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30号院
知青的乐趣
作者:雪薇
“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嘿,叶子。队上谷子打完了,星期天,我带你去赶场。”蒲思蕙对我说。因为我要答谢那天蒲思蕙请我到她家喝糖水。那是什么糖水呀?她家的毛边锅烧开了一大锅水,她公公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纸包,放了一颗药进去,然后全家人非常享受的一人舀一碗,很甜蜜的喝。我知道是糖精水,不能喝的。可是,看他们那么宝贝珍惜的吸干碗里的每一滴,晓得也是难得一次,不忍破坏情绪,也装着很开心的样子喝了一些。星期天,蒲思蕙带我坐队上的拖拉机去赶场。先去吃馆子。公社政府办公室对面就是剧场,买了戏票,捡了两个石头占到前面第二排水泥条凳中间位子。又出去溜达。戏台有一米多高,忽见黑黢黢的一拨人溜到前面,一个挨一个双手交叉扑在戏台上,抬起脑壳仰望戏台,身体竖直挂在台壁上。把戏台围了个水泄不通。戏文大概意思说,无锡屠夫游葫芦借得十五贯喝醉酒回家对小妾苏戌娟戏称是卖她所得。苏戌娟不愿为奴连夜出走。当地无赖娄阿鼠潜入游家,杀死游葫芦并盗走十五贯。苏戌娟路遇客商熊友兰,两人同行。众街坊发现游葫芦遇害报官后,公差连忙追赶,抓住了他俩。挂在戏台上的人脑壳突然一起喊:“带苏戌娟”,声音整齐洪亮,压过了演员声音。戏演完了。只见一大拨人一起往外走。我们也跟着走,仿佛听到有人在说,“知青要打架了。”“哎,那些原始的农活,以后机械化了,根本用不着人去干。”他掏出一张报纸,指着一篇文章说:“我写的文章在四川日报发表了,看嘛。”是一篇散文,还真有文采。我疑惑的抬头看看这文章的作者,感觉不相信。“就是他写的。他经常在报纸发表文章。”蒲思蕙证实。“你们知青也可以写呀。以后县里文化馆办文学创作会可以去听,激发创作灵感。”蒋娃儿说。我能写啥子呢,写一只蚊子“嗡嗡”,两只苍蝇“轰轰”?“小蒋。”冯老师笑着回答,看看我问:“是你们队上的知青吗?”“已经忙完了,明天队上男劳力就要挑米到公社粮站上公粮了。叶子,你回去写嘛,下周星期天,我陪你去县城找冯老师帮你审阅修改,说不定真的广播站要念你的稿子呢。”蒲思蕙说。“刚才你和川剧团团长请知青喝茶说好了吗?”蒋娃儿转了话题。“说好了,以后欢迎他们看戏,可以不买票,但是不能起哄。”冯老师回答。“我要走了,你叫叶子吗?你回去写嘛,下周你们到县里来找我嘛,我帮你修改。”我回到知青屋,晚上点起煤油灯,提起笔在纸上写:“啊,黄河…”“啊,长江…”,“啊”了半天,啊不出下一句。最后,就像踩风火轮,云里雾里的胡诌十多句,签上“叶子”大名。第二个星期天,我和蒲思蕙走了十公里路到县城冯老师家交稿子。冯老师夫人是县供销社主任,两口子对待知青很热情。请我们吃午饭,特地切了一碗卤猪头肉。吃过饭,又请我们两人去县电影院坐第一排看电影。看完电影回马井,本来又要走十多公里路的。蒲思蕙忽然看见有两个农民骑自行车,后面没有搭载货物,就招手大喊:“哥子,回马井哇哇?搭个车。”自行车停下来,真的让我们坐在后座上了。我笑起来,哼哼呀呀想唱。不下农村,哪会知道有这般乐趣?每日荷锄,也有真人生在里面。借用一句阿城《棋王》结束语“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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