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一条白龙从白帝城起飞,
口吐白沫,
仿佛压抑了几千年的激情始得释放。
白色鬃毛迎风飘扬,
弦歌铿锵,峡谷越是约束,
它越激荡。
蓝色的大海,无穷的未来,
无穷的远方。
后来,谁比李白更牛,抽刀断水,
一堵高墙从天而降,
扼住万千奔马的咽喉。
曾经的刀光,变为沉寂的镜面,
船只如失速的翼,
在平湖上绕圈,
水面光滑,只剩下一片空白,
如一面熄灭了的鼓,
再也不是离弦之箭。
岸上的游客来来往往,
他们东张西望,喧闹嘈杂,
织成另一种暗哑。
他们像流水一样被堵截,
像流水一样浮肿,
那未完的旅途早已断裂。
神女峰跌落人间,
朝云暮雨的魔法突然失灵,
昭君芳魂归来,
她的家园已经沉入水底。
后皇嘉树一迁再迁,
三闾大夫再度洒泪,
哀民生之多艰。
那些曾经的裂痕,
被苔藓无声地覆盖,
像掩埋了无数未说出口的真相。
夜里,堤上的灯光摇曳,
它们是失去方向的微光,
试图穿过时间的迷雾,
却被湖水吸住, 挣扎着,
无法再点亮那隐没的航道。
这些积聚的水啊!
这些沉默的雷,即将复活的龙,
也许在等待开闸,
也许在密谋着冲开闸门,
制造一场绝世的喧哗。
今天我来三峡,
近问大坝:你还结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