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的结果很快就要揭晓。为什么这次的大选特别受关注,一个原因是人们隐约认识到了这次大选背后的一个问题:世界的走向将会如何?未来东方与西方之间会不会加剧对抗?人们对大选的关注,包含这对世界潮流或趋势的担忧。人们从大选中看到的,其实已经不是美国国内的问题,而是一个有关世界秩序的问题。虽然未来世界的趋势,不是由一场大选决定的,但是人们从中看到了一些端倪。人们总是用“政治”或“经济”这样的概念去理解世界,包括这次的大选。我们将说明,对“政治”与“经济”这样的概念的重新理解,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在这里,我们对“政治”与“经济”提出新的理解,即不把“政治”视为政府的行为,把“经济”视为财富生产或交换行为(常见于古典经济学),这样的定义或区分是“历史”方法中的理想类型方法,也是整体主义的。我们将把“政治”与“经济”都视为一种“个体的行为”,以是否“正确理解自己的利益”,也就是是否把自己的利益放到合作秩序(基于经济学揭示的抽象理论)下来理解来区分“政治”与“经济”。这时,“政治”是指这样一种个体的观念或行为,即只承认人是追求最大利益的,而否认人有可能把自己的利益放到有助于普遍利益的秩序下理解;相反,假如承认人是追求最大利益的,但同时也认识到这种利益的实现在于普遍的合作秩序,因此应该在普遍的合作秩序下实现这种利益,这就是“经济”。
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立足于个体的行为的角度,而不是从整体的角度来理解的“政治”与“经济”概念。这种 “政治”思维否定普遍合作的可能性,即便有合作,也是建立在“力量的制衡或平衡”的基础之上的,因此,它对建立使普遍合作得以可能的制度也漠不关心。假如人们普遍地以这种“政治”的思维去理解世界,那么在现实中,产生的将是“代表部分人利益的政治”与“冲突型的政治”,比如“国家”会被视为统治工具以及与另一个国家博弈与对抗的工具,相反,假如人们从上述“经济”思维去理解世界,那么它将指向普遍的合作,这时的“国家”将被视为促进普遍合作秩序的工具。
“传统社会”可以定义为人们普遍地以上述“政治”的思维去认识世界的社会,而现代社会就是人们普遍地以上述“经济”思维去认识世界的社会。这种“政治”观,可以视为“前启蒙时代”的产物与遗留。文明的转型,最根本的就是从“政治”思维认识世界转向从“经济”思维认识世界。我们看到,在东方社会中,人们很大程度上是以这种“政治”思维去认识世界的,比如体现在“孙子兵法”,儒、法、道等等几乎所有的东方典籍及思想中。比如,占据主导的“儒家”就是“政治的”而非“经济的”。虽然东方确实强调“和为贵”,但东方只是把“和”作为 “政治”策略,而不是真正地认识到了合作原理,并在此基础上做出的理性选择。
在一个社会中,之所以“政治”思维成为人们的主导思维,是因为该社会中占据主导的思维方法是“历史”的方法(也可以称之为“经验主义”)。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对有关人类普遍合作的“理论科学”是无知的,而这一理论本来应该是统领性的,是各门社会科学的理论基础。如米塞斯所指出的,“历史科学旨在理解现象的特殊性,而理论科学旨在理解现象的普遍性特征”。由于缺乏一门“向着理解现象的普遍特性”的理论科学,而普遍地采用了“向着其特殊性上理解现象的历史科学”,也导致“特殊性”取代了“普遍性”,也就是“政治”代替了“经济”。要说明的是,这种“理论”的方法(“经济”)不仅是学者需要掌握的,也是普通人需要掌握的,换句话说,学者的任务其实就是向普通人传播这种“理论”,从而推动一个社会走向普遍的合作秩序,使得现实的“政治”能够被纳入到“经济”之下。
所以,人类面临的选择,表面上看是自由与奴役,和平与战争,繁荣与贫困的选择,而背后其实是认识世界的方法的选择,即究竟是用“政治”思维去认识世界,还是用“经济”思维去认识世界,这样的认知方法的选择,决定了上述选择。这两种认知方法的对立,已经体现在了这次的美国大选中,也体现在了俄乌、巴以的冲突以及中美关系问题上。那种“政治”思维,最终指向的是国家之间的冲突,即国家集结政治与军事力量去与其他国家对抗,这当然不是热爱和平的人们所愿意看到的。当地的、数量不断增加的且具有正确的认识世界的方法的人们,而非“国家”,才是人类消除冲突的根本力量。
以上说明重新理解“政治”与“经济”概念的重要意义。语言或概念是我们思维的工具,假如人们使用错误的概念,也就是经济学上不能成立的概念,如目前人们使用的“政治”或“经济”概念,那么就会导致错误的、有害的结果。既有的政治与经济概念已经被长期使用,但长期使用并不意味着正确,相反,我们看到这样的概念给世界带来的混乱。只有用经济学的逻辑去纠正它,重新赋予其符合逻辑的内涵,我们对世界才会有新的认识,我们的文明才会迎来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