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边城——建水

文化   2024-10-14 16:53   云南  

沾染了一地锦翠的江南书卷,常赋莺莺燕燕之声,嘈嘈切切之语。而处滇南之地的古临安城,似乎把石头古城,金陵风韵置于零落半山。建水人知礼尚文,虽古时远离中原大邦文明,仍然以书香及第为荣。



清嘉庆年间,当时乡试会考之地称乡会桥,至今犹存,可见当地文事之盛。但是,他们更乐于把腹中书卷之气、翰墨之香,揉团成大器之用。在这里适得其所的是就地取来的黄壤、红壤、燥红土、紫色土……都是制作紫陶的上佳好材料。烧陶的营生离不开温度,一则是锤炼的炉温,一则是人情。同行匠人寒暄切磋,南北商旅迎来送往。师父们也许以烘炉为天地,而天地便化苍生为器物,在这交融错杂的熔冶之中,锤炼不息。





善于造物的城市,会把泥土、石头、青砖、甚至自然的花草虫鱼安置得井井有条,天然成趣。朱家花园“纵三横四”的法度,脱胎于南方园林,却舍弃了它的秀雅,把内地文化和边地风情熔为一炉。



淡金木雕门窗,天含日色,而斗拱夭矫,更和天色融为一体。更能经几番风雨,不似朱颜,却妒朱颜。坐落于宽街窄巷中的民居院落,落落大方,徐缓有致,夕照余晖度上的土层墙壁,附不住攀拾而上的藤萝苔痕,草色入帘的妩媚,更需斜风细雨的滋润,虽说阳光也不似沾染了飞絮的南国那般黏稠,更不似北地的热烈。俨然:小桥朱门斜倚竹,白墙碧瓦映日斜。



古街镇青石平阔,四方之路接四方来客,通达四方。城外水光潋滟,城中水井遍布,古城临安的清晨是在“西—门—水!”涟漪荡开的卖水吆喝声里悠悠醒来。“龙井红井诸葛井,醴泉渊泉溥博泉。”说的是最著名的几眼水井。石板街的大板井,水洁味甘,古时可供全城之饮。清泉流出之地,定不至于呆板枯燥。



水好,自然豆腐也好,大阪井对面的豆腐坊,成了近水楼台。作坊内女工们嘴上不闲,手底麻溜。建水豆腐是要烤的!街瞿里巷的烤豆腐自凌晨至午夜,一盆炭火、一双筷子,方形烤架上,罗列水豆腐、毛豆腐,摊前围满食客,这向来是这古临安市井的标志景象。



露天市集,菜农们新采摘的几朵茨菇、一把草芽、一筐沙莜,为市镇风物平添几分村野之趣,正像素描篇章里突然出现的水彩,它不是一本画册,它甚至可以触摸,可以融入其中,直到连时光都被着色。晨曦或日暮,菜农们挑担进城,经过东井,一般会小憩片刻。



再次启程前,只消掬一捧井水,泼到青菜上,便又翠绿欲滴。逢着那日采摘的是薄荷,麻石块路上水渍消弭无踪,街巷空气中浮动的清香洁爽之味却久久不散,往来路人往往还抽抽鼻子:“醒脑提神哟。”一声朗笑、一街洁净,一晨清爽。



城内庙宇众多,藏纳众生,大有天地。而夜色乘着屋脊而至,令玲珑的轮廓,深处更增神秘,脊背更见硬朗。


摩天魔都的夜色迷离得像未来,扬州的夜色薄得如同半酣,洛阳的夜色仿佛醉卧花荫,藏地的夜色幽深如双眸,而这古城仪象,霓虹混着惺忪的月光,就像天地之中有一位煅烧的巧匠,为它上了层釉彩,灯火好像沸腾开了,阑珊处的人影恍如器物上的白描,出现在釉面,依稀远去,又好似踏梦而来。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0年9月刊 

文|三胡 

图|欧巴非 阮卫明 罗斌 丁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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