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陇西县境三城考

文化   2025-01-24 00:00   甘肃  

威远楼,初为古渭砦谯楼,后移建今址


一、陇西县城。源于北宋古渭砦。《九域志》载:皇佑五年,以渭州地置古渭砦。熙宁五年,以砦建通远军。崇宁三年,升军为州治。


宋仁宗皇祐五年( 公元 1053 年 )陕西转运使范祥筑古渭砦。宋神宗熙宁五年 ( 公元 1072 年), 在古渭砦地建通远军,治古渭砦 ( 今县城址 )。宋哲宗元祐五年 ( 公元1090 年 ), 以古渭砦设陇西县。宋徽宗崇宁三年 ( 公元 1104 年) , 升通远军为巩州,州治今陇西县城址。元世祖中统二年 ( 公元 1261 年 ), 巩昌路便宜都总帅汪世显,拓原城“东地筑入城, 甏其下以石”。巩昌城东从文庙巷扩至今东城路界,城墙下基石为汪世显时所砌。



明清陇西城模型



明初实行军民分治,在陇西设巩昌卫。明洪武十一年 ( 公元 1378 年 ), 巩昌卫指挥刘显重修巩昌城,“周九里一十二步,高四丈一尺,壕深三丈七尺,阔三丈,东曰永安,南曰武安,西曰静安 ,北曰清安。月城门四, 东曰迎晖, 南曰来薰,西曰柔远,北曰镇朔。皆覆以层楼、角楼,四戍楼,四窝铺,砖碟各若干。”①明宪宗成化五年 ( 公元 1469 年),致仕参政杨仕敏商请知府李钺、知县陈忠修筑北关城垣,并筑东、西两堡。武宗正德十三年 ( 公元 1518 年 ), 知府朱裳增筑东、西二关,费时三载。世宗嘉靖初,总制唐龙重葺大城与北关,东、西关。神宗万历五年 ( 公元 1877 年 ),分守陇右道参议李维祯 ,“以北郭居民倍于大城,市肆咸集,垣低堑狭,不称保聚,恢扩旧基筑之”②,扩展北关城,并隅五门。北曰保昌,东曰翊秦 ( 俗称何家城门 ), 西曰镇羌 ( 俗称小西门 );通往东关的门名东顺门,通往西关的门名西顺门。且”楼橹铺碟毕备,严严翼翼,与大城相犄矣”③熹宗天启年间,知府刘文琦曾对大城及东、西关进行了修葺。


清顺治十五年 ( 公元 1658 年 ),巡按御史金鼎、镇守总兵柏永馥、陇右道分守王纪、县城通判谢鉴、知县许上通等,再次进行维修,”砖碟女墙焕然一新”。雍正十一年 ( 公元 1733 年 ),知县鲁廷琰增修了东、西两关门楼。


城址择于荆水(今甘肃陇西县南之南河。《水经·渭水注》:荆头川水 “出襄武西南鸟鼠山荆谷,东北径襄武县故城北,……东北流注于渭”。)、栗水(今西河)与渭河相汇处的开阔安全地带,南高北低。东西南北城门,两两相错,由四城门而入的主街道在威远楼前偏左相交成不规则“井”字。四城门外均有瓮城围,瓮城墙与大城墙等高,瓮城门 ( 月门 ) 与主城门成直角设置。城门为砖拱洞,置双扇门,门扇厚约 6 寸,用厚铁片包装,铁铆钉每10 公分呈梅花形固定之,十分坚固。四城门洞内右侧有大型青砖砌筑的斜坡道,二折才达城墙之上。城门洞之上建有二层歇山顶式城楼,飞檐翘角,起脊瓦兽,甚为壮观。城墙上靠外皆用大型青砖修筑女墙垛口,十分威严。大城四内角,以半弧形墙与主墙相围而成为”火药区”,作储存武器火药用,卫城备战功能颇强。
这座雄伟的城池,在民国时期,除东、西两关门楼、关墙己毁而外,北关城墙、大城旧貌仍在,以后渐次拆毁。大城墙体今仅存南边零星断垣,北关仅留王家门界的一段残壁。


西汉陇西郡和天水郡地图,豲道与襄武隔河相望


二、豲道城。《元和郡县志》载:陇西县,西至渭州五十里,本汉豲道县。秦孝公元年,西斩戎之豲主。汉置,县属天水郡。后汉属汉阳郡。灵帝分置南安郡,治焉。晋志,南安郡,置豲道县。宋志,作桓道。隋改武阳县。又改陇西。后陷吐蕃,县废。


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置三十六郡时,陇西郡是其中之一,治狄道(今临洮县),领7县:为狄道、豲道、下辨(今成县西)、临洮(今岷县)、西县(今天水市西南)、上邽(今天水市区)、冀县(今甘谷县东)。汉献帝196年,陇西郡分三郡,为南安郡,安定郡和天水郡。豲道是南安郡之治所。


古獂道也做豲道或桓道,位于跑龙沟也作赤龙沟河岸与渭水之滨的交汇地带。区位优势明显。三国汉蜀丞相诸葛亮六出祁山取道南安郡獂道、安定郡与天水郡,其势直逼长安。汉献帝(196—220)从汉阳郡析置南安郡,治獂道县领3县:獂道、新兴(今漳县、武山境内)、中陶(今陇西东南、漳县境内)。属凉州。


魏文帝黄初元年(公元220年)南安郡属秦州,仍治獂道县。晋太康三年(公元282年)秦州并入雍州(治长安,即今西安)。太康七年,复置秦州(治上邽,即今天水)。南安郡属之。东晋元帝大兴四年(321年),南安郡属前凉河州(治枹罕)。前秦因之。后赵(319—350)南安郡属秦州。后秦,西秦属之。西秦南安移治今陇西三台。北魏孝文帝太和十年(846年),改名南安阳郡,治獂道,领獂道、新兴(辖今陇西、漳县、武山部分地域)2县。獂道又是氐族的聚集地之一,鱼豢所云氐先人为街、冀、獂道地区诸戎,氐族历史可追溯到春秋时期。《史记·秦本纪》载前361年(秦孝公元年)秦孝公西斩戎之獂王事,獂王疑即是氐王。可知街、冀、獂道之戎,似为氐族源流之一。


东汉建安中期(196—220)獂道为南安郡治所。魏因之。西晋废之,治所在今陇西县三台跑龙沟口与渭河交接处乔家门新庄八盘村一带。北魏改作桓道,隋开皇中并入内陶县。汉末、魏、晋为南安郡治所,所以陇西和武山古称豲道。


据古书记载,豲是一种凶猛的豪猪类动物,虎狼不能近身。生活在这一代的子民之所以命名豲道,作为本民族的象征,是有威严强盛,不可侵犯的意思。“道”是古代行政单位,有胡汉杂居的意思。而豲道是县级行政单位,跟羌道、狄道一样。由于历史的演进,朝代的更迭,一个地方的名称或区域位置,往往出现一地而数名,或一名而数地的情况。豲道就是一例。郦道元《水经注》 “渭水”条记载:渭水向东南流,北过襄武县北……又东过獂道县南。右则岑溪水,次则同水,左则过水,右注之。源水经东南獂道故城西,俱入渭水。赤亭水出郡之东山赤谷,西流经渭北,南入渭水”,经獂道故城西继续向东南流去。为了说明渭水流经的獂道方位,《水经注》还强调说:“豲道,昔秦孝公西斩戎之豲王於此。应劭曰:豲,戎邑也”。汉灵帝中平五年,獂道置南安郡。


郦道元《水经注》自北魏距今已一千多年,由于代异时迁,自然环境的变化,《水经注》中说到的一些小溪或断流,或改道,或淤塞,名称古今也不同,但南境的河道至今犹存,流向也无大的变化。尤其是关键的赤亭水无论源头、流向、入渭水的方位,今仍与《水经注》记述相吻合。赤亭水(今称波龙沟河)源出于东山的赤谷。东山即永吉乡桃花山(桃花山因红色土壤裸露,艳如桃花得名),赤谷即今波龙沟。李泰《括地志》称:“豲道古城在渭州襄武县东南三十七里,古之豲戎邑。”《黄氏逸书考》也称:“豲道在襄武县东南三十七里”。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称:“豲道城在府东南二十五里。”这三部古籍对獂道方位的表述是一致的,在里数上似乎相差较大。其原因是《括地志》成书于唐朝,《读史方舆纪要》成书于清初。唐时的1里为80丈,而明、清时的1里为100丈,照此换算,两种说法其实相近,所说的距离正好是今县城到三台王家新庄的距离。《辞海》《辞源》,无论旧版还是新版,“豲道”条均称:古县名,治今甘肃陇西县东南渭水东岸。


据史载,豲道城在历史上因地震和人为焚烧至少毁败过三次。《汉书·元帝纪》:“元帝二年二月戊午地震于陇西郡,坏败獂道县城廓官寺民室。”《甘肃省志·大事记》:“南北朝西秦永弘三年(430年),西秦王暮末举国入南安,焚旧城邑。”《元史·惠帝纪》:“至正十二年三月,陇西地震百余日,城廓颓夷,陵谷迁变(其中当有獂道)。”因此,豲道县城移址再建是有可能的:豲道在今陇西东南四十里韩家街;不过,豲道故城始建于今陇西东南25里渭水东岸,应无疑义。


今陇西县文峰镇三台村王家新庄(请横屏),应为古豲道县所在地


三台王家新庄自清末以来,陆续有历史遗存出土。当地居民修屋建舍时,不断挖出地下城墙基砖,尤其是一农民挖出一窖藏,其中一套古代铜供器,有锈迹斑斑的香炉、蜡件子、插香筒、插花瓶等;一件罕见的”百环瓶”,瓶之四周绘有100个环状图案;一套”铜笼幢”、上下好几层,类似于今之蒸笼。这些器物虽因散失民间未得到文物专家鉴定,但也可说明有如此珍贵文物出土的地方非一般地方,唯设郡、设县的大邑,有官宦人家、豪门富户居住,方会有如此窖藏。


1990年以来,有专家学者对豲道和豲人分布区域进行了考辩,陕西省西安市史学专家罗家林说:”东汉灵帝时,陇西郡地增设南安郡,郡治豲道(今陇西县三台新庄八盘一带。)”甘肃文史馆研究馆员陈宗周引证《史记》说:”豲戎邑即豲道,今陇西(似在今陇西东南25里渭水北岸)、武山间”。重庆学者郭中堂2003年《文史稿》也持此观点。豲道故城址当在今陇西东南境毋庸置疑。


三、襄武城。《甘肃通志·古迹·巩昌府·陇西县》载:在县东五里。汉置,县属陇西郡。三国魏,为陇西郡治。蜀汉延熙十六年,姜维围魏襄武,不克。晋陇西郡,治此。隋为渭州治,唐因之,宝应后,没于吐蕃,县废。宋巩州移今治,城周九里有竒,环城有濠,称为险固。


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襄武和豲道分别为陇西郡和南安郡的郡治


《中国历史大辞典》(郑天挺、谭其骧著,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8.1)载:襄武县,西汉置。治今甘肃陇西县东南。属陇西郡。东汉因羌乱曾一度为郡治。三国魏迄北周,隋大业,唐天宝、至德间,并为陇西郡治。隋开皇、唐为渭州治。宝应二年(763)地入吐蕃,遂废。《三国志·蜀志·姜维传》:蜀汉延熙十六年(253)伐魏“围襄武”,即此。


襄武县,西汉置,属陇西郡。治所在今甘肃陇西县东南五里。东汉末移陇西郡治此。《三国志·蜀书·姜维传》:蜀汉延熙十七年 (254),姜维 “复出陇西,守狄道长李简举城降,进围襄武与魏将徐质交锋,斩首破敌,魏军败退”,即此。唐为渭州治,宝应后废。


《巩昌府志》和《甘肃通志》将“襄武故城”列入“古迹”,说“在陇西东十五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1990版《陇西县志》说“旧志载在今(今陇西)县城东五里渭河南岸修筑襄武县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版《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又印证:“襄武县,西汉治,属陇西郡,治所在今甘肃陇西东南五里。”“宋巩州移今治,城周九里有竒,环城有濠,称为险固。” 认为宋巩州(原为古渭砦)在襄武城基础上修建,颇有出入。但今陇西县城东南五里尚未发现任何遗迹,襄武城,对人们来说还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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