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然
观吾此秋，思吾往春
月亮刚睡，日光洒下来，照在五六岁孩童的身上，那孩子踩着地上的金光，玩闹着、嘻戏着。没错，那正是我。
那是我家门前的一条小路，两侧生着一排的梧桐树。小时候，那条路很少有人走，更别提汽车了。我在这条路上可以肆意的奔跑，玩闹。我走过这里很多次，但能让我驻足凝望的，莫过于那次朝阳了。
刚是清早，早起太阳的倦意还未太散开，发出微弱的、温暖的光。正值春天，两边的梧桐树搂住了太阳，只留了半扇阳光，洒在地上，照在身上。地上好似明亮星空，璀璨的金星点缀在银河上。春风吹过，银河倒转，金星也被吹的些许凌乱，风划过脚踝，好似踩在小溪上。我跑着，跳着，想踩住地上所有的金星，想揽住一切的银河。我再抬头看，头上像是水泛起浪涛，激荡中又泛着阵阵金光。
之后，我长大了，因为搬了家，再过这里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也退了那份稚气，不想在这里玩闹了。能再让我驻足凝望的，不过这次夕阳。
已经是傍晚，秋天的梧桐树应是被阳光染了色，泛着金黄。火红的太阳又照下来，划过梧桐树的百般阻拦，在地上烧起了零星野火，好似要点燃满地的梧桐叶。我已无心再去碰那烈火。秋风吹过，好像要助那野火起燎原之势。我再抬头看，那梧桐叶如时间踏过光的河，泛起阵阵涟漪。地上我的影子，或许是被火烧到吧，又或许被秋风吹到了吧，突然变得很小，好似小时候的我。
夕阳已经快沉下山去，我知道我该走了。耳畔却听见熟悉又轻快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孩童踩着地上的光影跑来，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当然，这不是我。
但是，这不是我吗？
爱这雨天
下雨了，熙熙攘攘的雨落在地上，激起的涟漪好似微风吹过古筝，不经意弹奏出悦耳的华章。这一奏，好似把天河与大地连为了一体，天上的河坠到了人间，人们开起倒划的船在河中漂流。看这景象，又怎能不爱这雨呢？
倾盆大雨，天空被长剑的寒光分割，看着这雨，又怎能不激动呢？
爱这暴雨天，并非是追求他那强劲的力量。看着雨做柱状，如弹珠般砸向地面，好似将灰尘和污垢都砸尽了，这何尝不是一种美呢？爱这暴雨，并非追求他的美，由天空直冲地面，像刺向敌人的长矛，像压制灰尘的骑士，倾泄自己所有的力量，将灰尘冲向大地，哪怕自己也深陷其中，我爱的是暴雨这股劲儿。
春风十里，却也不及那丝丝春雨，看着这雨，又怎能不舒服呢？
爱这细雨天，并非追求他那温和的感受。春雨洒向大地，好似为万物敲响了那早晨七八点的钟，大地收回了那份冷漠，换来了温和的脸庞。一场春雨，万物都露出了枝芽，这何尝不是一种美呢？爱这春雨，并非追求他的美，春雨仅仅三两场，下的又是丝丝细雨，那细雨绵绵可没力量？想必不是的。三两场细雨，悄悄的润入地面，却让整个大地都为之撼动，那春雨耗尽最后那一两点力气，可能再也看不到新芽发出，但他仍然无怨无悔，将自己奉献于大地。他的奉献让人们知道，万物复苏，并非那理所应当，而是因为，春雨来过。我爱的是春雨这股劲儿。
雨后初晴，七彩天桥从空中划过，看这雨后，又怎能不让人感触呢？
爱这雨后，并非追求那绚丽的天空。一场雨过后，天空还尚是淡墨色，而足下却星河盛辉。疑那星河从何而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万家灯火。这何尝不是一种美呢？爱这雨后，并非追求他的美。雨将一切奉献于世界，雨后放晴，得了雨的恩赐。这雨后，并非是要坐享其成，雨后用尽了他那力量，筑起了他所能筑起的最高最亮的虹桥，让人们看到雨灵魂的形状，自己却容易被他人忘记。我爱的是雨后这股劲儿。
雨停了，地上的小湖和河流也快干涸了。天空缤纷的装束也褪去了。或许两三天后，人们会忘却了这场雨。也许我们记不起每一场雨，但我们知道，这滋润大地，这清新空气，是因为他们来过，他们来过……
（选自《延河》下半月刊2024年8期）
总编辑：龙少 编辑：高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