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发于自然的无尽和永恒

沙漠、高山苔原、原始的湖泊与草甸，图瓦河旁的驯鹿、鸟鸣，游牧的生活方式、雪白的毡毡房，无尽的羊群、马群、牦牛群，藏传佛教与原生信仰萨满教神秘、共存以及大自然、长生天赋予的一切，这是我们能透过资讯与影像感知到的图瓦。

图瓦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在苏联时代这里一直是个谜。伴随着严寒，无边无际的草原、冷杉林、锯齿状的山脉、冰川湖上，虽有鸟鸣呼唤，但也常疾风呼啸，水流湍急，尽显别样生机。

恒哈图就来自西伯利亚与蒙古交界处这个人烟稀少的图瓦共和国，二十一世纪后这里仍如一片未知的土地，鲜少被游客涉足，也鲜少被论起，而呼麦始终是生活在这里游牧族群永恒的骄傲。

在这里，牧民、猎人、萨满巫师和普通原住民都在山区、在平原也在蒙古包里练习呼麦，他们用这种方式与自然之灵交流，也由此建立起了人与自然与万物的和谐。他们用这种方式讲述关于野马、狩猎和游牧生活的故事，表达爱与失落，也打发庸常无聊的时光。

这样的生活状态构成了从这里成长起来音乐人的基础，这也是恒哈图乐队的起点。

语言和文字通常是我们走进一种文化的重要方式，但当我们企图走进图瓦音乐时会发现，在中亚的突厥语和蒙古语以及方言中，没有一个词包含了英语单词“音乐”所包含的各种实践和概念，这里特定的发声技巧都有自己的名字，这也让游牧民族的作品具有了神圣的使命。

另外，诸多研究者以及恒哈图乐队成员都认同“图瓦游牧音乐是以音色为中心的音乐”，基音和泛音在这里是一个整体，绵延出了生发于自然的无尽和永恒。

我们由此走进图瓦，走进恒哈图才能更切身理解他们吟唱中的灵性。

恒哈图由 Kaigal-ool Khovalyg、Sayan Bapa、Radik Tyulyush 和 Alexey Saryglar 四人组成，这个名字的美不仅体现出了他们歌唱的丰富性，也描绘出了音乐体系中自然之美的意义。当你读起这个名字你会发现，脑海中的想象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在图瓦这片古怪的西伯利亚土地上，孕育着世界上最原始的音乐文化。从这里走向世界的恒哈图的音乐就根植于图瓦生活图景，他们始终在用家乡的语言歌唱。大家可能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却可以在他们或高昂悠扬或低沉如呜咽的歌唱声中体会到丰沛的情感，而后在脑海中浮现出辽阔的自然画卷。

恒哈图擅长呼麦，在表演中会同时发出多种不同的呼麦，他们说：有一种叫山川呼麦的低声呼麦，发出的声音像大石头从山上滚下，低沉，有震动感；还有一种叫平原呼麦，它的声音更宽广，像风吹过草原的感觉……不同呼麦方式的组合有时听起来似鸟鸣，有时如笛声，有时又回到人类的咏唱。

九十年代以来，他们也逐渐将非传统乐器和编曲融入进乐团的音乐里，用图瓦传统的马头琴、口弦琴等乐器搭配西式电声乐器，在跨文化、跨流派的合作中探索着更丰富的音乐表达，也把图瓦的歌声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此后他们继续将图瓦音乐与各种原始摇滚结合，并在民族音乐学家泰德·莱文（Ted Levin）的不懈努力下逐渐成为美国实验音乐界的宠儿，与 Frank Zappa、Ry Cooder、Chieftains、Kronos Quartet、Ravi Shankar 等知名音乐人展开了合作。

与世隔绝的西伯利亚牧民后代，用一些星球上最古老的方式制作出奇怪的乐器，它们发出的声音与自然交响，让这个世界的角落时刻充满了音乐。

叶克勒是一种双弦弓弦乐器，它是马头琴的前身；哈普赤克是用牦牛睾丸皮制成的打击乐器，里面装着金属块或羊的膝盖骨；牛犊琴的琴弓被固定在两根琴弦之间，演奏时通过马鬃毛摩擦琴弦产生声音；传统的托布秀尔用马肠制成琴弦，由乐手弹拨出声响……

这些古老神秘的乐器最初被用来与动物与自然交流，萨满巫师也借由这些声景进行着神秘的仪式与大地、神灵沟通。这些乐器的声音来源于对文化记忆以及叙事性的声音模仿，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们才能透过这些独特的物件领略到图瓦的魅力。而一定程度上，恒哈图就代表了现在的图瓦音乐，是他们率先把这些乐器带到世界各地，将它们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早在 1994 年恒哈图就走出图瓦，展开了北美、欧洲巡回演出。就像他们说的：“图瓦音乐感动了世界上的许多人，我们对所有传递我们音乐的人心怀感激。因为我们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传统音乐都是属于全人类的宝藏，有权力聆听世界！”

他们展现着与物质世界完全不同的丰富性。

恒哈图的音乐魅力其实不仅来自他们独特的歌唱技巧，还来自音乐与传统图瓦人生活节奏的密切联系。

当我们试图拆解恒哈图的歌曲文本，才发现潜藏在独特喉音中的就是草原上的风、山间的云，是骏马和族人，是一个牧人普通平实的日常。而这些赞美大自然的歌唱也像他们说的那样：图瓦人不仅通过模仿将自然世界的声音转化为音乐，他们还制作物理景观的声音“地图”，这些地图可以通过文字歌曲、喉咙唱歌、口哨或其他类型的人声来表达。对于图瓦人来说，音乐的目的之一似乎是对地形进行详细而具体的描述。而喉咙唱歌也有实际效果，据说它可以使群居动物平静下来，并在狩猎过程中吸引野生动物。

于是，他们唱——

Ertinelig Odugennin

无法通行的树林，满是被风吹倒的树木

Eres anchy oglu la men

我是她的儿子，一位勇敢的猎人

字里行间的生活气息，描绘的就是那个充满音乐的世界。

恒哈图的现场也始终是自然的，就像他们说的：“我们依靠直觉和个人的准备，不会过多排练，就这样始终保持着准备状态。”这个状态回应着音乐和自然之间的密不可分，它需要音乐人更加专注。在这个状态中的恒哈图在现场与自然对话，并将这种对话传达给了到场的人们。

2024 年恒哈图将重返中国舞台，这次的现场叫「图瓦散策」。恒哈图始终希望来到现场的观众，能徒步在以自然和游牧文化晕染开的精神家园中，那里有脱离现实的梦幻，有真实的感动。于是这一次乐团的御用 DJ ，氛围大师、神专缔造者 DJ Carmen Rizzo 也将来到现场担任演出嘉宾，Carmen Rizzo 曾两次提名格莱美，合作过坂本龙一、Coldplay、Dido、太阳马戏团等诸多著名音乐人。他将携手恒哈图，共建图瓦声景，也带来不同以往的恒哈图的音乐现场。

就像图瓦的一句古老谚语：愿你们的路途像牛奶一样洁白纯净。

在诸多外界对恒哈图的评价中，流传最广的一句是——灵魂深处最纯净的声音。

这样的描述不仅来自他们音乐中的自然，灵魂深处的纯净还展现于他们音乐里的神性，这种神性也始终根植图瓦人的生活。

恒哈图那首改编自图瓦传统乐曲的《Ancestor（祖先）》就展现了图瓦人对萨满的传承和对宇宙的敬仰，其实他们很多音乐都来自古老图瓦民间的萨满文化。就像图瓦萨满鼓协会的一位负责人说的那样：要成为一名萨满，你得在这待上几年并付出你的全部。你必须懂得大自然的声音和精灵的语言，你必须倾听潺潺的溪水声，夜间河流的声音，山间峡谷的回声——你得听听这些。

于是当我们来到「图瓦散策」的现场时，声音作为最古老的疗愈方式，它是自然性与神性的和应，而这两者都需要纯净的心来体察，于是听众得以被带往浩瀚无垠的草场，带往牛奶般纯净的旅途。

而后当我们再去广袤的疆域里寻觅西比利亚南部的这个小国，我们永远都明确了它的方位，理解了他扎根的土壤和这个民族的生机。

因此我们更加期待在「图瓦散策」与恒哈图的这次交汇。

>>> 恒哈图近期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