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我按规定时间来到酒店外的集会地点,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东方晨曦初露,镇西战队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我们迎着霞光,登上了前往戈壁的大巴。从酒店到戈壁徒步的起点,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一轮橘红色的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射进车窗,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家欢呼起来。李雅蕾等人还唱起了歌,他们唱的是《答案》——李雅蕾给大家讲述了这个歌的来历,她说,李镇西博士工作站第三期毕业时,为了感谢李老师,学员们原创了一首歌,作为送给李老师的礼物。然后我又给大家讲述了李镇西工作站的来历,强调了帮助年轻人的重要性和我的做法。接着,陈厚喜讲了远离成都几百公里的他为什么要进工作站,以及进了工作站后的成长故事。最后,我又补充说明了爱心与教育研究会中许多一线老师成长的故事。我说:“我的愿望,就是尽我所能帮助真正热爱教育的年轻老师成长!”我们来到了徒步的起点,经过总指挥一番鼓舞人心的激励,我们喝下了出征酒,然后将碗摔坏(其实根本没有摔坏,但我们都假装摔坏了),浩浩荡荡走过出征大门。镇西战队在整个队伍最后,我们12个人回头站在大门前,我用无人机拍下了大家欢呼的镜头。尽管是第二次来戈壁,我还是被眼前原始、自然、辽阔、粗犷的景色所震撼了。开着红色小花儿的骆驼刺在一望无际的黄土中静静地生长着,一簇一簇的;微风吹来,细细的草叶轻轻颤动,温柔而坚韧。远远近近的有各种黄土堆,如大自然的雕塑,造型奇特,留给人们以无限的想象:龙头、乌龟、海螺、小鸟、美人……你觉得它像什么它就是什么。当然,也有不少土堆什么都不像,就那么静静地矗立着,黄色的土堆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惊叹号,让人感慨历史与今天、现实与未来、自然与人类、时间与人生……感光阴之须臾,叹宇宙之无穷。我用无人机记录着眼前无法用文字描写的景色。无人机在我的操控下,时而低空掠过梭梭草向前冲刺,时而升上高空俯瞰辽阔的戈壁大地。从“上帝的视角”中,我看到徒步的人们是那么渺小,但看上去渺小的人类却用自己的双腿丈量着无垠的大地。人,因为自己内心的强大而伟岸。但乐极生悲,我在给一个战队航拍时,无人机不小心冲到了土堆上。等我捡起无人机,一看已经不能启动了。我这次就是想来戈壁飞无人机的,可刚刚走出几公里,就“飞机失事”,我有些沮丧。不过,詹大年也带了和我同型号的无人机,可以借他的无人机“享用”,想到这里,心中有所释然。袁志雷帮我背着无人机的包,李雅蕾缠着我讲故事。我讲起了我的少年时代,我的求学经历。她问我:“是不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是当老师的,所以你受影响也热爱教育?”我想了想说:“没那么直接。我确实没有因为爸爸妈妈是搞教育的,从小便渴望当老师。但是,小时候我跟着妈妈一起参加她班上学生的户外活动,还有我爸爸妈妈生病住院时,大多是他们以前教过的学生来照顾,我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我母亲住院,是一位她多年前的学生来护理她,当时,这位徐姐姐已经怀孕,挺着大肚子照顾我妈妈。这些都让我至少不反感教育。长大后,我当了老师,经常想起爸爸妈妈的教育中这些富有人性美的场面。”我谈到我母亲一生的坎坷:“我父亲去世后,母亲为了我可以说费尽了心血。”我特别谈到我求学的艰难,我母亲是如何为了我能够上学而四处奔波。我说:“其实我母亲的性格并不好,她的一些做法无论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觉得很不应该,但我无法责怪她,因为她的确是为了我好,是为了我的前途。”李雅蕾说:“是的,你的母亲不容易,她的所有心思都是为了你。我现在也是母亲,非常理解做母亲的心。”谈到年轻教师的成长,我再次强调:“所有人的成长都是自己培养自己。因为面临共同的困难和共同的机遇,有的人成长了,有的人却躺平,这完全是自己的选择。”我讲了我遇到朱永新老师后,他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毫无疑问,朱老师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尤其是他开阔的胸襟。他说过,只有大胸襟能够做大事业。但是,如果1999年,我没遇到朱永新老师,也许后来的成长是另一条路,或者不是那么顺利,但我成长的欲望总归会让我不停地成长的。关键还是自己。”赵文是甘肃省陇南县的一位中学校长,他是因为读我的书和我发在网上的文章而一直关注我,这次他强烈要求加入我们镇西战队。和他接触不多,但我明显地感觉到,这小伙子善良、纯朴、正直,有一颗纯粹的教育心,他特别热爱学习,喜欢读书。他说我“影响”了他。其实我从没有想过要影响他,是他通过读我的书和文章,自己选择了我对他的“影响”。他问我:“李老师,你觉得你教育中最满意的事是什么?”我想了想,说:“也许是我的书和文章,让一些年轻老师增强了或重新确立了职业认同,也就是说,他们由被动完成工作,变成了主动追求教育,不再觉得眼前的工作是学校的安排,而是自己的事。”赵文说:“您说对了,确实是这样的。我就是读了您的书而重新认识教育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一个人一旦把教育当作自己的事,就与校长无关。任何所谓“打击”都无法“挫伤”他的教育热情,而他强烈的成长欲望,不再是“对外”满足领导的期待、完成学校的任务,而是“对内”回答自己的良知,完成自己的使命。走着聊着,我看到天上响起了无人机的声音,抬头一看,蓝色的天幕中,有一架无人机。往不远处看,前面果真站着詹大年。我开始和詹大年谈“生意”了:“大年,你带了几个电池。”我很自豪地说:“我带了八个电池,用了两个,另外六个电池的电量还很充足。”我说:“我的无人机摔坏了,电池无用武之地,你的无人机是好的,但电池不足。我给你电池,你让我飞无人机,如何?”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不对,你给我电池,然后用我的无人机航拍,这电池还是你在用啊!”这当然是玩笑。其实,詹大年非常善良,也很豪爽,特别愿意帮助朋友。只要我说想飞他的无人机,他绝对无条件答应。于是,在一片长满芦苇的戈壁——在这寸草难生的地方,居然有类似与湿地一般的芦苇丛,这不能不说是奇迹——我用他的无人机又在空中转了一大圈,无限风光尽收眼底。下午三点过一点,我和赵文、袁志雷到达今天的营地。先于我们到达的陈厚喜、林松、彭艳玲张开双臂迎上前来。进了帐篷,林松教我们做拉伸运动。他像一个专业教练,喊着口令指导并指挥着我们。 傍晚,开战队会,大家谈到今天在徒步过程中的见闻和感悟,有的老师流泪了。陈厚喜谈到我对他的影响,说:“我想抱着李老师哭!”雅蕾说:“我也想。” 我张开了双臂,和厚喜拥抱,和雅蕾拥抱,然后和每一个人拥抱。他们一起说:“李老师,我们爱你!”很自然地再次唱起《答案》——开完会,我们到一个土堆上看落日。虽然是落日,但生命依然无比辉煌,我们站在高坡跳跃着,完全不像徒步一天的样子,而且站在中间的我蹦得最高。晚上,营地举行星空音乐会,之后我点燃篝火,欣赏烟花。十点四十熄灯。帐篷里,12张床垫分两组铺在两边,中间有一条窄窄的过道。男女生各自双足相对睡在帐篷的两边。我睡在靠门边,我对面睡着彭艳玲,她的右面分别是何娟、王丹凤、李雅蕾、杨海兰、汪文洁。疲劳了一天本该容易入睡,但我一直担心自己打呼噜,更担心他们有人打呼噜,因此有些忐忑。果然刚躺下闭上眼没几分钟,黑暗中便响起了嘹亮的呼噜声,气势磅礴,荡气回肠。我忍不住睁开眼坐了起来,却看见对面六位女生齐刷刷地端坐着,目光直视我们,似乎在搜寻声源。声音似乎是从最左边传来。我往左边看去,依次躺着陈厚喜、袁志雷、林松、刘先涛和赵文。赵文比较柔弱,不可能打呼噜,那他身旁躺着的胖胖的刘先涛无疑就是“交响乐”的创作者和演奏者。我毫不犹豫指着刘先涛,口气毋庸置疑:“是先涛。”先涛小声说:“不是我。”同时蠕动了一下,似乎以此庄严声明他并未入睡。那肯定就是赵文了。我小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不是赵文。”众笑,目光聚焦于仰面沉睡的赵文。他表情平静而淡定,却声震四方,可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赵文名不副实,他不但不“文”,反而威武雄壮。大家静静地端详着他,似乎在欣赏,但更多的是忧虑,这猿声何时画上休止符?林松说:“这只是前奏。”大家爆笑,但又不敢笑,怕影响了旁边帐篷的人。只好强行把笑声咽下去,声音沉闷,尤其是我对面的彭艳玲,笑声最大,但全是浊辅音,想必憋得难受。林松的身躯越过庞大的刘先涛,轻轻推了推赵文,赵文一下惊醒了。我们都以为他会面有愧色地表示不好意思。没到想他看着满屋人凝视他的目光,严肃地说:“笑什么笑?明天还要早起,还要赶路。”他起身拖着床垫朝外走,嘴里嘟囔着:“我到外面睡去。”大家都觉得他的言行突兀,一点都没有丝滑的过渡。至少醒来应该说几句抱歉的话。没有,仿佛他刚才根本没睡,而是一直准备往外走。他这么一走,袁志雷、刘先涛、林松也纷纷朝外走。陈厚喜见状,也打算往外走。我感到不妙,这不是把我一个男的甩在这“女生宿舍”吗?我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六位女生和两位男生重新躺下,我重新闭上眼睛,打算静静入睡。不一会儿,对面女生响起了和谐的呼噜声,不知是谁发出的,但肯定不止一人打呼噜。与赵文刚才的交响乐相比,她们的声音柔和多了,但起伏有致,属于女声小合唱,类似“黑鸭子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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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重读——
01 直言不讳答网友:我不会接受任何道德绑架
02 不做“意见领袖”,不为“圈粉”写作
03 别老想着请教别人,只有你自己能够帮你自己
04 也许有一本适合你——为您推荐12本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