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彩虹晚晴天地
一个曾经的兵团英勇,回城以后走上了出家之路
作者:付晓峰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饱受生活苦难的老知青让我忘记不了,他的模糊的背影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可是他的特别的人生经历,又让我不敢轻易地触摸。我深深地知道,有些真实事情要永远地埋藏在心底吗?但是我知道,有些特殊的经历的往事要烂在肚里一辈子。 多少年过去了,中国的知青的脚步已经步入到了尾声。随着时光的流逝,社会文明进步的发展。特别是近几年来,出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包括各大名校的博士学生出家修行的呈现出增长的态势,落发剃度皈依佛门,这是个人宗教信仰的选择,人生道路的选择。但是有谁能想到一个回城的老知青,在经历生活的磨难和挫折的打击下,在极度的残酷现实中,他无奈无助,依然地步出红尘,走到了深山的寺庙里。无疑,他的选择是在寻找一种人生的解脱?还是寻找一座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有谁能想到一个兵团时代的英雄人物,回城后却到深山寺庙削发为僧? 何书同曾与我在白彦花的同一个连队的战友,他从前是从三师某团五连大田排的一名排长,因一次抗洪抢险中的勇敢顽强,荣立二等功,成了兵团的一位英雄人物,并参加兵团英模赴京汇报团。后来某团撤销才调到白彦花十七团。在连队时,他直爽朴实,很能吃苦,身上没有一点英雄人物的架子,很快他又当上连队后勤排排长。 我也在后勤排工作,因我身体单薄,他平时很照顾我,有一次我患感冒,他亲自到食堂给送来病号饭——鸡蛋面条,他还给我买了两瓶桃罐头,使我感到了战友的温暖,更使我终身难忘。他的思想觉悟很高,在连里常给我们讲述他学习马列主义的书籍的深刻体会。 随他调到我们的连队的曹小莺对我谈过,何书田在原连队二次将他被连队推荐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别的战友,他的主动让贤足使我深深地感动!他还喜爱音乐,他爱好吹口琴,他的那个天鹅牌子重音口琴吹奏的很有特色,我很欣赏他的人品和音乐才华,我俩走到很近。在我调到兵团电厂的二年后,(现役军人撤走前)他也通过内蒙古兵团政治部一位首长的相助而调到了兵团化肥厂,我们俩个单位都在乌拉山下,相距不怎么远。在我借调的厂保卫科时,我常去化肥厂保卫科办事,顺便去看望他,与他喝酒聊天。由于他能吃苦能干,他从车间调到了机关。 1979年春天,知青大返城的风暴刮到了乌拉山下。此时的何书同的心早已飞到了海河畔,飞回了天津的家。他想念家中的老爹老娘和亲人们,他决心办病退回到津城。这时候,我才明白,他为了回到天津而一直在内蒙古不找女友的原因。 回城的那天中午,(下午2时的火车)我和何书同走进了乌拉山车站附近的小饭馆,我为他送行。我能理解何书同回城的心情,但我作为兵团战友,我实话实说:“何书同,你可要考虑妥,回城找一个好单位很不易,您还不如留在乌拉山化肥厂,工作还很稳定,日后能有个好前程,我的妻子回到天津也没有找到工作,临时在区政府打工。她回城主要照顾瘫在床上的母亲,不然我不愿意让她回城,让她调到乌拉山电厂。” 我的话刚落地,何书同却很坚定地说:“我已决定回城了,刚到化肥厂的时候,车间的老师傅就给我介绍女友,被我拒绝了,我想迟早要回城,不能在内蒙安家,我要叶落归根,谢谢老战友的一片好意。”他说罢,我没有吱声,场面一片沉默。但是我看到了他的眼角里含着泪花。列车来了,我与他告别,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写着他家住址的小纸条。我对他说:“我回天津探家时,咱俩再见面。” 年根底,我回天津探亲。大年初二上午,我决定去看望何书田,分别好久了,不知他回城的情况如何?我很挂念他。我买了些水果,从南运河旁的胡家胡同到南运河旁的侯家后大街何书田的家不远,沿着南运河畔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按照着何家的住址门牌号,我走进一座大杂院,正好遇到了来这座大杂院办事的侯家后居委会主任张大娘,我很客气向她打问何家住址,在她热情地指点下,我走进了何家,一到何家屋里,我傻眼了。 8平米的小屋竟蜗居了6口人?破旧狭窄的小屋地下摆放着二张旧木床,当中挂着一块布帘,小屋上空还搭着木板的小阁楼,全家六口人正在包饺子。小屋里墙角摆放着一个竹皮暖瓶,几件粗瓷碗,地下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进屋后,先给何家老爹老娘拜年,然后给何书同哥嫂拜年。(因何家大嫂父母已去世,今日大年初二他们没有出去)何书同见我突然来访,脸上带着惊喜和尴尬。到我突然出现在何家的小屋,他又高兴又显得很尴尬。其实陷入困宭之中,不只是何书同,我也感觉在此小屋里说话不方便,他与老爹老娘打了招呼,便让我和他出去走走。 我与何书同走在侯家后大街上,在行走的路上,他先开口:“晓峰,谢谢您来家看望我!”我忍不住打开了话匣:“您家七八平米的小屋怎么能挤下六口人?”何书同低着脑袋喃喃地叹着气说:“老爹老娘睡在屋里东墙角的一张大床,大哥大嫂在屋里西墙角的一张大床睡觉,当中挂着一个大布帘,我与小弟弟在搭着一块木板的阁楼上睡觉,没办法,凑乎地过吧。” 我们拐弯向北大关大街走去,一路上,我们俩陷入久久地沉默中,谁也不吱声。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天津卫的风俗,是姑爷到丈母娘家的拜年的日子,特别是穿着艳丽服装的年轻媳妇和新姑爷带着娃娃拿着礼品骑自行车或行走的身影,以及大街上涌动着走亲串门拜年的人流…….古老的天津卫到处洋溢着节日、吉祥、喜庆的气氛…….唯有何书同的心情显得很沉闷,穿着一身旧工装的他似乎没有一点过年的样子,他一路不吱声,我知道何书同的心情不好,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我便安慰他:“你心里不要变扭,回城有窝就行,我还没有窝,寄住在老丈人家。”我又询问道:“您寻找到工作单位没有?”只见他沮丧地叹着气说:“我还在街道待业,回城的知青很多,都在纷纷地寻找门路托人找饭碗,我老爹是个老工人,没有门路。”我没有吱声,我不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处在逆境中的何书同?此时,我感觉到自己很惭愧!无力帮他摆脱困境。 我俩走出北大关,时辰已到中午了。我俩走进了东北角的一家卖锅贴的饭馆,(锅贴:油炸饺子)我要了一斤锅贴,两个热菜:一盘爆三样,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两个凉菜:一盘黄瓜拌凉粉皮,一盘猪肉火腿肠。半斤老白干酒,四瓶青岛啤酒。我瞧见坐在椅子低着脑袋的何书同还是闷闷不乐,我站起来给他敬酒:“何书同,我今儿叫您何大哥,今天我们战友相逢,又是过年,我们应该高兴,现在我给您敬酒。”当我双手举起酒杯的时候,让何书同心里很感动。他给自己斟满里一杯酒,一杨脖子一杯酒喝干了。很痛快!我给他又斟满了一杯酒。一会儿,我俩各喝了三杯白酒,我就开口说:“今天咱哥俩白酒不能多喝,每人二两多,回到家还有家务事,我们一会儿再喝啤酒,今天我们要喝好和吃好。” 我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叙旧,我们俩回忆着兵团连队的生活与乌拉山下的往事……也许是何书同多喝些酒,他略有些醉意,他抱着头留着泪向我诉苦:“晓峰老弟,当初,我不听您的劝告,自己的家庭啥家底,自己不明白,在乌拉山化肥厂居住的宿舍,一人住一间,结婚后,每家一座小院落,可如今我回到天津到了家,我成了多余的人,老爹和老娘不说啥,可是我哥嫂和小弟弟都埋怨我回来与他们争抢8平米小屋。”说着何书同伤心地抽泣着…….听罢何书同酒后吐真言,我心里有说不出沉重,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冷静了一会儿,我便安慰地说:“天津作为大都市,普通人的住房确实很困难,我妻子一直在娘家居住着,也没有找到工作,白天在区政府干临时工,晚上回家还要伺候瘫痪在病床上的老母亲,我探亲来天津也生活的不习惯。”接着我又安慰他:“您不要伤心,困难是暂时的,等您分配了工作单位,单位会考虑您家住房的困难。”我说罢,他默默地点点头。 吃饱喝足后,我主动地结了账,何书同感觉到很过意不去,我告诉他:“我有工资和稿费,您还没有工作,等您有工作再做东请我喝酒。”我俩离开了饭馆,分手时,何书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感动地说:“谢谢晓峰,您头一次来天津就看望我,可我的同学没有一个来我家的,您们内蒙人就是真诚。”下岗及女友分手的打击,绝望的何书同的心里萌发了出家的念头 1980年9月中旬,我第二次匆匆地回天津探亲,因我妻子生了儿子,我伺候妻子坐月子。每天我大早起床,给妻子煮鸡蛋和熬小米稀粥,隔三差五去市场给妻子买一只乌鸡,炖乌鸡汤给妻子喝,因喝乌鸡汤下奶。挤时间还要给儿子洗尿布和屎布,天天忙的我焦头烂额。我一直想去看望何书同,可挤不出一点时间。一天早晨,我去附近的旱桥菜市场买菜,碰巧遇到了侯家后街居委会主任张大娘,她认出了我,我忙向她打听有关战友何书同的情况。她告诉我,何书同已找上工作,在红桥区一家街道办的小厂上班,他也寻找了一位曾下乡河北农村回城的女友。我向张大娘致谢,并告诉她,我在家伺候媳妇坐月子,没空去看望战友何书同。是的,我这次回天津探亲虽没有见到战友何书同,但我已知道他有了单位和女友,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1981年的年根底,我又回到天津探亲。儿子已快二岁了,见了我很陌生,叫我舅舅。我看到妻子每天骑自行车带着儿子到南开区一家企业上班很辛苦,(单位有临时幼儿园)我与妻子协商,这段探亲的日子,由我在家带孩子。有一天上午,我想去看望战友何书同,我心里还在惦记着他。于是我抱着儿子延着南运河畔,一直步行到侯家后大街,四十分钟后才到了何家。没有想到今天何家很清静,何家老爹老娘去西郊老姑家走亲了,何书同大哥带着媳妇去老丈人家了,弟弟上学晚上才能回家,只有何书同在家闲呆着,他看到我抱着孩子来,很惊喜,他满脸堆笑,很真诚地说:“老战友,祝贺您有了儿子,有了接班人,我当大伯,应该给侄子见面礼。”我知道回城后的何书同的家境的困难,我忙说:“何大哥,有您这句话,我就替儿子感谢您的一片美意。”此时的何书同一脸愧意。 我询问道:“您怎么没上班?”他却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儿他低着脑袋说:“我上班的这个街道小厂黄了,我也失业了,我与女友的婚事也黄了。”接着他很痛苦地说:“我在这个小家快憋屈死了,我自己想出去干些活,不愿意在家吃闲饭,让哥嫂瞧不起我。老爹给我二百元钱,让我在街上市场摆摊卖菜,不料让大哥知道此事,他竟打了我二个耳光,骂我是败家子,他每天不给我好脸色…….”说罢,他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地哭了,他的哭声像刀子一样揪扯着我的肝肠,我的心都碎了…….我已看到了对生活失去了热情的兵团老战友,我已看到了心灰意冷万念皆空的何书同。他告诉我,他每天抱着一本旧书摊买了一本《图解密宗》的佛教书籍,他看的入了迷,整天不出门,开始学习佛法。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命运,他认为佛门才是他最后的归宿,他的心里决萌发了皈依佛祖的念头。快到中午了,何书同留我们父子吃饭,我谢绝了。告别了战友何书同,我抱着儿子悄悄地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悲伤,越想越不是滋味,为啥一个回城的老知青的命运这般凄惨?难道是这位老知青选择回城的走的这条路,他选择错了吗?难道是生活抛弃了他?还是命运捉弄了他? 1982年的腊月,这是我第四次回天津探亲。在返回内蒙古的前一天,我又想去看望何书同。妻子埋怨我脑子一根筋,说我老去看望何书同,会遭到何家哥嫂的嫉恨,但是我还是忘不了战友情。为此我没有解释,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回城后混的好的战友,我与他们来往甚少,如果联系的多了,我怕他们误认为我谋求他们办事。例如何书同这样的穷战友,我倒是很挂念,彼此见面很热情,叙叙旧,聊聊心里话,感觉到很痛快。当我步行走到侯家后大街到了何家住的大杂院门口时,遇到了大杂院的一位年轻媳妇出门买菜,我主动地与她打招呼,当她知道我是何书同的兵团老战友,她告诉我,何书同从去年离开了家,到蓟县深山的寺庙里当义工。(给寺庙里的和尚们做饭和打杂)并说去了整整一年多了,一直没有回家。我听罢那个小媳妇的说的话,转身走了,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心里琢磨着,何书同终于无奈地离开了这间让他憋屈的小屋,到大山里谋生了,他一只脚已走出了红尘。
谁能想到这个兵团英雄人物回城后,面对着现实的残酷,回城八年的他竟离家出走削发为僧? 1987年秋,我终于从西北的乌拉山下调回到天津这个陌生繁华的大都市,我的心情并没有多么大喜悦,因我开始了回城的新的生活,前面还有许多的艰难的日子在等待着我这个异乡人,庆幸的是我与妻子靠平日节衣缩食积攒了一千元购买了一间8平米的小屋,总算我们在这大城市有了自己的窝。我常常又想起了回城的老战友何书同的苦难的经历,他如今在哪里? 一个星期日上午,我去东北角新华书店购买书籍,让我没有想到在书店遇到我想念的战友何书同,我异常地喜悦,我琢磨到老何应该找上了新单位,有了工作,再也不出去漂泊了。可是进入我的眼帘却是一个穿着一身旧衣裳的何书同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显得很落魄。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好像是最后的离别。他很平静地对我说:“好战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既然我们有缘见面,我想与你说一件事,这件事可以隐瞒任何人,包括我的哥哥和弟弟,但我不能不告诉你,我要到远处的深山古刹出家了,这是我早已考虑好的选择,我要永远离开那八平米的小屋,离开瞧不起我的哥嫂和弟弟,我出家修行,唯一舍不得是生我养我的老爹老娘,可是我再也不能给他们二老添麻烦了,我以后不用在家里看别人的眼色,我出家修行一了百了,再不用考虑房子和工作单位以及找媳妇成家,我这个“三无”人员(无房、无工作、无媳妇)在这个大城市已无用了,我不再给社会添麻烦了,我终于卸下了压在我身上的重负!”他像竹筒里倒豆子一样,一口气地把憋在心里的大实话向我倾诉。听罢老战友何书同的一番倾诉,我难受的热泪盈眶,我不知该怎样地安慰他,我感觉到很惭愧!我一个初调来津城混日子的异乡人,我没有力挽狂澜的本领,来拯救一个被生活逼的走出红尘的兵团老战友。我含着泪对他说:“何大哥,您那天走,我去火车站送您。”(我把单位的电话号码的小纸条给了他)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九时左右,我正在公司的大礼堂排练文艺节目时,突然接到了何书同来的电话。让我中午十二时到天津火车站。我立刻向乐团领导请假,我乘车直奔海河广场——天津站,(过去称天津东站)我在附近的车站商店买些东西,一直到车站门口,我远远地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何书同。他穿着很整洁干净的衣裳,我已认出,他今天穿的这身衣裳是他八年前返城时曾穿过的衣裳,今天他又穿着这身衣裳,背着行囊奔向远方,而走出人潮滚滚的红尘,踏上了出家修行的远途。 我给他买了五个大面包和一塑料袋子的水果,并给了他一百元钱。可是何书同只收下了面包与水果,却把一百元塞到了我的衣袋里,他微笑地说:“我出家不需要钱,你拉家带口,还要培养儿子上大学,日后需要钱。”我说:“您出家的事没有告诉您哥哥和弟弟?”他说:“我没有告诉哥嫂和小弟弟,但我不想隐瞒老爹老娘,老爹老娘痛哭了一天,多次劝阻,但是我出家去意已决,不为父母眼泪所动。”何书同述说着,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谁说出家人心硬如铁?此时,我已泪流满面,今天分离。何时再相见?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战友何书同了。他也许已意识到日后没有机会再见到我,他哭着紧紧地拥抱着我…….何书同怕我再难过,他不让我进车站送他上火车。他转身走了,我望着他远去背影,我止不住地又流下了眼泪…….. 何书同走了好多天,我还是想不通,一个曾在兵团老连队的五好战士,二等功臣,一个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老知青,他的归宿竟是在深山古刹当一个苦行僧?我能够想象到,他在那深山古刹,青灯冷月,在寂静的寺庙修行打坐,吃斋念佛,学习佛法,默默地度着漫长的时光……二十六年后,我在承德避暑山庄的一座寺庙见到了出家的何书同 2013年9月5日,我随天津兵团战友艺术团刚结束了赴山东省乳山海景区旅游演出活动,又匆匆来到了河北承德避暑山庄的旅游。我们天津兵团战友艺术团的男女战友走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歌声笑语,那里就荡漾着一片欢乐的海洋。照相机和录像机摄下了我们这群老少年的欢乐的笑容,记录下了我们这群曾在内蒙古河套下乡兵团战友晚年在承德旅游的足迹。 2013年9月5日,天津兵团战友艺术团赴承德旅游,部分战友合影留念。作者(右一) 这天下午我们兵团战友艺术团一行走进了避暑山庄旁的普宁寺庙,我看见穿着长袍的和尚手拿一串佛珠,口中不停地念着佛经禅语。我突然瞅见了一个六十多岁的慈眉善面老和尚,我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孔和身板,他是那么地面熟,曾好像在是什么地方见过他。突然我的脑子浮现出了那个出家的战友何书同的影子,对!六十多岁的老和尚就是出家二十六年的老兵团战友何书同。 突然的邂逅,令我又惊又喜,又让我左右为难。惊喜得是,使我没有想到在二十六年后,在承德普宁寺巧遇到我昔日的兵团战友何书同,可又让我为难,如果我冒失地相认,又让身在寺庙出家何书同为难和拒绝。我曾听说过,凡是走出红尘的出家的人,情感很淡泊,自己的爹娘和亲人来相认,他们都狠心地不愿相见,更不愿相认,他们心系佛祖,斩断凡念。出家的战友何书同能够相认我这个昔日的战友吗?想到此,我却退步了,我没有勇气去相认。我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他已出家二十六载,我不能再打扰他那出家的清净的日子。 回到宾馆,我琢磨了好久,心里掀起了一丝丝波澜。对于佛法,我知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佛法是一种深奥的文化,出家也是一种特别的人生,难道出家人就没有一丝情感吗?我依旧不死心,转天大早,我与艺术团的战友们打了招呼,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我又一次来到了那座普宁寺,我在寺庙里转悠,寻找战友何书同。终于,映入我的眼帘的一群年轻的和尚参加普宁寺主持老方丈的弘法讲课归来,后面跟着一个低头念经的老和尚。我一眼认了出来,他就是我寻找的战友何书同。这时候,他抬起头,瞅见了我。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惊慌,他的脸上却无一丝表情。我毫无犹豫地走过去,我轻轻地说了一句:“何书同,我是你的战友付晓峰,我们曾在白彦花连队和乌拉山下生活战斗过的兵团战友。”可是等待我的结果,只见他低着头喃喃地说:“施主,您认错了人,我不是你的战友何书同。”尴尬的我,此时不知说什么。“阿弥陀佛”他说着转身拂袖而去,我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怀着失望的心情,转身而走,离开了这一座让我悲伤的寺庙。当我走出寺庙的大门,走出不远。此时,我止不住地回首眺望,我突然地发现寺庙里走出一个老和尚,他目送着我,双手合十,默默地念着经文,他的眼角里涌出了泪花…….此时的我深情地注视着他,我泪流满面,我向他挥手告别,这也是我与兵团老战友何书同最后的诀别! 谁能想到,过了二十六年后,我又在承德普宁寺庙巧遇到我昔日的兵团战友何书同。这次相逢,我们没有激动的言语,我们没有热情的拥抱,只有远远地一憋。过后,我很理解出家的战友何书同,为啥他不愿相认,出家人心里纯净,不能有一丝凡尘杂念,出家人也有戒律,他们有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敬仰。我们终于在这特殊的场面而相逢和相认,我知足了!我终于又见到二十六年前出家的兵团战友何书同。 在我的人生帷幕没有落下之前,我想把我与兵团战友何书同的一些经历以及他回城的遭受的磨难生活写出来,视乎我的心才会平静下来。我渐渐地醒悟到,出家是要放下一切,出家是一种人生的特别的选择,它不仅需要最大的智慧,还需要人生更大的勇气。我想起了一个文学大师曾说过:“看庭院花开花落,荣辱不惊。看窗外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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