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写过一篇关于杨笠话题的文章,文章中有一段话:
有理由认为抵制杨笠与缅怀辛瓦尔的是同一类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狭隘、偏激;对与自己不同的其他人有着强烈的憎恶感;热衷于依附或表现出强权,仇视弱小;偏好举报、抵制并投入实践,目的是“消灭”令他们感到憎恶的其他人。 公众号:唐师三百手
抵制杨笠的人,大概也在愐怀辛瓦尔
这篇文章带来的评价两极分化,点赞、赞赏的与批评、谩骂的旗鼓相当。在批评、谩骂的留言中,有一条留言引起我的兴趣。
我估计这位愤怒的读者压根就没有阅读文章,仅仅看到标题就怒不可遏,忍不住留言泄愤。他留言表达的形象正好就是文章批评的“同一类人”:狭隘、偏激;对与自己不同的其他人有着强烈的憎恶感;热衷于依附或表现出强权,仇视弱小;偏好举报、抵制并投入实
^_^^_^践,目的是“消灭”令他们感到憎恶的其他人。
显然,他憎恶“女权”,认为杨笠就是“极端女权”。对待“极端女权”应该集体枪杀,并且株连家人一并酷刑屠杀。
二战时纳粹集体枪决犹太妇女的老照片
杨笠作为脱口秀艺人,讲的段子多是嘲讽和吐槽男人,这并不反映她就是所谓的“女权主义者”,她充其量是一名不甘屈从男权现实的现代女性。
抛开“女权”到底对不对,该支持还是反对的态度评价不论。下面稍微谈一谈“女权”到底意味着什么。
首先,农业文明的社会必然是一个男权社会。在生产力低下,资源匮乏的时代,女性孕娩育会严重削弱她们获得资源的能力,同时带着孩子又需要更多资源。
男性没有孕娩育的过程,所以获得资源的能力不会被削弱,反而会随着经验的积累而精进,一个人需要的资源绰绰有余。
权力的本质就是资源概念。男性拥有资源,女性需要资源,因此前者对后者就拥有权力,这种资源供需关系的依赖越大,权力就越大。
以家庭为经济单位(男耕女织)的农业社会就基于这样的微观权力结构发展形成以父权为核心的社会文化,中外皆然。
这就是农业社会必然是男权社会的简单逻辑。
什么时候出现女权?生产力水平提高,女性不必依赖男性,“女权”就必然出现。
注意,男权的“权“与“女权”的“权”不是同一个意蕴。男权的“权”是权力,是power;“女权”的“权”是权利,是right。
工业文明社会是随着生产力水平大幅度提升,并打破以家庭作为经济单位的传统,彻底消除匮乏而发展起来的。它与农业文明社会相比至少有两点截然不同。
一是资源不再匮乏;二是社会基本经济单位不再是家庭而是个人。女性能够通过工作绰绰有余地养活自己甚至孩子,不必依赖男性。农业社会微观的权力结构就自然瓦解,相对于文化赋予男性的权力,女性可以说不,可以抵制,这就是“女权”的雏形。
杨笠充其量还在“女权”的雏形阶段。
围绕“女权”形成的观念集合体就是女权主义。女权主义的发轫除了前面谈到的简单要点,还需要其他社会、教育、技术发展的的支持。
例如,女性接受教育的普及。再例如,现代避孕技术的出现和普及。
女性接受了现代教育;有工作、事业;能够掌控是否怀孕、生育,“女权”就像一颗种子落在肥沃的土壤里,有适合的空气、水、阳光,女权主义出芽成长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具体的实践中,“女权主义”往往表达的是性别维度的社会运动概念及政治思潮概念。在学术上,女权主义更像一个大箩筐,凡是认同传统社会是男权现实,女人应当与男人平等、平权的都可以圈在女权主义这个筐里。
所以,女权主义的筐里其实是个大杂烩,林林总总什么颜色都有。例如,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就是女权主义的一种色彩,中国官方主张和践行的就是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妇联就是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的机构。
在埃塞俄比亚,女权主义的重要议题是倡导废除女性割礼;在北美,女权主义的重要议题是抵制职场性骚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女权主义的重要议题是解放女性劳动力……每个社会、每个时代都有女权主义不同的重要议题。
正如任何主义里面都有温和、极端的分别,极端是相对温和而言。女权主义筐里的每一种颜色也有温和、极端的分别。相对而言,温和的主张更多兼容并蓄,极端的主张更加纯粹、不妥协。
因此,谁是女权主义者?每一个接受现代教育,认同现代文明价值观的现代人都是广泛意义上的女权主义者,人与人的平等必然包含男人与女人的平等,现代人必然也应该是女权主义者,也就是认同和支持女人应该与男人平等、平权。
反过来,谁仇视“女权”,没有接受现代教育,或者现代教育中的失败者;没有能力也缺乏资源来吸引现代女性;或者即使拥有资源但不认同甚至抵制现代文明。
哈马斯就是反女权的。所以也就不奇怪缅怀辛瓦尔的“同一类人”会仇视“女权”。
为他们的母亲和姐妹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