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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回暖了,面包可能最多再卖两个月
我们会尽可能确保新鲜出炉、当天发出
今年1月,我和琪雯有几天废寝忘食地在招聘小程序里刷信息,经常看着招聘信息入睡,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又是查看招聘信息。
一方面是我们确实想要趁冬天有点收入;另一方面是我俩都脱离职场太久了,时隔多年重新看到主流社会中的一些职业需求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找工作的同时也是在看“新鲜事”。
后来我们各自找到了想尝试的工作,她去烘焙店,我去托管班。
虽然我们找到工作的时间一样,但因为我要到学生放寒假的时候才正式开始工作,那时已经1月底了,所以相当于是琪雯的烘焙店初体验完结后我才开始我的“冒险”。
托管班招我主要是因为之前负责初中班的老师辞职了,那是一个比我年纪小的年轻老师,她已经干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来她告诉我自己选择离职是因为觉得这份工作做时间长了就跟社会有点脱节。
确实每天跟“只有学习生活的孩子”和“眼里只有孩子学习生活的家长”这两类人打交道,我能理解她作为一个年轻人的担忧。
我选择这份工作有几个原因:一是之前我曾经帮我的一个好朋友在辅导机构代过一天班,她当时带的也是初中的孩子,反正就给孩子讲讲题,我印象里那天的时间过得还挺快,我应该不排斥这份工作;二是初中的知识对我来说复习起来不难,不需要花费我太多时间精力做准备;三是我上中学的时候晚上经常跟同学打电话讨论题目,我知道我可以把自己会的东西讲清楚;四是初中生已经接近成年人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像平等的大人那样进行有效的对话。
面试和试讲都很顺利,工作很快就定下来了。
这个寒假我负责的是初一(6年级)和初二(7年级)两个年级的孩子,工作时间是年前八天,年后八天。学校要求我的工作内容是除了保证孩子写完作业外,语数英三门主科要带他们年前复习上学期的内容,年后要预习下学期的内容,并且每晚要跟家长反馈孩子在校学习的情况,让家长感到自己的孩子被重视。
上面这段有些是在寒假托管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我才知道的,说实话我觉得一天150的工资不值得我做这么多,但这时候撂挑子不干有点太晚了,确实不合适,我就只好硬着头皮上,试试看吧。
学校的安排是想让孩子每天能有半天的时间写作业,另外半天的时间复习/预习,但因为我要带两个年级的孩子,所以作为老师,我上午要给初一的同学讲课(同时初二的同学写作业),下午再给初二的同学讲课(同时初一的同学写作业)。
这期间还穿插着回答个别有求知欲的同学提问的问题、加家长的钉钉/微信接收作业内容、帮孩子完成作业的拍照提交、给他们找学校要求阅读的课外书目、提供手抄报需要的A4纸和水彩笔……
班里一共14个孩子,学习上不用我操心的也就两个,剩下的要么是某几门功课非常差,要么是所有科目都学不进去,也就完全没心思写作业。
前几天跟孩子们还不熟,我在观察他们的学习情况和性格特点,他们也在试探我的脾气和底线。作为一个上学期间完全不用家长操心的好学生,我很难跟寒假班的孩子们共情。但好在过往的经历让我觉得,在学校里的成绩好坏并没有那么重要,它不能说明你是不是个好孩子,甚至不能说明你是不是所谓的“聪明”。但这并不能让我平等地看待每一位学生,我还是会有个人好恶,只是这跟成绩没关系,纯粹是我看跟这个孩子对不对脾气,能不能对话。绝大多数孩子我都找出来单独沟通过,包括问他们不擅长的学科,对于学习的想法、未来的打算等等。因为来托管的孩子很多排名都在班里的中下游,我不想他们因为成绩不好而质疑自己的其他能力或者变得自卑敏感甚至妄自菲薄,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们:每个大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你们作为学生也都有自己短板的学科,这很正常,而且现在成绩不好并不代表你未来就没有出路;作为托管班的老师,我并没有学校老师那么在意大家成绩的好坏,我只是你们的一个学习工具——如果你有不会的、想学的,可以随时问我,但如果你实在不爱学习,我也不会强迫你。虽然孩子性格你没办法改变,但我发现,自己看待孩子的眼光会很大程度地影响你对待ta的态度,而你对ta的态度会改变ta的行为。比如班上有个孩子非常不爱学习,上着上着课手里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各种小玩意儿,有时候甚至都不是玩具,哪怕一个小小的碎纸片在桌子上,他的眼神也更愿意追随自己那只按住碎纸片胡乱移动的手,而不是我讲到的单词。但我对他生不起来气,因为他看着那个纸片的眼神太无忧无虑了,我甚至在想那会不会也是一种冥想的状态。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给自己找乐子,说实话我很羡慕他这么会跟自己玩。羡慕归羡慕,但作为拿工资的老师我不能任由他这样。所以我就单独给他布置一些小任务,比如有一天我跟他说:“今天的英语课不管别人在学什么,你就把从0到9这几个数字的英文单词读会然后背下来就行了。”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觉得好像是个自己使点劲儿可以够到的任务,所以会时不时过来跟我确认某个单词怎么读,然后让我抽背他。到放学的时候,我让他用英语报一下自己妈妈的手机号,班里其他同学也都不禁停下手头的活,把目光投向他。他自信地说出了“one”,然后就卡住了。但他没有尴尬,而是从容地掰起手指从“one two three four”开始数起来,后面偶尔说错也会惹的全班同学笑出声,但他最后还是坚持说完了。他什么心情我不知道,反正我很替他开心,也佩服他被同学笑的时候那份坦然淡定甚至自己也无所谓地跟着笑笑的潇洒。我一直说,我很佩服一类人,就是那些很容易从生活中获得乐趣和幸福感的人。我觉得很多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在这一点上都很厉害,因为ta不能在学习上获得乐趣,又要保有身心健康的话其实需要有能力从很多其他事情上收获快乐才行,所以他们要么会给自己找乐子,要么会给自己消解负面情绪(虽然我还不太清楚他们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当我看到他们身上那些我没有的优秀品质时,我会由衷地感到羡慕和佩服,也愿意相信他们将来会过的比现在的我快乐。教育是个很大的话题,我也没有投身教育事业的远大志向,但就我能接触的孩子来说,我希望可以给他们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空间和包容的感觉,一点学习之外的闲聊和倾听。我享受陪伴孩子们的时光,但有时候看到他们的苦闷的样子和那些没有必要的作业内容,我也感到很无奈。在学校,老师不管教学还是布置作业都只能照顾中间同学的进度,所以对于成绩好的孩子和成绩差的孩子来说,恕我直言,其实都在浪费时间——前者是重复听自己已经会了的,后者是重复听自己从来就没听懂过的。但所谓的“中间进度”其实很寸,因为真的落在学习进度中位数上的也就那么几个学生,这个中位数还不一定是众数。也就是说一个班可能有90%的同学都在跟着不合适自己的进度学习,这样低的效率让我想到就头大。我在寒假给一些孩子看作业的时候就明确跟ta说:这项作业任务不适合你,你可以不写,我帮你去跟家长说,让他们跟你老师沟通。但孩子很多时候被“驯化”地不敢违抗老师的命令,犹豫再三到最后还是决定不想那么多,只是机械地去完成它。寒假之后我就跟校长提了辞职,但他们还没找到更合适的老师,所以让我继续做一段时间初中孩子的晚辅导。晚辅导一个班有近20个孩子,从初一到初三,科目也很多,校长说可以给我招一个兼职的老师辅助我,于是我把琪雯拉上了。她一开始担心自己做不好,但我跟她承诺说你觉得讲不清楚的题目就喊我来,你只是帮我打配合,不要有压力。这一个多周以来我因为种种原因心态崩了好几次,几乎每天晚上9点多结束工作往家走的时候都是怀着“这个破班我才不要上了”的心情。但琪雯没有像我那么多跟工作内容没有直接关系的苦恼,她心态很好,就是耐心地给每个孩子讲清楚每道题目,想想自己在每位同学身上花费的时间分配,这个任务就完成了。我觉得她这样很好,但我做不到。对于有主动性的孩子,我心情会好一点,因为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正好能帮上你;但对于坐在那里就神游的孩子,我心情上同情ta,但作为我的工作,我还不能放任不管,这两股力量拉扯得我很难受。有一天晚上,我看着课桌上趴着的这些各有特色的孩子被逼着在学一样的东西写着一样的作业,突然一股浓烈的忧伤的情绪涌上来。就觉得他们那股青春期特有的能量和无限的创造力都被压缩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吹着空调的教室就像是一个压抑的温室,看起来舒适但内核其实很局限。我顿时感到一阵很无力,也像他们一样趴在了桌子上,然后把头埋在胳膊里,闷声流了一会儿眼泪。几十秒之后,我悄悄把眼泪擦干,重新抬起头,感觉自己除了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这篇文章我想写好久了,但因为上课之外的时间还找房子、准备搬家的事情等等,所以一直拖着。
直到前几天在群里收到一位网友发来的视频,视频内容可能很多朋友最近都看到了,是一位学校老师在辱骂同学。看得我非常揪心,也引起了群里很多人的共愤和少年时期的回忆。
没想到老师的体罚竟然也是我们这代人的共同记忆。但体罚的背后是什么?我没有做正规学校老师的经历,不好说现在这些老师要面对怎样的压力,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让某些老师在已经明令禁止体罚学生的情况下还做出这样的事,但至少他们的做法从哪里学来的我们都很清楚,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媳妇熬成婆”。我也有问班里的孩子,他们也说学校里老师会偶尔体罚(敲后背打手心之类)。也许没有新闻里曝光的那么过分,但很多孩子到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怕老师”的习惯,面对我和琪雯他们也没办法一下子放松警惕。虽然我会偶尔跟他们开玩笑,但显然想要改变他们对于老师的刻板印象比普通人之间要建立起信任的关系还要难很多。对了,说到信任,这个寒假跟学生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互动,想写出来记录下这段难忘的经历。另外对于托管班这个学校作为一个机构的观察好像也可以再写一写。下一篇先跟大家简单汇报一下近期的情况吧,剩下的文章回头慢慢补上。谢谢你看到这里,也欢迎留言给我分享你的经历或者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