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5年宣布参选总统以来,特朗普已经经历了3次总统选举,期间民主党更换了三位候选人,而特朗普却始终保持着较高的支持率。在2024年的竞选周期中,尽管拜登治下的美国经济表现强劲且自身面对多项刑事指控,但特朗普近期的支持率却依旧持续抬升。最新民调显示特朗普在普选票中已经接近了哈里斯,而在而在7个摇摆州中的5个已经领先哈里斯。如何理解特朗普居高不下的人气?哪些群体对特朗普格外忠诚?为何民主党未能把自己更庞大的基本盘转化为选情的优势?以上问题都是我们本篇报告需要探讨的问题。
谁在支持特朗普?
在历次大选中,特朗普的支持者主要集中在教育程度较低的白人群体。其中,特朗普最坚定的支持者被称为MAGA。他们大多为白人男性,老年人居多,高度保守,支持基督教价值观和爱国主义等传统价值观,收入相对较低,对特朗普个人的忠诚度超过对共和党的忠诚度。最关心的问题包括枪支权利、反堕胎、维护基督教价值观、阻止非法移民以及对美国工业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等。近年来在巩固基本盘的同时,特朗普在非洲裔、拉美裔以及30岁以来的年轻群体这些原本更倾向于民主党的群体中的支持率也在上升。
为什么特朗普的基本盘对他格外“忠诚”?
细拆之下,以下两个群体对特朗普格外忠诚。其一是白人福音派基督教徒,其二是白人产业工人群体。相比于其他教派,福音派相对更为保守,在社会议题上强烈反对堕胎,反对LGBT等意识形态、在外交议题上相对更亲近以色列。而白人产业工人群体则对制造业转移等情况较为不满。特朗普第一次竞选期间的口号,如驱逐非法移民、提名保守派大法官、加征关税以促进制造业回流等主张充分满足了上述群体的诉求。而特朗普在就任后充分兑现了上述承诺,进一步巩固了上述群体对特朗普的认同。
为何民主党更为庞大的基本盘没有被转化为选举的优势?
截止2024年3月,全美范围内30个披露信息的州中,民主党注册人数约有4500万,共和党注册人数约为3250万,但民主党更庞大的基本盘却并没有转化为选举的优势。在美国政治高度极化的当下,民主党不同群体之间的政治诉求日趋分化,使民主党的基本盘无法被有效整合与动员。反观特朗普治下的共和党,虽然基本盘小于民主党,但加征关税、打击非法移民、捍卫传统价值观却对当下的共和党选民有着共同的吸引力,上述主张也成功争取了部分民主党的支持者。
风险提示:民调存在误差,美国大选结果具有不确定性。
从2015年宣布参选总统以来,特朗普已经经历了3次总统选举。2016年总统选举中,特朗普出乎媒体和民调机构预测的战胜了希拉里。2020年大选中,尽管疫情肆虐且有弗洛伊德案的影响,但特朗普依旧拿下了七千四百多万张选票,是史上最高的败选票数,在美国总统大选的历史中其得票率也仅次于2020年的拜登。在2024年的竞选周期中,尽管拜登治下的美国经济表现强劲且特朗普身陷多项刑事指控,但其支持率依旧不减。截止10月20日,民调显示特朗普在普选票中几乎已经接近哈里斯,而在7个摇摆州中的5个已经领先哈里斯。
如果大选在今天举行,那么,根据当前的民调,特朗普将以287:251的选举人票战胜哈里斯,当选第47届美国总统。
如何理解特朗普居高不下的人气?哪些群体对特朗普格外忠诚?为何民主党不能把自己更庞大的基本盘转化为更高的支持率?以上问题都是我们本篇报告需要探讨的问题。
一、谁在支持特朗普?
我们先看两张图表。
由图表10和图表11可知,在历次大选中,特朗普的支持者主要集中在教育程度较低的白人群体。其中,特朗普最坚定的支持者被称为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群体。近年来,在巩固基本盘的同时,特朗普在非洲裔、拉美裔以及30岁以来的年轻群体这些原本更倾向于民主党的群体中的支持率也在上升。
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在2022年的一项研究这样定义MAGA群体:在2020年大选中投票支持特朗普的、自我认同为共和党的选民,并且强烈地同意“2020年总统大选结果是被窃取的,拜登是非法总统”的说法。根据这一定义,MAGA 共和党人约占所有共和党人的33.6%,占美国成年人口的15.0% 。
MAGA共和党人大多为白人男性,老年人居多,高度保守,支持基督教价值观和爱国主义等传统价值观,大多没有上过大学,更有可能来自农村或小镇,收入相对较低,对特朗普个人的忠诚度超过对共和党的忠诚度。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包括枪支权利、反堕胎、加强警察执法、维护基督教价值观、阻止非法移民以及对美国工业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等。
二、为什么MAGA对特朗普格外“忠诚”?
细拆之下,以下两个群体对特朗普的支持格外忠诚。
其一是白人福音派基督教徒。
“福音派”(evangelical)一词源于《新约圣经》,是指“传播好消息的人” 。相比于其他教派,福音派相对更为保守,在社会议题上强烈反对堕胎,反对LGBT等意识形态、在外交议题上相对亲近以色列。
其中,白人福音派是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也是MAGA共和党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使特朗普的个人形象与过往事迹与福音派基督教所奉行的道德准则背道而驰,但是他仍然获得了白人福音派基督徒的强力支持。
2016年大选中,特朗普赢得了白人福音派基督徒约五分之四的选票,这比罗纳德·里根、还有对自己福音派身份从不讳言的乔治·布什从这个群体中得到的支持都要多 。
那么,为什么白人福音派对特朗普如此忠诚?
首先是白人福音派基督徒对美国社会“礼崩乐坏”的恐惧。
近年来,在堕胎问题、LGBTQ权利等问题上,福音派所受到的冲击日甚。白人福音派认为,非新教移民破坏了“基督教”文化,遏制移民迫在眉睫。
特朗普在2016年竞选期间表示:“我们将沿着南部边境修建一座长城,这笔费用将由墨西哥来承担。”“在我的政府领导下,任何非法越境者都将被拘留,直到他们被遣送出我国并返回其原来的国家 。”在2024年总统竞选的最后一个月里,特朗普进一步表示他将加倍兑现其承诺,实施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驱逐行动,并雇佣10,000名边境巡逻人员。特朗普在移民问题上的主张直接回应了白人福音派的担忧与诉求。
基于此,即便特朗普面临一系列的指控,但根据路透社的报道,福音派基督徒却认为:“(美国大选)其实是一场善恶之战。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是关乎灵魂的战争……上帝给了我们特朗普,他因此受到迫害。”特朗普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同时也会“Make America Godly Again”(让美国再次虔诚起来)。
其次,特朗普第一任期言出必行,施政充分回应福音派的诉求,稳固了该群体对他的支持。
特朗普执政期间,在外交、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政策立场,与白人福音派基督教徒的主张一致。除了前面提及的驱逐非法移民等主张,在外交议题上,特朗普于2018年宣布将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正式从特拉维夫搬到耶路撒冷,并且声称这一决定是“为了福音派”。
在经济政策上,特朗普政府对墨西哥、加拿大、欧盟和中国的进口产品征收关税,并大力推动“制造业回流”政策,这同样吸引着白人福音派,他们担心美国向“知识型”经济转变的趋势会威胁到福音派在中产阶级中的地位。
在推进反对堕胎和性少数群体权利问题上,特朗普任命推翻罗诉韦德案的最高法院保守派法官这一举动,同样迎合了福音派一直以来的诉求。
《大西洋月刊》特约撰稿人蒂姆·艾伯塔 (Tim Alberta) 在2023年12月8日的《名利场》“Inside the Hive”播客中,如此描述白人福音派对待特朗普的心态:“野蛮人已经到了门口,他们(福音派基督徒)需要一个野蛮人来阻止他们。而特朗普就是这个野蛮人。”
其次是白人产业工人群体。
白人产业工人也是MAGA共和党人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发展中国家的大量非法移民涌入、美国制造业的向外迁移、美国经济逐渐由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制造采矿经济转变为服务与知识导向型的经济,使得铁锈州地带的许多低收入群体的蓝领工人失去了就业机会,他们对现状感到非常不满,认为应该阻止非法移民,采取贸易保护主义 。
《华尔街日报》于2024年2月对密歇根州底特律的工人与民主党人的采访揭示了特朗普是如何赢得了密歇根州白人工人阶级支持的。其中,福特工厂的工人表示:“我们依靠特朗普的政策赚到了钱,然后在这里买房,建设我们的小型家庭”,“特朗普的政策很出色”,“我赚的钱比以前更多,我花的钱比以前更值”“在特朗普的领导下感觉好多了。自从他卸任以来,他们一直在努力恢复那种氛围 。”当特朗普决定对美国进口的钢铁和铝征收高额关税时,美国最大的工会钢铁工人联合会的成员们纷纷表示,他们早已厌烦因为大量外国生产的廉价钢铁和铝的冲击,面对这一决定,激动和欣慰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2016年大选中,特朗普出人意料地拿下了铁锈地带三个摇摆州的选举人票,这也是21世纪迄今的历次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候选人第一次在上述区域获胜。除了被特朗普的政策主张打动以外,民主党近年来对劳工阶层的“忽视”也是原因之一。
美国前劳联-产联官员罗森塔尔(Rosenthal)在2024年10月接受《纽约客》采访时指出,许多工薪阶层的选民认为,民主党过于沉迷于LGBT等文化议题,以至于不再关注劳工阶层的困境。“这些选民认为民主党关心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他们需要大声而清楚地听到我们的候选人和我们的政党正在努力改善他们的经济生活 。”
三、为何民主党更为庞大的基本盘没有被转化为民调的优势?
从数据上来看,民主党的基本盘大于共和党。
如图所示,截止至2024年3月,全美30个州中,民主党注册人数约有4500万,占登记选民的最大份额,即38.28%;共和党注册人数约有3250万,占登记选民的30.35%。
前文提及,民主党的基本盘主要集中在获得高等教育的白人群体、非洲裔与拉美裔群体两大类,美国人口调查局的数据显示:2023年,这类群体占到了美国18岁以上人口的46.6%左右。与之相比,共和党的基本盘主要集中在教育程度较低的白人群体,占到18岁以上美国人口的32.4%左右。
那么,民主党更庞大的基本盘,为何没有转化为选情的优势?
首先,以非洲裔和拉美裔为代表的少数族裔对民主党的支持率在近年来整体呈下降趋势。
在近期民调中,民主党在非洲裔和拉美裔选民群体中的支持率有所下降,尤其是非洲裔和拉美裔的年轻男性对民主党的支持率下降明显。
原因之一在于对拜登任内通胀高企的不满。
今年大选中,选民普遍将“通货膨胀”列为他们认为当前国家面临的最大问题。8月21日益普索民调显示:50%的受访者认为通胀是美国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
2024年10月,通过对三十多位黑人选民进行采访,《纽约时报》发现,尽管特朗普长期发表种族主义言论,并且他的宣传方式有时带有冒犯性,但特朗普在黑人选民中的支持率已经创下历史新高,是1964年《民权法案》通过以来共和党候选人在黑人群体中所获得的最高的支持率。黑人对特朗普的支持往往源于他们认为特朗普更能改善他们的经济状况。尤其是对于黑人男性而言,许多人在疫情期间失业,并且在生活成本的高涨中挣扎 。
受访的黑人男性大多表示,民主党执政期间,他们的物质条件没有改变。买房、开办企业和养家糊口都变得更加困难。
《纽约时报》10月13日的民调显示:当前,仅有20%的西班牙裔选民和26%的黑人选民认为当前的经济状况良好或极好。超过一半的选民表示,由于成本原因,他们在过去一年中“经常”减少食品杂货支出 。
原因之二在于:拜登任内非法移民数量激增,而少数族裔往往更排斥非法移民的涌入。
《纽约时报》在2024年10月的民意调查中发现,约40%的黑人选民和43%的西班牙裔选民表示支持在南部边境修建隔离墙。同样,45%的西班牙裔选民和41%的黑人选民表示支持驱逐非法移民。特朗普对于非法移民的强硬态度呼应了他们的诉求。
甚至,黑人和拉丁裔在就业市场上时常也处在同生态位竞争的状态。2024年8月《卫报》对特朗普的支持者的深度采访显示,黑人认为拉丁裔的涌入抢走了本属于他们的就业岗位,而特朗普通过驱逐非法移民,将重新为黑人创造就业岗位,带来经济繁荣。
原因之三在于:去年10月巴以冲突爆发以来,因为认为拜登政府应对不利,阿拉伯裔对民主党的支持率也在下降。
依据约翰-佐格比战略公司(John Zogby Strategies)于9月中旬在全美范围内对500名美国阿拉伯裔登记选民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自三十年前开始为阿拉伯裔美国人进行民意调查以来,这一群体一直支持民主党,并且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保持2(民主党):1(共和党)的比率。
然而,本轮巴以冲突久拖不决,削弱了这种支持率,导致阿拉伯裔美国人现在在两党之间平分秋色——各占38% 。自哈里斯取代拜登成为民主党候选人后,认同民主党的阿拉伯裔美国人数量有所增长,但仍未达到先前的水平。
当前,特朗普和哈里斯在阿拉伯裔美国选民中的支持率几乎持平,为42%和41%,12%选择支持第三方候选人。
阿拉伯裔美国人协会的一项于2024年9月中旬开展的民意调查显示,哈里斯在阿拉伯裔美国人中的支持率比拜登 2020 年的支持率低 18 个百分点。阿拉伯裔大量聚集的密歇根州,又恰好是美国大选重要的摇摆州。2024年10月,《卫报》的调查显示,由于对民主党支持以色列感到不满,密歇根州的不少阿拉伯裔表示将拒绝投票或是转而支持特朗普。
现代民主党成型于罗斯福新政时期,罗斯福新政为诸多少数族裔提供了就业岗位,吸引了包括工人阶级、农民、少数族裔、进步知识分子在内的广泛选民基础,这些群体时至今日依旧是民主党的基本盘。但在美国政治高度极化的当下,不同群体的政治诉求日趋分化,反而使民主党的基本盘无法被有效整合与动员。
例如,在移民和犯罪问题上,以桑德斯等人为代表的左翼进步派主张非法移民去污名化,并减少对警察的财政支持力度。在经济问题上,他们认为拜登的经济改革过于保守,应推动美国向福利国家的方向发展。然而,以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乔·曼钦为代表的中右派在移民问题上认为非法移民去罪化是对犯罪的纵容。在经济问题上,他们认为政府应推行紧缩的财政政策,并指责拜登政府的经济政策过于突出“大政府”的作用、太过激进,从而引发了美国近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
在民主党的领导人忙于“端水”,弥合其内部多元群体的诉求时,特朗普却已然完成了对共和党的改造(对此,我们在7月13日的报告《最新的共和党党纲有哪些看点》中有深入的介绍)。虽然基本盘小于民主党,但加征关税、打击非法移民、捍卫传统价值观对当下的共和党选民有着共同的吸引力,上述主张也成功争取了部分民主党的支持者。
除了解释特朗普何以“逆风翻盘”,我们还需要注意的是,在民选体制之下,领导人需要积极回应选民群体的诉求。我们在前文中也介绍了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的内政外交是如何迎合白人福音派信徒以及蓝领工人的诉求。若特朗普在今年大选中胜出,其施政或依旧会充分考虑其基本盘的各类诉求。
风险提示
1) 民调存在误差:民调机构在研究选民关注点时可能存在误差和偏差。这些误差可能源于样本的选择不够有代表性、调查方法的限制以及选民回答主观性等因素;
2) 美国大选结果具有不确定性:大选的不确定性导致政策的不确定性,进而加剧市场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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