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绽放的春芽(2)

文摘   2024-10-10 18:01   河北  

作者/李忠文

仿佛天底下只有二猴子聪明。村长问他准备上什么项目,二猴子说:"先把钱弄到手再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村长说:"胡弄上级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呀"

二猴子说:"你看着办!"

村长搔着头皮说:"搞养殖吧,养猪喂牛干不了,喂喂鸡,捡个蛋总会吧?"

二猴子说:"只要有钱,造原子弹老子都不含糊!"

村长说:“算你小子走狗屎运,全村那么多人,咋就蹦出个猴来”

二猴子贷款四十万建起了养鸡场,他把喂鸡的事推给雇工,自己先武装起来。穿上名牌西装,细瘦的脖颈上垂挂着狗舌头一样鲜红的领带,脚上火箭式的皮鞋闪着亮光,小背头梳的油光水滑,苍蝇也难站脚。跟人打招呼先扶茶色眼镜,旨在炫耀手上的金戒指。他迈开鸬鹚腿,走着方步,连说话的语气声调都变了。处处显示自己的高贵。喜欢别人称呼他老板,哪怕戏称叫他鸡巴老板,猴子老板,他都满脸喜色,笑哈哈的请人抽烟。

春芽走出家门,她喂鸡,清圈,身上满带饲料,脚底粘着鸡粪。额际流淌汗水,脸颊泛起红润,眼睛闪烁出快乐兴奋的光芒。

二猴子不让春芽干活,让她装扮成贵妇人模样,然后,开着新购的摩托车带她兜风,出入娱乐场所炫酷。春芽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二猴子骂她生来受穷的命,死狗扶不上墙。

他在县城耍尽风头,带全家外出游玩,登名山,逛商城,住酒店,乐不知返。养鸡的流动资金让他花光了。没钱买饲料,饿瘦的鸡不产蛋,后来,成批的死亡。工人找二猴子反应情况,整天见不到面,只能去找村长。村长把二猴子申斥了一顿。二猴子说:"没钱买饲料我有什么办法,干脆改烧鸡店算了"

村长哭笑不得,气破了肚皮。为了救急,又追加了二十万贷款。二猴子有了钱,照样胡天海地瞎折腾。转过年,赶上一场鸡瘟,因为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短短几天,鸡全死光了。二猴子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背上多了六十万贷款。每天酗酒滋事,醉生梦死。喝醉了回家打老婆。二猴子打人不选地方,劈头盖脸一顿胖揍。春芽的惨叫从门缝里冒出来,拔了尖的传出很远,六月天让人起冷痱子。她哭喊着逃出来,裸露的肌肤带着青紫的伤痕。王婶心疼的落泪,拿二猴子没办法。


二猴子的家庭暴力持续升级,一次比一次手狠,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考验着春芽的耐力,谁也说不清这个弱小的女人能忍多久。

春芽最终出走是生活的日益困顿,家里四壁空空,连老鼠也饿跑了,怎么养活三个大活人。春芽被迫带孩子去找活路。
二猴子更加放荡,竟把娼妇领到家里过夜,天亮后,女人要钱,二猴子说秋后算账,卖淫女遇上无赖汉,指控他强奸。二猴子被拘留了。倘若他交点罚款,事情就过去了。偏偏是分文皆无。正赶上严打,就送他去劳教了。

二猴子在狱中幡然悔悟,托人转告春芽。要重新做人。

刑满释放后,他急于挣钱,跟着三娃子出来闯荡,没想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王婶接完电话瘫软在地上。二猴子虽然不争气,可毕竟是亲生儿子。母子连心哪,怎会不心疼。王婶心里填满了巨大的悲痛,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放声大哭。"二小呀,可怜的儿,娘的肉哇!"

她心里堵了一个大疙瘩,难受的要命,哭一声就轻一点,哭久了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尽的空壳子。

正是村里人吃早饭的时光,女人耳朵长,嘴巴浅,好奇心强。吃着饭都不忘打听事。听到哭声,托着饭碗往外跑,寻声来到王家。看见王婶坐在当院,双手拍地,上身前仰后合,拖着长腔哭儿,方知是二猴子死了。

大冬瓜要外出做生意,听到母亲哭叫,怒火腾地烧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让外人看哈哈笑,给儿孙脸上抹黑吗!大冬瓜瞪着一双刺猬眼吼道:"养你吃,供你穿,享不尽的福,花不完的钱,嚎的哪门子丧?"

王婶听儿子雄狮怒吼,止住悲声,泪眼婆娑地说:"三娃来电话说你二弟死啦。"

大冬瓜心里咯噔一响,心说错怪母亲了,嘴里却说:"死了拉倒,不孝敬老娘,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住,这样的人活着有啥用场?"

王婶说:"千不好,万不好,人死啦,也要把尸骨运回来啊!"

大冬瓜咧着嘴,像吃了苦瓜似的,"说的容易,从咱家到工地千八百里,租车雇人,买棺材吃饭,多大一笔开销呀"

王婶道:"把你三弟叫来,合计合计!"

就听有人说话,"我来啦,咱把丑话搁前头,帮人场,算我一个,出钱凑份子,蹦子没有!"

说话的是三斜愣,他双手抱在胸前,扛着脑袋,斜眼看天,站在交落里,把自己置身事外。

大冬瓜说:"这老话说,父债子还,二猴子有儿有女有老婆,人死了,找他家人料理呀!"

三邪愣双手一拍,:这话说的太对了,外人也替代不了啊!"

王婶道:"哪就让春芽娘仨回来!"

大冬瓜道:离家好几年了,连个信儿都不没有,听说是嫁人啦,做了别人的老婆,就是找到她也不会来"

三斜愣道:"人来了,没钱,照样不解决问题,别忘了,春芽是饿跑的,口袋比脸还干净,一分钱都没有!"

王婶道:"钱不发愁,死亡赔偿金八十万呢!"

"八十万,我的天哪!"

大冬瓜和三斜愣同是惊呼起来,前者一双刺猬眼瞪的溜溜儿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哈拉子垂下半尺长。后者眼更斜了,几乎对到一块儿。脖子上的大喉结上下滾动着,像是灵蛇吞了珠宝。

大冬瓜似乎不相信,:真的赔了八十万!"

王婶道:"二猴子死的惨,家里负担重,老板发善心呢!"

三斜愣道:"二猴子,不!我二哥也就八十斤,一斤万把块,死的值呀"

大冬瓜听说有这么多钱,立刻像打了鸡血,兴奋起来。"你早说呀,这年月有钱好办事,我是大哥,二弟家里有事,就是我的事"

三斜愣说:"我跟二哥从小不分彼此,白天同穿一条裤子,晚上钻一个被窝,嘿嘿,不分你我。"

大冬瓜干笑道:"咱哥俩有福同享,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三斜愣冷哼一声,心里说,想得美!

王婶见两个人争着去,心里宽慰了许多。

大冬瓜说:"二弟死啦,春芽嫁人啦,两个孩子认人做父,这个家玩啦!"

三斜愣随声附合,"彻底的完喽。"

王婶道:"三娃子说啦,春芽娘仨不去,拿不到钱!"

三斜愣双手一拍:"这他妈的不是难为人吗?"大冬瓜吼叫着:“不给钱,老子把棺材摆到大门口,吓不死也恶心死他!

这时,太阳已经移到头顶上,阳光偷过枣树的嫩芽,把斑驳的荫影投到地上。

王婶道:"天晌午了,估摸着也快来了,咋会儿事呀"

两个人听母亲絮絮叨叨,只当是心里难受,说胡话而已,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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