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海人来到大西北,戈壁滩上建电厂;一个总包项目经理的朋友圈,每天发出一张精心拍摄的照片......
在项目部,有人叫他“方总”,有人喊“方大爷”,年轻人则尊称“方叔”……
带着这些传说中的第一印象,我走进阿克塞,见到方军。顿生十二分的感慨,“江湖”传言果然不虚,这上海滩加戈壁滩的有趣之人!以“准艺术家”气质,把“非艺术”工程人生过的多姿多彩。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是一部关于六十年代气质、人生际遇、精神解放的“大部头”;一本工程人如何活得通透、干得明白的“参考书”。
“国骂”
在项目部,老方的三字“国骂”普遍被视为极具震撼力,是方氏管理品牌之一。
我大概想象了一下,那“训斥”响彻项目部的效果。一人领旨、全员受用,在这戈壁滩上,该是何等壮观的一幅场景!
我高度怀疑,留着八字花白胡子、一脸沧桑的老方,其“准艺术家”气质,消减了那训斥的“严肃性”。没办法,只能靠不断提高分贝值,去实践当年教员“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的至理名言。
这是方氏“立地成佛理论”的具体运用。“你明明看到是违章操作,为什么不大骂一句,等出事故吗?”“看到不系安全带在上面乱晃的,你就直接开骂。怎么骂?就骂‘XXX,给我滚下来!’”老方认为,这就如同念阿弥陀佛,效果是一样的。度人、救人,不同文化,异曲同工。
老方骄傲地宣称,他年轻的“徒弟们”正在戈壁滩上成长。其标志之一,就包括“国骂”的正确打开方式。开始还比较稚嫩,现已日渐成熟,进而精准投放。对此,老方表示满意。
“一次性把气势打出去,先叫停,再讲理,先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再解释应该怎么做。”对这套独特的立行立改、知行合一,老方充满道理自信,“这些孩子,在工地上说话还扭扭捏捏、文绉绉,那还抓什么管理?”
这般“教诲”皆环境使然。项目的压力,占据了他们全部身心,对临近退休的老方来说,更是如此。
这片戈壁滩,位于中国大西北,在甘肃的最西端,距离最近的县城——阿克塞,还要一个多小时车程。三年前,57岁的老方来到这里,组织建设这座我国在建规模最大的塔式光热发电站。
戈壁滩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门楼的开工典礼
在自己体制内职业生涯的最后三年,老方代表远在3100公里外的中国能建集团华东院,作为EPC项目的最高长官,要完成这个国家“沙戈荒”大型太阳能热发电基地示范项目建设,见证国内首批“光热+光伏”试点——“11万千瓦光热”加“64万千瓦光伏”项目的诞生。
项目工程量巨大,40万吨各种装备、物资被运送到戈壁滩,由他们建造、安装起来。若用25吨的标准集装箱车装运,需要1.6万台车,首尾相连可达160公里。而核心装置集热塔,高达226.8米,相当于70层楼高,“其内部设备安装之复杂,不亚于一台百万千瓦机组。”
重要的是,所有工作都必须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完成。高海拔、多风沙,夏天炙热、冬日极寒……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不谈技术问题,仅就安全生产保证,就是老方最“上火”的事情,“现场不比工厂,不确定的风险、危险太多了!”
在项目那天,正巧一部工程车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消防栓,随即迎来老方的一顿“咆哮”:“如果通水了,就是整个消防系统的停水抢修!”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去现场,老方会习惯性地戴上一副工作手套。安全帽、白手套,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军用作战靴,让他酷得与众不同——一种时刻保持的“临战状态”。
老方的工作照
这是老方的习惯?亦或暗示着的某种“焦虑”?作为坚守这个阵地的第一责任人,高峰期两千多名施工人员最大的“家长”,他要承担几乎全部的管理和经营压力。
眼中若有糟心事,内心难免起波澜。在这茫茫戈壁,有时,又何尝不是“一骂解千愁”?
熟悉工程企业的都知道,施工现场的各种“急眼”“开骂”“拍桌子”,其实是标配。与坐在办公室的运筹帷幄不同,是“懂得的都懂”的项目文化,它代表一种态度、一种强化,代表对偏差最迅速的阻止与纠正。当然,它也代表一种释放,是自我的挣扎与解脱。
我理解,真能“红红脸”也算彼此的信任,毕竟只有信任,才能撕掉虚伪,坦诚相见。往往面子上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埋下的是更大的祸根。
所以,除非心理过于脆弱,我们姑且把这视为一种“行为艺术”的表达,以“戏剧化”的方式,宣泄着对现场管理的个性理解与爱意。
一个对事不对人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何况他还是老方。
走出“象牙塔”
阿弥陀佛!老方的“狂野”当然不是天生的。1964年生人,今年正好满六十。这位“过来人”,有着十分优雅的教育和职业背景。
1985年,老方从河海大学勘测系工程地质及水文地质专业毕业,以优异成绩留校任教,在南京的“象牙塔”里待了六年。
1991年,受到上海引进人才计划的吸引,27岁的“小方”选择投奔,加入了中国六大区域电力设计院之一的华东院。
从勘测处助工干起,工程师、高级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一步一个脚印,“小方”变“老方”,“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一写就是33年。
这篇“论文”自然也具有了企业的特点。技术工作之外,经营管理上的“着墨”,占据越来越大的比重。
“我是搞岩土的。2003年到2004年干一个3140万的地基处理,我们给院里挣了1000万!然后院长说:小方这个家伙还可以!那时,我还只是处里一个小小的检测工程师。”
老方的职业走向,后来也开始有某种变化。先后担任华东院检测公司副经理、工程监理和总承包部副主任、建设公司副总经理,越来越向项目执行靠近,开启了属于他的项目人生。
电力工程是个复杂的系统,必须多个专业的协同集成,不存在孰轻孰重、谁高谁低。但在具体的专业上,设计院有“鄙视链”吗?我不知道。
其实专业的“热不热”也是风水轮流转。传统火力发电燃烧“煤”和“气”,机务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主专业,今天新能源脱离了“煤”和“气”,机务们或许会感觉“英雄无用武之地”。
如果不谈“鄙视”,只谈“辛苦”,恐怕就不会有分歧,大家一定会首推勘测——跑外业,常常要走没有人走过的路,自是另一番的付出。老方的岩土专业,即属于这一类。
岩土专业出身,决定要天天在大自然里转悠,为老方的职业发展圈定了走向——成为华东院工程总包管理第一人。2006年第一个生物质电厂总承包,老方当上了项目经理,“我跟业主混得特别好,工程干完,大家都成兄弟了。”老方感觉挺适应。
1953年创建于上海的华东院,创造过我国能源电力建设史上的诸多第一,技术力量雄厚、专业配套齐全、坚持科技创新,技术人员个人素养很高。
在整个电力大发展时期,尤其90年代开始,华东院都非常红火,有人调侃到,华东院是上海的“小开”,“30万以下的机组都不做,因为嫌小。”一度账上常年都有十几个亿现金,这一状况延续了十多年。
因为仅凭做设计,企业效益就非常好,所以华东院对做EPC总承包,一度是“迈小步、不停步”偏守的基调。
这就造成过去老方的EPC团队,比较“特别”,或者说是“另类”的存在——是重要的部分,但也不会特别“火”。强调打好基础,在项目总承包真正成为工程市场的重要选择前,为华东院做好思想上、组织上的准备。
现在,老方是在华东院资历最深的总包项目经理。“人都是随波逐流的,我们小小的命运要跟上国家、行业大的命运,你要去追那个‘大波浪’。”
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克塞项目可以算华东院总包新时代的“培训基地”。老方的“小同事”——项目部副经理施晓飞说,这里锻炼了不少人,“以后大家都要各赴战场了!”
这个项目干完,老方也恰巧到退休年纪。始于钟山风雨、立于上海外滩,让职业生涯收尾于这大漠荒滩,用这样一个标志性项目画个句号。老方说,“生活确实蛮好玩。”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这是《英雄联盟》中,伊泽瑞尔的一句台词。
不仅如此,还有“全凭技术!我能行!该出击了!我们上吧!没问题!要了解你的处境!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这些游戏里的标志性话语,如果被用于描述阿克塞项目,竟然毫无违和感!
阿克塞项目总投资近50亿,是华东院最大的总承包工程。在一定程度上,这个项目也展现着华东院的设计理念以及工程实现的“硬实力”。
在系统设计上,这是一个首次由华东院提出来的“光伏+光热”的耦合系统。
首先看光热。光热发电也被有趣地称为“镜子电厂”。白天,冷熔盐罐里的冷盐,通过冷熔盐泵打到吸热塔顶部的吸热器,被戈壁滩上镜场上11960面定日镜聚光加热,变成热盐进入热熔盐罐储能。
夜晚,这些热盐通过热熔盐泵打到蒸汽发生器(SGS),换热产生高温高压蒸汽,推动汽轮机转动发电。热盐换热后变成冷盐回到冷熔盐罐。一次储热可稳定发电8小时,第二天太阳升起,再进入新的循环。
而“光热加光伏”,就是电厂同时配有太阳能光伏发电,光伏白天发电,光热“白天储热、夜晚发电”,两者分工明确,正好实现均衡。
光热发电的关键技术,就是要保证上万面定日镜精准地把阳光反射到吸热器,这直接决定了发电的效率。为此,阿克塞项目不单单是镜场系统的联动控制,甚至在每面镜子上也要做足文章。
这里的定日镜,与通常见到的矩形不同,呈正五边形,由十面三角形反射镜和一面正五边形中心镜组成,单片面积48.5平方米。看上去好似一个平面,其实要通过背后支架的精细调整,呈现细微的内凹,细微到难以察觉。
精密的五边形定日镜
如果让这样一面定日镜延伸直至变成一个半球穹顶,将可以盖住整整100个足球场。通过这样的精准曲率控制,使定日镜的聚光效果显著提升。上万片镜子“向日葵”一般环形布置,蔚为大观。
同样,在光伏板技术方案上,采用了水平单轴跟踪支架,也可以随太阳转动,实现真正的“追光逐日”。据统计,对于北纬30-40度地区,平单轴支架较常规固定支架,可提高约15%的发电量。
戈壁滩光伏板下的绿化试验
正如华东院的一贯风格,对“技术派”来说,每一项工程都是极致的探索和追求。上述方案和设备交给老方,再由他组织执行团队,在戈壁滩上予以工程实现。
在现场,首先遇到的是万台定日镜安装的挑战。
定日镜要分别安装在直径50公分的混凝土立柱上,能否将阳光精准聚焦到集热器,要求极高的安装精度和测量精度。前期施工误差需要控制在1.0%-1.5%之间,而后期复测误差更是要控制在0.6%以内。
具体说,7米的立柱,地面以上3.65米,地下3.35米,水平面上下高差要控制在5厘米,垂直度的左右正负不超过1°。这个控制标准,现有的人工测量调整安装方法无法实现综合精度控制,国内也无可参考的施工方案。
结果,施工初期,每天仅能安装15到20根。原定计划4个月,如果以这个进度,最快也要一年半。
“我们去现场吧!”老方坐不住了,他带领总包管理团队,集中一批土建工程师、岩土专工、测量专工,联合施工单位技术人员,在现场安装工地,一干就是一周。
他们仔细观察施工班组的作业流程,分析施工方案的不足,对症下药逐条梳理解决,最终形成了一套全新的施工安装方法。
奇迹诞生了。新工法下定日镜立柱施工速度,一跃提升到200根/天,甚至一度达到250-300根/天,工效提高了十多倍,安装工程如期完成!戈壁滩上,复活了“工程技术人员、管理干部和技术工人三结合”的传统。
技术人员的价值究竟体现在哪里?在阿克塞,我好像找到了答案:精于布阵,但不纸上谈兵;敢于提出问题,更善于解决问题。同时,各项工作都遵循科学的原则,要创新,但又不是乱来。
在今天的职场上,越来越没有外行领导内行的市场。仅有想法还不行,如果不能解决问题,甚至给出更好的方法,何谈指导与赋能?
这是老方,以及所有奋斗在工程建设一线的价值创造,是属于建设者的骄傲。这些骄傲的故事应该被传颂,也印刻留存在企业不断迭代的知识库里。
“方氏”奋斗哲学
“干项目与打仗一样,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成,一个通讯兵,打到最后一个人,一下打机枪,一下扔手榴弹,最后抓起爆破筒,高喊‘向我开炮’。反正你要把任务完成。”
老方有一些很“生猛”的理论。猛然一听,貌似有理,仔细一想,还真有理。
老方会跟年轻人讲,追溯起来,我们都从农村出来,到了上海——“就跟到了美国一样”。从奋斗的角度,大城市间没有区别——你都必须使劲干活、使劲挣钱,然后努力去买房子,买车子……最后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上海人。
特别是青年人。“你今天使劲干活,人年轻,明天力气又回来了,别‘他妈的’总睡觉把时间浪费掉了,你说对不对?”
当年的安徽铜陵电厂,是国内首座以总承包方式建设的百万千瓦火电厂,由中电工程咨询公司、西北院组成联合体EPC总包。项目168(向甲方移交前机组满负荷连续运转小时数)时,老方冲过去为师兄弟庆祝。
“一见面,项目上就有位老兄就对我说,老方你们华东院上海人吃不了苦。我当即就跳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吃不了苦?!’”
其实,老方本人一直在为吃大苦、干大事默默准备,驿动的心,也曾受到同学的刺激。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老方那一拨大学同学,毕业后有几位去了宜昌,准备上三峡工程。“当时看他们在宜昌葛洲坝,确实很辛苦;而我在大学当老师,小日子过得蛮好!”
等老方来到华东院开始干工程后,这些同学已经有资本嘲笑老方——相对水利水电动辄几百亿、上千亿的工程——单体的电力工程,无论是设计还是建设,从投资、规模比,确实难以匹敌。
“这一比较,我觉得做大工程好像更有意思。提拔干部,更是快得不得了。”
但真正面对极端的现实,肯定会超出老方的预料。所有的项目,都真心不容易!
比如,在阿克塞项目,海拔2900米,除了戈壁,啥都没有。他们第一次看到,“沙尘暴原来是圆的,一滚一滚的往这边跑。”
“到项目要途径沙漠、雪山(当金山)、戈壁滩,网购只能送到阿克塞县城,根本送不到工地。”端着方便面,就蹲在路边吃。筚路蓝缕、风餐露宿,“风餐”用在这里,别提多贴切了!
“早上好”系列——戈壁滩白雪
世界是公平的。一路走过来,老方也有了讲述的“资本”,可以跟“小朋友们”——年轻的部下,分享工程人生。
第一,长期不在家,你的生活方式整个家庭会改变掉。“我儿子从幼儿园到大学,我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因为都在项目。”
第二,家庭又很重要,怎么办?大家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对家人好。“回上海,我老娘也会抱着我哭一会。我就赶紧找一个好饭店,全家一起吃个饭。”
然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有些事情并非仅仅能靠吃饭解决。
2014年,老方的母亲、丈母娘、夫人,几乎同时大病,住院的住院,手术的手术。“她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一直在工地,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觉得我对不起家里了......
2021年“院里建新办公楼,让我担任项目经理,大楼基础基坑条件复杂,离14号线地铁只有16米。于是我干回岩土老本行,在基坑里面待了好几个月。其实,华东院的系统管理水平很高,我们把各种风险控制住,后来这个项目还获得了上海市优质工程(结构工程)金奖。”
大楼出0米了,阿克塞项目也签下来,“老方,你去做项目经理吧!于是走进了戈壁滩。”这一年,老方已经57岁。
“其实我特别希望建好大楼,能去院里管食堂,像华为的食堂那样。吃的好,才能干的好!”老方哈哈大笑,“我每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把项目食堂做到最好,打工人,吃好睡好是第一位,最起码三顿饭要吃的舒舒服服。”
戈壁滩上的小日子
看上去也不像开玩笑。在阿克塞,正好临近中秋节。老方指着餐桌上的月饼说,这些都是项目食堂做的。蛋黄的、芝麻的、五仁的……“这里的师傅经过调教,已经达到了上海的水平!”
我尝了好几块:很甜、很细腻……
“人生如戏”
演员演绎好“虚构的剧情”是真本事。对工程人来说,除了极少“幸运儿”,人生少有他人给定的剧本,都是跌跌撞撞的本色演出,是真实与现实的合奏。
首先是角色定位。老方说,业主属于掏钱的,我们属于服务的,做设计、施工,就要帮人家把活干好,然后把钱拿回来。“你出去吃饭,厨师把饭烧好,你付钱才会爽快,这是一个道理。”
思想通,态度就正。把这些道理想通后,老方心态特别好。“当年做一个总包项目,特别不顺。一年半下来,整个人瘦了20斤。”但是完成后,感受到成长。
工地舞台的摸爬滚打,让老方深刻理解了“项目经理”的作为。如何做的更好,懂得各工序在时间上如何更好地衔接。懂得设备采购太重要了,“绝对需要又懂经营、又大公无私,不会为一点自己的利益就把企业给卖了。”
市场的剧本里,也会有“戏剧性”,考验灵活“救场”。阿克塞项目的光伏组件,做设计的时候是一个价格,等到采购安装时,价格一下子涨上去,接着做要亏几个亿。“于是我们决策先干光热。后来光伏组件的价格又一路降下来,还可以倒挣几个亿。”
这“戏剧性”,并不是汉语中“儿戏、玩笑”的意思,而是现实的真实。老方认为,干工程条件差、环境苦,是行业使然,关键要看三件事。
“第一,挣不挣钱。做了一个亏本不挣钱的项目,那就完蛋了。我跟不少人讲,搞工程你不挣钱,那还做什么?你跟业主搞来搞去,搞到最后其实就是钱的事情,要会干还要会算。第二,要专业。电力项目要请专业的电建公司来做,踏实,结果一定大差不差。第三,大项目要提级管理,干部要高配。对员工再给点加班费,让大家觉得加班算什么?这个观念我觉得要有!”
老方自认“比较冲”,其实就是会说点真话,“大家也觉得我老方还比较性情。”
“我做的第一个总包项目没有挣到钱,后面的项目基本都挣钱,2013年、2014年两个光伏项目挣了九千多万。我经常开玩笑,做项目也是要有福将的,FJ(方军)就是福将的意思。你交给我,我肯定要做好,而且还要干出激情、干出活力、搞出色彩来。”
强大的人肩负也更多,老方有自己颇为“艺术范儿”的解脱方式。“干项目走南闯北,附近若有什么景点,我多会转转,蛮有启发、蛮有意思!”
“开春的时候,听到湖面冰裂开的声音,听到牛羊哞哞咩咩的叫声,整个心情就打开了。”
他爱好摄影,每天早上在朋友圈发出“早上好”系列。用镜头记录下项目的进展、同事的风采、大地的风光、奋斗的成果。可以是“技术流”的《五边型定日镜》,也可以是浪漫的《吉祥!九月》。
同事向我炫耀了老方的巨幅作品——挂在项目部食堂里——扑面的戈壁滩白雪,金灿灿的秋日黄叶,都是属于老方和他的同伴们需要的色彩与热烈。
“早上好”系列——秋日黄叶
他欣赏书法艺术,办公室悬挂着一幅朋友送的作品“缺氧不缺精神,高原更攀高峰”。那是他的座右铭。
办公室里的座右铭
他还爱好诗词。去年,老方提前为自己的花甲之年写了首《六十寄语》:
工期亦快,人生亦快,
戈壁两年,如风略闪。
天地父母,不可不敬,
亲朋好友,无可替代。
甘心情愿,执事肃敬,
西北有缘,如意期来。
有光有热,坦心酥怀,
且行且思,步履豪迈。
老方五十岁生日同样在甘肃度过——在张掖一个光伏电站工地上任项目经理。一个上海人,五十岁、六十岁生日都在大西北,那是非常远的路,又是何等宽阔的征程!
老方的漫漫征途
老方这辈人,带有一种六十年代的特有气质,很欣赏一种理想主义氛围。“当年在学校,看到那些大师级的人物,院士也来讲课,拿个饭盆在餐厅排队打饭。刚到设计院,老院长们、勘测大师与大家朝夕相处,并无特殊之处……”
有些话,跟后生们谈,已经讲不通了。
中国是个急剧变化的转型社会,有进步、有逝去、有温暖、也有遗憾。
相对过往,陪伴老方奋战在这里的团队,是更真实的存在,是老方一个个很感谢的名字:
张海峰,阿克塞项目常务副经理,全面负责阿克塞项目的日常事务,是华东院总承包转型的新一代领军人物。
陈彦,阿克塞项目总工,从项目立项开始全面参与阿克塞项目技术管理,从设总到项目总工,再到国际公司副总,大跨越地实践着自己的职业生涯。
张华,阿克塞项目副经理,投身于华东院总承包管理工作十余载,为团队建设增效赋能,负责项目的合同和财务管理。
张筱筱,阿克塞项目常务副经理兼安全总监,坚守核电建设岗位十多年后,远赴阿克塞,工程、安全一把抓。
夏磊,阿克塞项目副总工兼设计部经理,在发电工程设计岗兢兢业业十多年后转战总承包管理,疫情期间在柬埔寨、巴基斯坦常驻,一回国后即加入阿克塞项目,负责项目的工程质量和设计管理。
施晓飞,阿克塞项目副经理,在发电工程设计岗工作六年后开始接触项目管理,先后在柬埔寨项目、潘集项目担任项目管理人员,负责现场施工进度和质量管理。
……
“我们所有的努力是做给谁看的?我觉得,你做的所有东西,‘上天’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奖励你。我家小孙子出生那一天,我哭了!”
临别时,老方给我发了三条微信。“我就是个带点张扬的胡子”“时光匆匆,一晃就退休了。我的工作生活一直比较随性,不太为难自已”“大家都‘懂’我,我一直很快乐!”
“理工男”老方,同样通晓汉语的精深,他给这个“懂”字加了一个引号。
“懂”是很重要的。人这一辈子都在为一个“懂”字买单。对一个体制内的职业人来讲,工作干明白了,人生大体也就过明白了;而人生整明白了,工作也少有干不明白的道理。
那么什么是艺术人生呢?倾其所有去爱,又能以审美的态度保持主客两分:去审美、也审视,躬身入局、又能跳出“三界外”。总能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看到阳光,感受温暖,找到希望……
早早晚晚,每个人都会明白这些道理。对老方这种工程人生里的“准艺术家”来讲,工程就是他最美的作品,同时,还多出一个艺术表达的优势。老方的可贵在于,他也就顺势而为,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真的,这就是人生最好的作品!在这幅作品中,让我们形象地读懂不一样的三观。
方大爷的“艺术范儿”
海明威说,“我并不在乎这个世界怎么样。我一心只想弄明白究竟该如何生活在其中。”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更是内心的觉醒。
我想,这大概就是老方非常艺术的“非艺术”工程人生吧!
中国能建华东院总承包建设的阿克塞光热+光伏试点项目,位于甘肃省酒泉市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四十里戈壁千万千瓦级太阳能热发电基地内。项目光热部分聚光集热系统实现了国外先进技术的国产化,光伏部分采用平单轴跟踪支架,发电效率显著提升。项目建成后,年发电量将达17亿千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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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杨晓琦
校审:邢雯、宋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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