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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网上经常会看到有人问为什么元朝短命,而这种论述一般都先预设90年非常短,然后却找各种理由来论证是元朝有什么无法弥补的问题所以才这么“短命”。但其实这样的认识可以说存在很大的问题,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说元朝并不短命?
看到这个小标题,可能一些朋友会非常不赞同:不到100年还不短命?唐明清都将近300年呢,两宋加在一起超过300年呢,两汉加在一起超过400年呢,夏商也都超过300年,周朝更是800年江山呢,才90多年还说不短命?
元朝大致疆域
但在这里,其实这些朋友是把许多性质不一样的历史政权混为了一谈。首先夏商在严格意义上还属于部落联盟的性质,和后世那些完全统一的政权没有什么可比性的。而周朝的统一程度虽然比夏商要高出不少,至少建立了相对紧密一些的宗法制度,但周朝仍然是由一个个相对自立的诸侯国所组成,他们彼此之间独立性很强,这一点东周差不多500年诸侯混战可以说就是明证。而且周朝的统治范围始终没有达到两广区域,所以就算它是统一王朝,它也不能算是大一统王朝。
而两宋虽然勉强可以算一个朝代,但从中国的角度,两宋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首先南宋不用多说,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统治范围局限于南方半壁江山的朝代,肯定不能算大一统王朝。而北宋也始终没能将包括今天北京、山西和河北在内的传统汉人聚居地,也就是幽云十六州地区纳入版图,所以即使从汉地统一或者长城内统一这种狭义的大一统的角度来看,北宋也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
北宋大致疆域
所以这样来看,在中国历史上存在时间超过元朝的大一统王朝,其实也就只剩下了汉唐明清这4个(或是5个,如果把两汉算作两个朝代)朝代了。而且如果把汉唐明清和元朝建立前的过程做个对比,恐怕会发现其中还有显著的不同。因为西汉和唐朝建立之前,其实都已经存在了另外一个大一统的朝代。比如汉朝之前是中国第一个实现了狭义大一统的王朝秦朝,而唐朝之前则是真正实现了大一统的隋朝。东汉和明清建立之前,则都是长期统一之后,经过短期乱世(20年左右)之后的重新统一。所以这些朝代后来能实现长期的存在,跟前朝已经打下的大一统基础绝对不能说是无关的。
五代十国后晋时期形势
而元朝建立之前是什么情况呢?有些历史常识的朋友恐怕都知道,是自唐朝在公元907年灭亡以来中国所经历的372年分裂时期。在此期间,五代十国与契丹、北宋与辽和西夏以及南宋与金和西夏可以说先后三次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也就是说从中国的角度,在这将近400年时间里,连名义上的统一都不存在。所以可以说元朝建立之时中国的统一基础和汉唐明清建立之时相比都是有质的不同的。而搞清楚了这些,恐怕许多朋友也能产生一个认识,即元朝更合适的对比对象恐怕应该是另外三个同样终结了中国长期分裂的朝代,即秦朝、西晋和隋朝。
南宋时期中国的形势
而这样一比,那么元朝可就真的是一点也不短命了。因为这三个终结了长期分裂的朝代存在的时间分别是14年、50年和38年,最多的西晋也还不到元朝存在时间的三分之二。所以元朝在中国历史上终结了长期分裂的大一统王朝里其实已经是存在时间最长的王朝了。所以说元朝为何“只存在了短短的90年”其实本身就是一个伪概念,终结长期分裂的大一统王朝想长期存在本身就有很大困难,融合已经分裂百年甚至数百年的不同地域本身就难度极大,所以相对短命可以说是这类王朝的普遍命运,而元朝在其中已经可以说是几乎挣脱了宿命的一个了。
频繁宫斗与内乱
当然,在确认了元朝相对于其它几个终结了长期分裂的朝代并不短命之后,我们也可以说一下元朝为什么没能挣脱宿命,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持续不足百年的王朝。而在这里,桃花石杂谈还要提出另外一个看法,也就是元朝并不是因为抗拒汉化而灭亡的。
首先元朝皇族在元朝末期汉化的趋势还是非常明显的。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元惠宗(元顺帝)和他的儿子北元昭宗的汉化水平都已经非常高,比如这两人都有流传到现代,而且造诣相当高的汉诗传世就是一个明证。但为什么元朝皇室确实给人以汉化非常慢的感觉呢?比如说,元惠宗已经是元朝第十一个皇帝了,而清朝的第十一个皇帝就是光绪帝,也差不多快成最后一个了,而元惠宗时元朝皇族给人的感觉确实还没有完全汉化,所以这不是说明他们确实汉化慢吗?
元顺帝继位时元朝只建立了62年
但其实这就是只看皇帝数量,忽略其在位时间给人造成的巨大错觉了。因为虽然元惠宗已经是元朝第11个皇帝,但在登基时,元朝其实只建立了62年,而这个时间只是相当于清朝的康熙45年,而这时的清朝皇族离完成汉化其实也还远着呢,比如康熙本人的母语就还不是汉语。
所以元朝给人汉化慢的感觉,其实主要是由于其皇帝更换太频繁所造成的。因为从元朝正式建立的公元1271年到退出中原的公元1368年,虽然97年间出现了11个皇帝,但其中在位超过10年的其实只有元世祖(忽必烈)、元成宗、元仁宗和元惠宗4个,他们4人在位时间相加达到了79年,而其它7个元朝皇帝在位时间总合只有18年,因为这些人在位期间几乎宫廷政变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在一方面给人们造成了元朝换了无数皇帝还没完全汉化,所以汉化慢的假象。另一方面,混乱的政局也在无形中侵消了元朝的政权基础,为其最终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元代画作《富春山居图》
而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元惠宗虽然在位时间很长,但其在位期间也曾几次发生宫廷政变,其中一次他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北元昭宗还和他闹翻,结果导致公元1364年和1365年元大都两次被不同军阀攻占,虽然元惠宗最终还是撑住了局面,但元廷的权威也在这些争斗中进一步削弱。
而在南方爆发起义之后,元廷自身无力镇压,又不得不依靠一些来自中原的汉化蒙古军阀和名义上对其效忠的汉人军阀对抗义军,但这些军阀却对自身争夺地盘兴趣更大,以至于以公元1367年徐达和常遇春北伐时,以汉化蒙古军阀王保保为代表的亲元廷军阀仍在忙于彼此混战,无人出手相救,最终加速了元朝的灭亡。
所以总体来说,元朝相对灭亡快其实主要是参照系的错误和皇帝更换极其频繁造成的错觉,另外其过于频繁的宫斗与末年的军阀混战也可以说是部分原因。相对来说,许多人喜欢说的民族矛盾其实倒可以说是相对次要的原因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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