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的法国有这样一个奇女子,她当过路易十六的律师,又敢于公开向马拉和罗伯斯庇尔叫板。她呼吁婚姻自由,为女性争取离婚的权利。这位奇女子是谁呢?
她就是法国第一位女权主义者奥兰普·德古热(Olympe de Gouges)。她带着私生女的标签生活在旧社会,却写出了男女平等的惊世之语。
Olympe de Gouges
Olympe de Gouges原名Marie Gouze,1748年出生于Montauban。但从一出生,她就带着私生女的标签。她的生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侯爵,名为Lefranc de Pompignan,在法国文坛也颇有声望。他曾经担任Marie母亲的家庭教师,两人的风流韵事据说在当地人尽皆知。
Lefranc de Pompignan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虽说我们现在对法国女性的印象往往是独立、自由,但当年的Marie,却还要忍受包办婚姻的痛苦。17岁那年,她被迫嫁给了家族屠宰场的一位重要主顾:餐馆老板,Louis-Yves Aubry,一个比她年长30岁,且为人粗鄙的男人。
好在这段无爱的婚姻极为短暂。仅仅一年后,Louis-Yvees去世,年轻的Marie成了寡妇,却也得到了解脱。
家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她决定带着儿子来到巴黎投奔姐姐。巴黎可以说是她的第二故乡。当时法国巴黎的贵族期刊这样评价她:美貌是她唯一的遗产。在那里,她以一种相当张扬的方式过着奢华而英勇的日子,让很多人把她的生活描述为妓女的生活(une vie de courtisane)。她的名字不再是Marie Gouze,她成为了Olympe de Gouges。
她能在巴黎站稳脚跟,离不开另外一个人的帮助。他也是Olympe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海军高级军官Jacques Biétrix de Rozières。
这位刚从小城镇来到大都会,嘴里还说着奥克方言的Marie,有了Jacques的人脉和经济支持,成功跻进了巴黎精英社会。但是,当这么一个雪中送炭的男人向她求婚时,她却拒绝了。
也许是因为上一段婚姻给她带来了心理阴影,她写下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经典名言;亦或是因为只有单身才能进行自由的创作(当时法律禁止女性在未经丈夫允许的情况下发表作品);又或许她只是要证明,也许她在经济上需要接济,但她的精神是独立的。
也因此,她始终拒绝使用前夫的姓氏,她一切的著述都完全属于她自己。她和Jacques一直保持着亲密关系,但终其一生,她没有再嫁。
女权第一人
Olympe de Gouges 剧院
巴黎为Olympe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学习了“正统”法语的她,开始文学创作。一方面,她很快融入了巴黎的文化圈,一方面创立了一个女子剧团。
她的剧作针砭时弊,如《Zamore et Mirza ou l'Esclavage des Noirs》,就通过奴隶Zamore和情人Mirza的爱情故事抨击“黑人法典(le Code Noir)”,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极为大胆。
于是,法兰西戏剧院百般阻挠该剧的公演。但是Olympe没有泄气,她始终坚持自己的政治信念,在四处奔走活动的同时创作新的剧本,以实干向戏剧院的老顽固们抗衡。1789年6月30日,该剧终于改名为《L'Esclavage des Noirs ou l'Heureux Naufrage》,并在戏剧院上演,最终取得了成功。
L'Esclavage des Noirs ou l'Heureux Naufrage
1789年,《人权和公民权宣言》提出“人生来就是而且始终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一律平等(Les hommes naissent et demeurent libres et égaux en droits)”,一时群情振奋。
但是看着“homme”和“citoyen”这两个阳性词,Olympe却被深深地刺痛。她和她的同胞为大革命的付出,绝不少于身边的那些男性,却依然得不到参与政治生活的权利。
女人和女性公民权利宣言
1791年9月,她愤而写下“女性生来就是且始终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与男性平等(la femme naît libre et demeure égale à l’homme en droits )”。这则《女人和女性公民权利宣言》成了她最著名的作品。
除了为女性争取与男性同等的公民权和政治权利,Olympe还认为,女性应当获得婚姻自由,主张废除婚姻制度、允许离婚、保护非婚生子。这些想法竟都是在18世纪提出的。这种先锋和超前,让法语君都要怀疑Olympe是不是穿越者了。
先锋的寂寞和末路
Olympe只忠于自己的信念,从不考虑可能的后果和危险。她一直主张实行君主立宪制,反对暴力革命。因此她反对判处路易十六死刑,哪怕他恶名昭著,几乎人人都想杀之而后快。
她甚至主动成为他的律师,为他辩护。她的坚持没能保住路易十六的性命,却将自己推向了死亡。
1793年雅各宾派恐怖统治期间,她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多次公开控诉罗伯斯庇尔和山岳派的独裁和他们崇尚的盲目暴力。她成为了头号公敌,被孤立起来。
迫于压力,她的朋友们或是躲了起来,或是与她划清界限,连已成为军士长的儿子,也公开表示与她断绝关系。在狱中她仍然笔耕不辍,写作政论。她以自己的方式向强权抗争,永不妥协,永不退缩。
断头台
直到11月2日,她被革命法庭判处死刑,翌日被推上了断头台,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在她走向死亡的时刻,她高呼:“共和国的子民会为我报仇!”她的坚定和倔强保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她的内心一定也是遗憾、不甘的。
《女人和女性公民权利宣言》中有一句名言:女性有权走上断头台;她们同样有权登上议会的讲坛(La Femme a le droit de monter sur l’échafaud ; elle doit avoir également celui de monter à la Tribune)。
被时代裹挟的她,亲自践行了这句话的前一半,却未能看到后一半成为现实。150多年过去了,直到1944年,法国女性才获得了选举权,成为了完全意义上的公民。
2014年,Olypme曾被提名进入先贤祠,可惜最终败给了Germaine Tillion和Geneviève de Gaulle-Anthonioz。2016年10月,她的胸像被安放在波旁宫(法国国民议会所在地),成为那里唯一的女性形象。能见证自己的后人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也许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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