验，实在对不住。
最后还是感谢客人们的友善和包容。招呼不周，但那已是我的全部了。
一个客人还发了个朋友圈盛情推荐，手机叮叮响，好几十人加我，加都加不过来。还有很多朋友推荐了不少客人，有些素不相识，有些是一面之缘，有些是来过我的线路，无论哪种情况，我都觉得不太合理，没来过的家伙，你怎么就敢放心推荐朋友来呢？亲自来过的，我都这么坑了，你怎么还敢推荐朋友来？诚惶诚恐之余，一边排线路订酒店搞装备，一边把靠谱的哥们都喊来了，可人手悠闲，客人太多，还是排不下了。交到不熟悉的领队去带我又不放心，只能一一婉拒，状态有点像去年暑假，似乎干了很多事情，又似乎啥都没干。
虽然疫情还是有，但风向变了，新疆的防疫比去年松了很多，以至于竟然没一条线路是要取消的。旅行是本身所爱，热情仍在，而且哥们靠谱，已经帮我分摊了很多事情，但新疆太大，一天太长，而且一条接一条的连轴转，就算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还是会有点疲。
想起之前有个客人说过，你这操心的性格，就算只带两三个人，还是会累。
我回想之前带几个人的探线线路，好像是这么回事，但累跟累之间，也有区别。
像是写完一篇很难搞的文章，或是打完一场大汗淋漓的球，虽然很累，但累得很快乐，而有些累，就只是累。譬如这趟的客人实在是好到令人发指，氛围好到都不太像是在带线路，更像是一些认识多年的朋友结伴去玩。我一向明白，旅游业是服务业，挑剔或提要求是应该的，反而随和跟理解是例外的。而我的绝大部分客人都挺随和，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归结为命运对我的眷顾，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但希望下次，命运对他们也好一些，能让他们遇到更好的人吧。已经答应的线路，还是会好好带完，整完后会大量减少亲自带线的时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好久没有好好写写东西，也好久没有好好发呆了。当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告别这种忙碌带线的生活，我又重新充满了热情，就像布罗茨基说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这个或那个车站都会一闪而过，列车不会在一个地方停得太久。因此，请你们再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当它还保持着正常的大小时，当它还没有变成一张照片时。请你们怀着你们所有的温情再看它一眼，因为你们是在打量你们的过去。的确，你们看的是你们最好的东西。因为，我怀疑你们在其他地方还能拥有比这里更好的东西。”
关于最近刷屏的新疆“堵哭”了，今年的夏天新疆的确很火，譬如订房订车都水涨船高，而且不提前很多都订不到。但除了上旬本地人过新年那几天，我对此感受不深。一来新疆很大，很多好看的地方还游人罕至。二来，我们的线路尽量避开了热门景点，而且偏爱野路子，经常是独享一片风景，人都不怎么看得到，“堵哭”不容易实现，顶多也就是“美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