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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中国的领土面积有960万平方公里，而中国不但在现代是个统一的国家，而且在历史上，许多时间也都是一个相对统一的国家。但面积与中国差不多大的欧洲，虽然在文化上的一致性也比较高，但至今却仍然存在着44个不同的国家，大历史上也很少有统一的时候。不过其实在1000多年前，欧洲也曾存在过一个尝试将各个民族同化，最终建立泛欧帝国的政权，也就是法兰克帝国。但这个帝国为什么最终没有成功呢？

法兰克帝国的统一

虽然从整个欧洲的角度来看，法兰克帝国的统一距离整个欧洲的统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因为欧洲面积大约为1016平方公里，而法兰克帝国鼎盛时期的面积也只有120万平方公里左右。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在现代欧洲的领土上，斯拉夫国家和北欧几国其实占据了差不多2/3的土地，而这些族群在法兰克帝国的时代其实都还没有被纳入欧洲文化圈，所以当时文化上的欧洲其实面积也只有300万平方公里左右。

鼎盛时期的法兰克帝国

那么这样一看，其实法兰克帝国的面积已经超过了当时欧洲文化圈的1/3。而且他们的领土都是位于毫无争议的欧洲文化圈核心区域，所以说它是一个接近统一的欧洲帝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查理曼本人也是一个有着很深统一使命感的人。首先在军事上，他从公元702年开始，就以传播基督教为号召，对东方不信仰基督教的日耳曼部族萨克森人（与在此前后进入不列颠地区的萨克逊人是同一部族不同译法）发动了持续的战争。经过30多年的血腥杀戮与征伐，公元804年，萨克森人的抵抗最终被击败，今天德国的多数区域被纳入了法兰克帝国的统治。与此同时，查理曼还征服了另一个日耳曼部族伦巴底人，使意大利北部也被纳入了法兰克帝国的疆域。

查理曼塑像

而除了军事征服之外，查理曼在欧洲的文化统一方面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在帝国建立起之后，曾将欧洲各地的学者都集中在一起，要求他们在欧洲各地建立学校，并为其制定统一的课程表，通过用拉丁语教学逆转当时拉丁语日益被欧洲不同民族语言取代的趋势。而且查理曼不光想通过语言统一来促进欧洲的统一，还在其统治范围内建立起了统一的银本位货币体系。此外，查理曼还要求其统治下的所有教会都采纳统一的宗教音乐，试图通过宗教音乐的潜移默化使不同族群的欧洲人建立认同感。这些举措的最终目的其实都只有一个：即创立一个彼此认同，在语言、文化和经济体制方面都具有高度同一性的统一欧洲帝国，也就是要建立欧洲人统一的民族认同。

法兰克帝国的分裂

但后来的历史大家也都知道了，法兰克帝国最终却并没有维持下来。而对于法兰克帝国解体的直接原因，比较流行的说法是因为当时查理曼所属的法兰克族群实行日耳曼人传统的“平均继承制”，也就是在一人死后，他的所有财产和领地要由他所有的儿子平均分配。这一制度导致法兰克帝国最终被查理曼的三个孙子给平分了。

一切都始于这位“虔诚者路易”

如果单纯地看当时的历史事件，事情似乎确实如此。公元814年，查理曼去世。之后他唯一还活着的儿子路易继位。3年之后，路易为了稳固统治，就将帝国的不同区域分封给了自己第一个妻子的三个儿子，也就是洛泰尔、丕平一世和日耳曼人路易（因为欧洲人父子同名和祖孙同名的传统，加上额外称号来区分是最好的方法）。

而在这三人当中，他的长子洛泰尔除了被封为意大利国王之外，还被任命为共治皇帝，和路易本人一起共同负责对整个帝国进行统治。但是看到前文桃花石杂谈提到第一个妻子之后，可能有些朋友已经能预感到这位路易国王有过不止一位妻子，而且这中间还有故事。

确实是这样。这个路易在16岁的时候就和一位名叫埃芒加德的贵族女子结婚，生下了前面我们提到的3个儿子。但在公元818年，埃芒加德死了，而当时路易还只有39岁，所以很自然他很快就又娶了一个妻子朱迪思。

而有了新欢的路易自然对新欢生下的儿子宠爱有加。公元832年，在路易和朱迪思所生下的儿子秃头查理还只有9岁的时候，路易就曾先后两次试图在今天德国和法国境内挖出来一块土给这个小儿子。但这时前房的3个儿子都已经成年，而路易之心也是路人皆知，所以这3人谁都不配合，导致路易最终白忙活了一场。

曾两次称帝的洛泰尔

而路易一看这3个儿子都不听话，很快放出了大招，直接宣布取消洛泰尔共治皇帝的头衔，并剥夺了他的封地。一年之后，这3个大儿子一同反叛，并直接立洛泰尔为帝，查理曼家族的内战爆发。虽然双方在3年之后达成了和解，暂时停战，但关于皇位的纠纷并没有解决。

公元837年，路易在位于德国境内的亚琛宣布立小儿子秃头查理为太子，并要求帝国内所有贵族向查理效忠。而在一年之后，路易3个大儿子中的丕平一世死了。这时路易不让丕平的儿子们去继承他的封地，而是把他的土地转交给了秃头查理。这一举动招致了丕平家族和当地贵族的强烈反对，可以说当时的法兰克帝国也就差一个导火索了。

一分为三的法兰克帝国

而这个导火索在两年之后来了，因为在这一年路易死了。之后，早就对太子地位被剥夺耿耿于怀的洛泰尔立即再次称帝，并宣布自己是法兰克帝国唯一的皇帝，但这次洛泰尔却没有得到自己的一奶同胞日耳曼人路易的支持，他这次站到了秃头查理一边，因为秃头查理向他承诺要跟他平分帝国。而这两方的结盟使他们与洛泰尔之间形成了均势，打了3年谁都无法获胜，最终这三人于公元843年在今天法国东北部的凡尔登签署了《凡尔登条约》，将法兰克帝国拆解成了三份。就这样，欧洲最后一个志在统一的帝国走向了解体。

法兰克帝国解体及欧洲后来无法统一的深层原因

但讲到这里，我们其实只是讲了法兰克帝国解体的过程，为什么这3人之间达成个协议，整个帝国就能接受一分为三的结局？以及为什么在法兰克帝国解体之后，欧洲没能再出现新的统一帝国？今天桃花石杂谈就给大家做一个简要的分析。

首先，法兰克举国上下平静接受帝国的解体可以说与当时贵族阶层迅速崛起有直接关系。大家知道，法兰克人是日耳曼人的一支，所以虽然查理曼统一了日耳曼多数部族，但当时每个部族还都有自己的贵族，只是听从查理曼的号令而已。而查理曼能让这些贵族听命于他，除了传播基督教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当然还要给贵族以实际的回报。

在查理曼统治前期，因为武功卓著，所以可以有大量土地赏赐给贵族。这虽然保证了贵族的忠心，却也使土地越来越多的贵族们实力越来越强。但在查理曼晚年，法兰克帝国的对外扩张陷入停顿，甚至在西线还出现了被马扎尔人（匈牙利人）入侵的情况，而这就使得以土地换忠诚制度无以为继了。所以后来法兰克帝国的贵族是非常欢迎法兰克帝国解体的，因为他们本身就对这个帝国没有了忠心，帝国解体他们这些贵族的自主性还更强了。而且基于同样原因，法兰克帝国解体之后形成的3个王国也都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进一步解体了，形成了只有贵族，（基本）没有国家的封建体系。

但是说到这里可能还有朋友有疑问，说中国历史上其实也曾出现过地方贵族主导的割据局面，但通常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割据的封建主中总会有一个或几个崛起，进而将其它封建主吞并，最终再次走向统一，为什么在法兰克帝国解体后，欧洲就没再出现这样的局面呢？

在桃花石杂谈看来，这其实是因为当时的欧洲，其实还存在着一个位于封建主之上的体系，也就是教会体系，而在一定程度上，法兰克帝国从建立到兴盛再到最终解体，其实在背后可以说都有教会介入甚至安排的作用。

罗马帝国晚期蛮族入侵形势

桃花石杂谈之前在其它一些文章里曾经提到过，基督教在欧洲能够崛起，其实和它组织性极强的特点有很大关系。在公元4世纪初罗马的乱世中，基督教会迅速帮助君士坦丁组织起了一支军队，为他最终成为罗马皇帝贡献了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此后基督教会就已经成为了罗马帝国乃至欧洲核心地区的主导力量。但因为当时维持罗马帝国有利于基督教更快传播，所以基督教会才支持罗马帝国又存在了100多年。

而正是在这100多年里，基督教会通过罗马帝国的国家机器不但使多数罗马人转信基督教，还使周边一些日耳曼等蛮族也信仰了基督教。而这时候罗马帝国其实已经成了空架子，甚至传统的罗马政治制度还成为了基督教会统治的阻碍，所以罗马帝国最终走向了终结。而罗马帝国的消失，也使在此时也基本成型的罗马天主教会对欧洲的控制从幕后走到了前台，天主教会的绝对权威在此时得到了确立。

阿拉伯帝国，红棕色区域为公元750年前后征服区域

但在公元7世纪，阿拉伯帝国建立，在欧洲夺取了西班牙，并一度有向欧洲内陆挺进的势头。而当时即使是在日耳曼族群中，也还有萨克森等一些部族坚决拒绝基督教，而这些部族当时也还具有相当的战斗力。所以当时天主教会的统治可以说是遇到了巨大的挑战。这时候需要有一个能够整合基督教世界所有力量的政权与这些外敌对抗才能确保其安全。

所以从公元8世纪开始，天主教会又开始对法兰克人提供了强力支持，对法兰克帝国的形成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而法兰克帝国也确实中止了阿拉伯势力进入欧洲的势头，而且成功使萨克森人转信了基督教，可以说确保了天主教会对欧洲的控制。在安全得到确保之后，统一的法兰克帝国对天主教会来说就又比较碍眼了，因为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一旦深入人心，那么皇权早晚都会成为压倒性的权力，而这是教会所无法容忍的。所以其实在法兰克帝国贵族阶层的崛起过程中，教会与其结盟，各地方主教与当地贵族结成利益共同体也是重要的因素。

中世纪德意志地区的地图，可以反映出中世纪欧洲诸侯的数量和领地大小

而在这两者联手肢解了法兰克帝国乃至之后的三个王国之后，教会在欧洲的实际统治再无挑战，所以这时防止贵族中有人崛起建立新的帝国就成为了天主教会的第一要务。所以在明面上导致了法兰克帝国解体的“平均继承制”在此后迅速且轻易地被“长子继承制”所取代，因为长子继承制可以确保每个封建主的领地规模非常可控，同时还不容易引发争端，减少欧洲社会的不确定性。

所以在此之后的几百年，欧洲才形成了虽然文化非常类似，却始终不发生民族融合，也没有出现统一王朝，甚至没有出现民族国家的局面，直到公元16世纪教会统治被瓦解之后才被打破。

虽然因为分治时间过长，欧洲不同民族之间的差异难以在短时间内弥合，因此目前仍未出现统一帝国，但某个诸侯崛起，进而整合区域，建立国家在此后已经成为了欧洲历史的主流，普鲁士统一德国可以说就是典型案例。而进入20世纪下半叶之后，其实欧洲统一已经正式被提出上议事日程，虽然以欧盟为代表的欧洲统一进程也波澜不断，但从这半个多世纪的趋势看，欧洲一体化仍然是在不断推进。因此，在不远的未来欧洲也出现一个以某种形式实现统一的国家恐怕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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