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社工机构承接了社会救助服务项目,他们定期探访服务对象,开展个案帮扶服务。一段时间后,有一名服务对象会经常主动打电话给社工,邀请社工们吃饭。社工委婉拒绝后,他还是很热情地继续给社工打电话,要到社工站来给社工们送东西,比如茶叶、食品等,还邀请女性社工去买花、爬山等,对社工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一定影响和困扰。
我们委婉拒绝后,他还是经常打电话过来。他是我们的服务对象,我们又不能不接他的电话,但他这种行为也影响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请问老师,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听起来,你们遇到了一个伦理两难问题?如果这是一个伦理两难问题,可能是哪个议题呢?
老师,我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是一个伦理两难问题的话,好像是“双重关系”议题,就是社工与服务对象应当保持专业界线,即专业关系!如果越界了,就是双重关系。所以,服务对象的请求,我们都拒绝了。老师,可不可以说,现在的问题是服务对象坚持要发展双重关系?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服务对象要求发展双重关系,社工就没有责任了,因为社工服务总是要考虑满足服务对象的需求,是这样吗?
好像也不对,我们的服务也不是要满足服务对象所有的需求吧?!
能说说这个服务对象的基本情况吗?
这是一个非在册的困境男性低龄老人,单身,也没有亲戚,我们称呼他张大伯。今年5月,我们开始对他进行走访,后续每月一次探访。可能是因为我们持续对他开展个案咨询,社工站在社区开展活动时也会邀请他参加,他比较认可我们,所以后来就越来越主动地接近我们。
他给我们一个女同事打电话,不分工作和休息时间,比如晚上快要睡觉了,他还会打电话过来。同事跟他委婉地提过这个问题,但他还打电话。
你们定期探访大概多久一次?
一个月一次,到现在已经有五六次了。邀请他参加社区活动有3次,还有一次是为独居老人上门理发的活动,我们也到他家里去给他理发了。
一个月一次探访,加上开展其他活动间接地有一些接触,平均下来你们一个月会和张大伯接触1—2次。你们对他的个人经历了解吗?
这方面我们倒没问过。我们需要探访在册的低保和低保边缘家庭,以及非在册的边缘困难家庭,探访任务比较重,所以每次探访主要是问候一下,问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说他不会用支付宝乘坐公交车,我们就教他,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有时候还会给他科普一些防诈骗知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走了。
张大伯打电话的频率是怎样的?他一般都说些什么?
我们探访他大概2个月后,他就开始给我们打电话,现在他每周都会给我们打电话,一般一周一次,有时候一周两次。他说得比较多的就是:你们明天在不在社工站?我想过来找你们聊天。
你怎么看待张大伯的这种行为呢?
我觉得张大伯还是有点孤单吧,我们之前邀请过他参加剪纸、做杯垫之类的手工活动,他可能对我们社工有依恋情结了!老师,你是不是想问我们,张大伯是不是有什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这是一个好问题!你们做个预估,按照人类行为的分类,人的行为分为常规行为和偏差行为,你们认为张大伯的行为属于哪一类?
这是偏差行为!
社工小越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判断偏差行为的标准是什么呢?
沈社工和社工小越沉默了。
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张大伯的行为。刚才小越说,张大伯有点孤单,你们觉得有道理吗?从目前的资料信息来看,张大伯单身,独居,没有任何亲戚。随着年龄增长,他会不会越来越觉得孤单或无助?
两名社工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之前服务过一位低龄老人,他分享过他的感受。他说,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自己。但是,有一天,他牙疼得吃不了饭,这让他难过了一天,开始怀疑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感到十分无助,掉下了眼泪。你们也提到帮助张大伯解决了用支付宝乘坐公交车的问题,这说明日常生活中,他也不是经常能找到提供帮助的资源,是吗?
是的。张大伯参加活动都是一个人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同伴。
那你想想,一位社会支持网络比较弱的困境老人,遇到了主动关心他、帮助他,并且提供服务活动的社工,他的感受是什么?
还是会觉得比较好吧!不然也不会有点儿依恋吧?
站在张大伯的角度来看,他会不会希望与你们交往更多一些,成为朋友?
应该是的。
那从平常的角度来看,如果我们与好朋友交往,希望和他们保持联系,一周打一两次电话算多吗?
不算多吧。
如果是一个我们觉得值得信任、想和他交往的朋友,为了能和他建立良好的关系,我们会不会主动送他一些礼物,或者主动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呢?
老师,你是说张大伯的行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他是希望和我们多一些交往,丰富自己的生活?难怪他会问我们女同事“你们是不是喜欢花,有时间我陪你们去买花”,他就是想让我们高兴,可以和我们多一些时间交往?
那你现在觉得这还是“双重关系的伦理两难问题”吗?没有看见服务对象“越界”行为背后的表达,可能会制造伦理两难问题,对吗?
沈社工点点头。
小越,你刚才说,张大伯打电话说得最多的是“你们明天在不在社工站?我想过来找你们聊天”,现在你来说说看,张大伯有什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呢?
从孤单的角度看,张大伯需要陪伴,是归属感和社会交往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如果他是一个需要多一些陪伴和参与社会活动的低龄老人,你们一个月一次的匆忙探访和大约两个月一次的活动安排,能否有效满足他的需求?
两位社工摇头。
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张大伯,还可以怎么做呢?
我们是不是要给张大伯开展一个互助支持小组,帮助他建立社区支持网络?
鼓励你们试一试。同时,你看,你们每个月都需要探访很多家庭,但像张大伯一样,会主动积极地和你们联系的低龄老人也不多,是否可以把他看成“社区中有资源、有能力的人”而非“问题人”呢?
介绍张大伯参与社区志愿服务活动,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毕竟他是你们非在册的服务对象,任何服务计划的开展都不能过于简单地决策和单方面做出决定,你们要怎样做呢?
要服务对象参与和自决!
哈哈哈!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作者彭何芬系浙江工商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副教授、浙江省首批社会工作领军人才、杭州市社会工作者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杭州芋园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理事长、杭州市社会工作站建设督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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