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诗不装,好玩:《太阳照在西沙桥上》首发|吴明泉

文摘   文化   2024-10-30 10:01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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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西沙桥上》书封
290P 锁线裸脊
口红文学出品
2024






诗人和诗

——评陈煦阳《太阳照在西沙桥上》

吴明泉

 

听太阳升起,本名陈煦阳,是我同乡,也是曾经的同事。当然,持续而紧密地让我们联接在一起的,还是诗歌。

我们谈不上有多深的私交,不是三天两头聚在一起的乡党,偶尔,有外地路过黔江的诗人、画家朋友,我们会相约在一起喝酒,或是偶尔找个由头,由其中一位作东,邀几个本地的文友小聚。在这样的场合,我们很少谈诗,更多的意义在于,我们彼此重视对方的存在。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一个叫黄溪的小镇,有一对才子佳人的组合,男的风流倜傥,女的貌美如花,他们出入小镇,引得路人啧啧赞叹,彼时男的做教师,女的作医生,那简直就是小镇一道耀眼的风景。男的就是陈煦阳,女的即他诗中经常出现的“幺妹”。那时我也从学校出来,做了一名教师,每当看到那道风景亮相街道,只有悄悄地羡慕。

机缘巧合,过了两年,我和煦阳同时被选调到黔江县政i府作秘书,那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许多人看好我们,认为是跨入仕途的第一步。在那样一个人才荟萃的场所,我们的确得意过,随便站出一个秘书都有“几把刷子”,文章写得出色,字写得漂亮。作秘书那两年,煦阳给我的印象是写一手好字,他起草的文稿,看着令人赏心悦目,而且为人风格上聪明而谦和,机智而不张扬,深得领导赏识,同事喜欢。不久他就被委任到一部门作一把手,我也鬼使神差跳槽当了一名警察。

后来,隐约听说,他做官做得并不出色。同事两年,我是了解他的,他太随性,心思并不在钻研为官之道上。而一个太性情的人,似乎并不是做官的好材料。与之相似,我自从选择当警察,就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离“当官”越来越远,而警察做得也并不像周围人想象的那么“像样”。我和他在这一点上非常相似,官场上没有混得风生水起。归结起来,还是性格决定命运,太浓的文人气质注定了我们不是那块料。但命运并没有亏待他的才华,他后来走到一个非常好的单位,也走上了处级领导岗位。当然,我清楚,混个官当当,并不是他的理想。他还是那个看重自我、重视自由的人。

自从我们身处不同的单位,联系越来越少。我继续一边当警察,一边痴情于我的文学,在系统内混出了一点小名气,获得了一丝虚荣。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煦阳在某一天突然冒出来,成了一个“文学青年”。那些年,时兴写博客,我们二人都开了博客,彼此有机会在网络上串门见面。我的印象中,他的粉丝比我多,而且深得一些女粉丝的喜欢。说句真心话,博客时代,煦阳的诗,还没见出惊人之处,倒是进入微信时代以后,他的诗越来越出彩,数量也呈密集的爆发状态。

我有时从一个资深“文学青年”的角度揣测,为什么他在某一天突然成了一个出色的诗人?有点奇怪也并不奇怪。回顾过往,似乎能找到他成为诗人的蛛丝蚂迹。对照他现在写的诗,其实就是他的才气、性情在语言文字上的投射。一粒种子一直埋在土壤里,只是在等待时间,时机成熟就会发芽,开花,结果。生活中的煦阳并不是一个巧言善辩的人,聪明中夹杂着一丝质朴,他的机智、俏皮更多地转移到了他的诗歌语言里。

还是来谈谈他的诗歌。

煦阳的诗,内容丰富庞杂,涉及爱情、亲情、友情,人生百态,但重头戏是两大类。一类是情诗(其中一部分涉及情i色);一类是讽喻诗。在情诗写作上,他总能发现人对爱情的那点向往、喜欢,而且化繁为简,把最隐秘的心思、最激动人心的场景亮岀来,引人同感。《立夏》:“刚刚立夏/扣儿便将床上的/厚铺盖收起/换上了薄凉被到半夜/感觉有些冷/身子慢慢往里靠/轻轻打鼾的男人/恰好醒来/不说话/顺势把扣儿翻过来/紧紧抱起”。他写爱情不遮掩,不忸怩,赤裸裸地喜欢,但语言表达上又含蓄隐晦,有一丝丝调皮。《不算》:“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油菜花开了/远远近近的花都开了/可是/你没有来/这个春天/无论如何不算”。

哪怕是写与性有关的诗,也写得坦诚,唤起的是人性深处的那一点愉悦的本能,让人心服口服,没有反胃和脏的感觉。比如《你是不是习惯这样的说法》:“你甫一出现/大家都兴奋起来/有的说漂亮/有的说性感/有的说有气质/而我想说的是/想和你睡觉/这样的说法或许/你和他们都不习惯/所以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再如《下雨天》:“你说/一直下雨/现在/越下越大/又说/下雨天/出不了门/无所事事/说完/先是解开衬衣/然后把裙子/也慢慢退下来”。一首短诗,把饮食男女的那点生活趣味活灵活现地展示出来。读他这类诗,你会发现,其实性也是很美好的。《二毛的初次外遇》:“一切铺排到位/两人/悄悄见了面/二毛有些紧张/老是不得要领/女人便给他打气/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有啥好怕呢/二毛自觉理亏/抱紧女人说/虽然道理是你讲这样/可我毕竟/操的是别人老婆呀”读来令人捧腹之后,又觉惊心动魄。

讽喻一类的诗,也见出他观察人事的精准,人世间的许多尴尬、虚伪被他细心地捕捉到,而且用准确的诗歌语言把戏剧性的、荒诞的一面呈现出来。《中国象棋》:“/王局爱好下棋/水平也不错/只要到基层调研/下属单位就会/提前选定高手/安排一场表演/过程多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而结果都是/王局获得/比赛的胜利/高手获得/表演的胜利”。《连锁反应》:“被县长批评后/乡长回来/吼村长/村长下去/骂农民/农民转身/打水牛/水牛低头/钻田坎/田坎无言/慢慢渗水。”有趣、幽默,出人意料,读后淡淡一笑,而且有被针扎了一下的小小的疼痛。

在诗歌语言和技巧上,煦阳并不热衷于复杂的修辞和隐喻,而是用非常日常化的、直白的语言,呈现曲折、隐秘的诗意,表面是浅白的,内蕴却是有深意的。他不否认自己走的是口语诗的路子。他的诗歌实践也证明,口语诗也可写得曲径通幽,而不是一杯淡淡的白开水。《太阳照在西沙桥上》:“一只黑色的野鸭子/在冰冷的水面上游着/两个多星期了/它就这样孤孤单单地游着/今天路过/看见多了一只黄色的鸭子/一黑一黄两只野鸭子/欢快地游在/半铺着冬日阳光的水面上/一会钻入水里/一会又扑棱棱几下”。没有直接表达主题和意义,但诗自带的意味和“意义”又显而易见。

放眼纷繁的诗坛,煦阳的诗歌是有辨识度的,不可复制的。与许多油腻的诗歌相比,与许多翻译诗歌相比,与许多民国遗少的诗歌相比,他的诗更接近原生态,接近野生。看了太多的陈词滥调、千人一面、故作高深之后,会觉得煦阳的直接、纯粹是诗坛的一股清风。

我和他都写过大量公文,我自己在写作中,总觉得摆脱公文写作留下的后遗症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有意无意渗入一些“官话”,沾染上循规蹈矩的习气,而他目前的诗歌写作,已经完全脱胎换骨,越来越让语言呈现生动、鲜活、原初的模样,让语言抵达生活本来的样子。这是他真诚的人生态度的体现。

我喜欢读煦阳的诗,他的诗不装,好玩,读着不累,在会心一笑之后,还会有所思。

 



吴明泉,土家族。有大量诗歌、散文、小说在《北京文学》《飞天》《青年作家》《啄木鸟》等刊发表。出版散文、随笔集二部,多次获省、市级文学奖。






《太阳照在西沙桥上》选读
 

房子

 

这是一间

孤单的房子

一个男人

走进去

这是一间

孤单的房子

一个女人

走进去

这是

孤单的房子吗

一个小孩

走出来

 
 
 

陵山大桥

 

我现在说武陵山大桥

并不是给你介绍

它有多么的壮美

只是想告诉你

开车由重庆过来

一过武陵山大桥便

进入了黔江地界

要是你来黔江

我打电话问或者

你来电话说

车过武陵山大桥了

等在某个小酒馆的我

就会踩着时点

大声招呼

妹儿,开始上菜

把酒儿也倒起

 
 
 
 
亲那时还年轻

 

小镇上的孩子

顽皮淘气

一起玩耍

难免斗气打架

家长也不护短

都是当场打骂自家孩子

每次参与打架

母亲总会及时赶来

大声呵斥我:

不听话的猴儿

看我怎样收拾你

说完提着我的衣领

直往家里拉

进屋把门一关

就偷偷地笑

自己的孩子

才舍不得打呢

 
 
 
 
天来了,我们去爬山

 

的确

此时吹来的风

还有些冷

你把身子

严严实实包裹

一路上

春天最诱人的样子

我未曾看见

 
 
 
 
山寺

 

对大量谎言

心存怨恨

对某些交往也

开始厌倦

心中的戾气

急待消解

好吧,去趟香山寺

先听听

木鱼声念经声

在山谷萦廻

再看看

淡淡香烟

在晨光里缭绕

三五只麻雀

在石阶上来回跳跃

 
 
 
 

 

苦瓜被称为

君子菜

与茄子黄瓜扁豆等

一锅烩

也不会让它们带苦味

即便要苦

也只苦自己

幺妹你看

竹篱笆上那根

执拗的苦瓜

和你多像

 
 
 
 
在主席台上的人

 

时间一长

难免走神

脸上显露疲态

一旦发现有

记者的镜头扫过

立马就

挺直身板

面带微笑

双眼注视前方

 
 
 
 
婆婆的幸福生活

 

孩子回家

又给买了新衣服

张婆婆责怪孩子

不该乱花钱

说自己衣服都穿不完

孩子刚出门

张婆婆马上换上新衣服

急匆匆往

老姐们常聚会的墨香桥赶

一路上

碰到熟人老远就打招呼

就连平时不爱搭理的汪三嫂

也主动给了个笑脸



听太阳升起:本名陈煦阳,重庆黔江人。率性诗写,但说人话,遇见有趣的笑两声,碰到疼痛的吼一嗓。

当潭水漫过锁骨|听太阳升起

听太阳升起 || 美女你要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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