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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俄罗斯近期是一个经常登上新闻头条的国家，而对于这个国家，虽然许多朋友对其国名并不陌生，但恐怕对其历史却很少有了解的。白俄罗斯这个国家和俄罗斯国名这么像，他们之间的民族性差异又有多大？白俄罗斯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独特的民族，它又有哪些不同于俄罗斯的历史？今天我们就来谈一谈这些方面的往事。

白俄罗斯、“白俄”以及“白罗斯”

其实在说真正的白俄罗斯历史之前，桃花石杂谈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澄清两个问题。首先是白俄罗斯和“白俄”的关系，二是“白罗斯”的问题。

在本文开头，桃花石杂谈已经说了有很多朋友对“白俄罗斯”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因为在上世纪2、30年代，中国曾经涌入过许多被称为“白俄”的人。所以恐怕在许多朋友的认知里，到现代也还是会认为白俄罗斯和白俄是一回事。但其实这两者是完全没关系的。白俄罗斯是一个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独特民族，而“白俄”则是在俄罗斯十月革命之后发生的内战中，反对苏俄政权的各个派别的统称。当时他们有这样的称呼是因为白色代表沙俄的绝对君主制，而且沙俄时期一些军队的制服也是白色的，此外白色也是与苏俄的红色相对的颜色，所以“白俄”的“白”只是代表了俄罗斯内战期间的派别不同，跟白俄罗斯这个民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1920~30年代上海的白俄和白俄教堂，他们和白俄罗斯人无关

而这个事跟前些年曾经轰动一时的白俄罗斯要求将其中文译名改为“白罗斯”一事也有一些关联。这个事到现在还会被一些朋友称为白俄罗斯“改名”事件，但其实这事不涉及白俄罗斯更改国名，而只是白俄罗斯希望更改自己国家的中文译名，跟世界上其它所有不以中文为国语的国家都没有关系。

现代白俄罗斯

而在其它绝大多数语言里，其实在俄罗斯内战前后也曾经存在过把白俄罗斯和“白俄”混淆的情况，因为当时在一些语言里也曾将白俄罗斯直接意译过去，比如英语里的“White Russia”。所以很快，为了避免混淆，世界上绝大多数语言都不再使用类似“White Russia”这种意译名来称呼白俄罗斯，而是全部采用其音译名Belarus或类似拼写，此后在其它大多数语言里白俄罗斯和“白俄”混淆的情况就不存在了。

白俄罗斯想改的只是其国名的中文译名，不是国名

只是在中文里，Belarus的译音发音和白俄罗斯还是基本一样的，所以还会与“白俄”产生一定的混淆，所以除了想让本国国名与俄罗斯差异更明显一些，增加存在感之外，这恐怕也是白俄罗斯想专门更改其中文译名的原因。不过前国内主流媒体仍然没有改变“白俄罗斯”这个正式译名，所以本文里仍然会将这个国家称为“白俄罗斯”。

白俄罗斯与俄罗斯如何形成了不同的民族？

所以，白俄罗斯的国名里还真有“白色”（俄语和白俄罗斯语Belaya）的含义。那么白俄罗斯为什么在国名里要带上“白色”这个词呢？

对于这个问题，中文互联网上流行的说法都是说白俄罗斯这个国名加族名是想显示自己不曾被蒙古人征服，因此相对于曾被蒙古人统治的俄罗斯更加纯洁。但其实这种说法也是比较片面的，因为这只是目前几种流行说法中的一个。

红色区域为基辅罗斯，即鲁塞尼亚地区，后来西部曾被称为黑鲁塞尼亚，东部曾被称为白鲁塞尼亚

而另外一种说法则认为，这个名称其实是起源于现代白俄罗斯的东部。这一地区在历史上较早转信了基督教，当时曾被称为白鲁塞尼亚（Ruthenia），而与之相对的是位于今天白俄罗斯西部（距离俄罗斯更远），这个地区曾被不信仰基督教的波罗的人占领，所以被称为黑鲁塞尼亚。所以这个说法其实是不认可白俄罗斯代表纯血罗斯人这种观点的。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则更简单，说就是因为当地的斯拉夫人喜欢穿白衣服，所以后来就被周边民族称为了白俄罗斯。

而根据现代历史研究，现代白俄罗斯这块土地最早可能是由波罗的族群所占据，但在公元5世纪，这一地区逐渐被斯拉夫的占领，原来的波罗的族群有些迁离，有些则被斯拉夫人同化。而在公元9世纪前后，白俄罗斯地区的斯拉夫人也成为了基辅罗斯留里克王朝治下的臣民。但在公元1010年基辅罗斯最著名的君主雅罗斯拉夫一世死后，白俄罗斯地区就成为了独立的公国。

立陶宛大公国，现代白俄罗斯基本完全位于其境内

而在蒙古征服时期，白俄罗斯虽然也曾受到蒙军袭击，但在之后却没有像多数罗斯公国一样被纳入金帐汗国的统治体系之中。但这可不意味着他们在当时保持了独立，其实白俄罗斯没有被金帐汗国征服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在此期间被当时也非常强大的立陶宛大公国吞并了。而正是在此期间，白俄罗斯这个民族开始形成。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白俄罗斯和俄罗斯民族的分化也是在这一个分属两个国家的历史时期内形成的。

而从公元1386年开始，立陶宛和波兰通过多次王室联姻，逐渐结成了波兰-立陶宛联邦（波立联邦）。那么白俄罗斯地区也很自然就成了波立联邦的属地。而从公元1486年开始，从金帐汗国赢得了独立的莫斯科大公国就开始了收复罗斯诸国所有历史领土的努力，但在初期，这些努力并不算成功。

曾经的欧洲第一大国波兰-立陶宛联邦，今天的白俄罗斯曾完全被其统治

而在此期间，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地区的文化则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在波立联邦内部占据主导地位的波兰的影响，当地人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波兰化倾向。在公元1696年，波兰语取代了原本属于东斯拉夫语族，和俄语非常接近的鲁塞尼亚语，成为了今天白俄罗斯地区的官方语言，而鲁塞尼亚语则被禁止在官方体系中使用。同样，在宗教方面，波兰人信仰的天主教也成为了官方宗教。不过在白俄罗斯地区的民间，部分社会下层则继续使用鲁塞尼亚语，并信仰东正教。可以说到这时，白俄罗斯与俄罗斯已经完全成为了两个不同的民族。

白俄罗斯民族的变迁

刚才我们说到，其实在莫斯科大公国独立之后，就始终想以罗斯诸国继承人的身份夺回罗斯诸国的所有领土，其实就包括白俄罗斯所在地区。但在早期，因为波兰-立陶宛是欧洲最大的国家，所以俄罗斯在与其争斗中其实还是处在下风的一方，不但没能占领白俄罗斯等罗斯旧土，甚至连首都莫斯科都一度被波立联邦夺走。

但在进入公元18世纪之后，俄罗斯却逐渐扭转了这种态势，实现了强势崛起。在公元1772年到1795年，俄罗斯更是和普鲁士以及奥地利三次瓜分了波立联邦。在公元1795年，俄罗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在位期间，俄罗斯帝国正式通过第三次瓜分波立联邦将白俄罗斯并入自己的领土之中。

俄普奥三次瓜分波立联邦形势，右方蓝线内区域以东为俄罗斯最终瓜分到的波立联邦领土

而在此之后，俄罗斯化政策逐渐取代了波立联邦时期的波兰化政策。特别是在公元1840年之后，俄罗斯废止了在白俄罗斯地区的官方体系中只能说波兰语的政策，转而规定此后当地官方体系只能说俄语。同时，俄罗斯还开始采取措施使东正教取代天主教，重新成为白俄罗斯的主流宗教。

而且此时的俄罗斯还更进一步，不但在公共体系中废止了波兰语，还要求所有公立学校不能再教授由残存的鲁塞尼亚语演化来的白俄罗斯语，而只能教授俄语。在公元1863年，白俄罗斯人加里诺夫斯基曾领导发动了一次反俄化暴动，但也很快被镇压。不过到1905年，俄罗斯帝国又解除了不得用白俄罗斯文出版书籍的禁令，白俄罗斯语重新在一定范围得到使用。

而在1917年俄罗斯革命之后，白俄罗斯地区曾经一度被德国占领。不过德意志帝国在一战末期很快崩溃。此后，在今天白俄罗斯境内在很短时间内出现了两个分别受到苏俄和白俄支持的政权。而在不久之后，白俄罗斯又成为了波兰与苏俄之间战争的战场。在最后停战时，双方各自占据了今天白俄罗斯的部分领土，再加上同样占据了今天白俄罗斯部分领土的立陶宛从俄罗斯独立，白俄罗斯领土出现了波兰、苏俄和立陶宛三家分治的局面。

波兰军队庆祝中立陶宛共和国加入波兰的场景

而在不久之后，驻扎在立陶宛的波兰军队第一立陶宛-白俄罗斯师又在1920年通过武装行动，建立了一个名为“中立陶宛共和国”的国家，这个国家可以说是波兰的傀儡政权，当时白俄罗斯被立陶宛控制的领土都位于这个“国家”之内。在1922年，这个地区通过有争议的“全民公决”并入了波兰，此后现代白俄罗斯领土就基本是由波苏两国分治了。

而在此后将近20年的时间里，白俄罗斯人又陷入了一部分俄罗斯化，一部分波兰化的境地。而在波兰境内的白俄罗斯人使用白俄罗斯语又再次面临了相当阻力，许多白俄罗斯语学校和东正教堂被关闭，一些白俄罗斯人的领导者也被投入监狱。就这样到了二战爆发之后，白俄罗斯地区重新又被苏联占领。在战后，东西白俄罗斯合并，成为了苏联加盟国苏维埃白俄罗斯共和国，直到1991年苏联解体，白俄罗斯成为了独立国家。

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街景和现代白俄罗斯人

因为白俄罗斯独特的历史和复杂的背景，所以白俄罗斯这个民族现在内部差异也是比较大的。虽然在白俄罗斯独立之后，白俄罗斯语已经被定为第一国语，但俄语却仍然拥有国语地位。而且在白俄罗斯，虽然白俄罗斯语是其53%国民的母语，但把白俄罗斯语作为第一语言的人则只有23%，而虽然俄语只是其41%的国民的母语，但目前在日常生活中把俄语作为第一语言的人数则占据绝对优势，达到了70%。在宗教信仰方面，48%的白俄罗斯居民信仰与俄罗斯相同的东正教，占其信仰宗教人口总数的82%。

所以总体来说，现代白俄罗斯人和俄罗斯人其实还是相对比较接近的民族，尤其是说俄语和信仰东正教的白俄罗斯人。但白俄罗斯因为在历史上受到了波兰和立陶宛等周边族群的深入影响，所以形成了自己的民族认同，这也是这个民族复杂性的体现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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