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李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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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月里的一个下午,跃进渠“灌区风采”采访团的文友们将行囊放进上寺坪管理站,一个个像出了牢笼的鸟儿,欢快地扑进了这如画的山野。
地处安阳西部,原本荒芜的这片山地,这些年因了跃进渠水的滋润,仿佛一下子有了色彩,有了生命。如画的山野里,满目苍翠,青山如黛,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诗句不觉涌上心头。看乡亲们正在地里收获忙碌,我们在一个老大爷的麦田尽情地体验了割麦子的辛劳后,又沿着蜿蜒流淌的漳河向东走,忽听得清脆的铃声传进耳鼓,细听,是从前方传来。抬眼向东,远远望见了漳河滩里一大群羊儿顺着漳河滩欢快地向东流动,美妙的铃声就是从羊群那里传过来的。这铃声吸引我们快步走近,这哪里是我印象里的羊群啊?每一只羊儿都顶着像梅花鹿一样的两只角,身上是那种像斑马一样的一道道好看的花纹。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羊儿,走进了细看,原来是牧羊人给羊儿修剪羊毛时留下的一道道印痕,远远看起来美丽极了。尤其让我惊奇的是,两只聪明的牧羊犬在羊群里灵敏地穿来穿去,将羊群引领得井然有序,有点像羊群队伍中的连排长。牧羊人则不慌不忙地跟在其后,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俨然就是指挥若定的大将军,只不过他指挥的是一群羊的队伍。我们走过去与这位牧羊人攀谈。牧羊人笑说自己是80后,穿着打扮也看不出是乡下人。我们问他,看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不去城里打工?牧羊人说,我也在城里打过工,但这儿是我的老根呀。你看我现在,守着爹娘在山里放羊,一年挣个40来万,难道不比在城里打工强?我吃惊地说,收入不错嘛。牧羊人介绍他放的这个羊品种优良,叫黑山羊,一只羊长大要卖一两千、两三千元,你说我这200多只羊,一年收入多少?大家一算账,还真是。我问他,那你没把饲料算进去吧?牧羊人说,我白天放羊,羊就在这山下吃草,到晚上我把羊赶到山上,到早起再把它们赶下山,不用饲料。只是在冬天,我才给羊买一些玉米当饲料,一只羊一天二两也就够吃了。我说,那你这羊可是完全没有污染的绿色食品啊。几个文友齐声说,那到冬天到春节前我们来买你的山羊。牧羊人说好啊。我们就都留了他的姓名和电话。
在我固有的印象里,放羊人是生活在乡野最底层的农民,因为穷困或者懒惰,大多是光棍汉,甚至一辈子讨不到老婆,守着几只羊直到老死。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牧羊人同样是在山里放羊,一年居然能挣到40来万,比我这个在城里工作的人挣得多多了。在我们感叹乡下人不如城里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却活成了那个笑话。
看着眼前的牧羊人,我想起了采访跃进渠时结识的一位文友。他是当年的修渠人,也是之后的守渠人,但也是一位牧羊人。这位文友1978年高考时仅以两分之差名落孙山。从此就在跃进渠畔守护跃进渠,也给前来参观跃进渠的游客讲解跃进渠。守护跃进渠,宣传跃进渠成了他的使命。他在放羊的时候,思绪会不由自主地怀想过去修建跃进渠的艰苦岁月,怀念那些为修渠流血流汗甚至牺牲了的修渠人,更会将满怀的深情,奔涌的文思倾注于笔端,他在《登山》中这样写道:又是一年开端/又一次登上了这座/常来的山/静下心来/重新梳理我那滚动的思绪/感恩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是你/让这里的生命绽放灿烂。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成年累月守护在跃进渠畔的牧羊人写的诗呢?
眼前的牧羊人和我那位文友颠覆了我对牧羊人一贯的认知:这样的牧羊人,有文化,有知识,即使生活在山野,处在生活的最底层,上苍将他们生命的种子撒在这片山野,他们没有感叹命运的不公因穷困而懒惰,也没有像古代的颜回那样安贫乐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就觉得人生足以。而是活得自尊、自信,努力活成了他们自己喜欢的模样。
作者简介
刘文凤,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原安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阳市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曾在安阳日报社副刊部任职。先后在《人民文学》《人民日报》《新民晚报》《解放日报》《河南日报》《江西日报》《散文》《莽原》《名人传记》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人物传记等文学作品400多篇,60多篇散文作品曾在全省、全国获得各种奖项,多篇散文被选入全国各类文集,其中《那粲然一笑的便是我》被选入《中外名家袖珍散文小品集萃》一书。著有散文集《红衣》《一棵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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