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绝不低头》是古龙最被低估的一部武侠小说?

文摘   2024-08-07 11:21   四川  

《绝不低头》不是古老一贯的古代武侠风格,而是以现代都市为背景的爱恨情仇纠葛,主要三个人物:波波、黑豹和罗烈。
故事之中,波波最后死在了两个爱人身前。看上去是误杀,但任何一种命运,其实都不是偶然遭遇,而是由更深层的文化属性决定了的。
1、黑豹

黑豹和罗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黑豹的功夫还是罗烈教的。

黑豹自小就暗恋着波波,但波波却是罗烈的未婚妻。

但为了完全得到波波,黑豹宁愿罗烈永远呆在监狱里,还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一心想要救出罗烈的高登。

黑豹心中没有正义,只有自己的利益,只有自己的好恶。

他想要,就要得到。哪怕是朋友的未婚妻,哪怕是用欺骗的手段。

为了得到波波,他让自己的手下假意绑架波波,随后自己挺身而出,为了波波不惜身受重伤。波波被他打动,然后他借此占有了波波。

黑豹算不算是强势文化的代表?

金二爷是他打败的,张大帅是他杀死的,田八爷成了他的垫脚石,波波也被她抢到手。

然而,黑豹最后还是因为他的强势,弄得众叛亲离,被朋友打倒在地,最心爱的女人也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众生都是利益的、立场的和好恶的。当一个人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抢占了众人的利益。

2、波波

波波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比较感性。而且女人始终处于屈从的、被左右的场景下。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社会生活上,她们都比较被动。

虽然这并不绝对,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这是传统文化影响的结果。

波波看到黑豹为自己负伤,感动之下,以身相许。这个时候,他忘记了罗烈。青梅竹马的爱情是无法和生死相许的爱情相比的。

后来,当她明白黑豹是为了报复金二爷,才设局占有自己的时候。于是她心中充满了仇恨,想要复仇。但她知道靠自己做不到。因此,她想要找到罗烈。

可是,女人的情感微妙而复杂。

当波波意识到黑豹也是爱他的时候,她就处于矛盾之中。

当黑豹和罗烈在决斗的时候,波波阻止黑豹伤害罗烈,因为罗烈曾经是她的爱人。

当黑豹被打倒在地,眼看有性命危险的时候,波波奋不顾身伏在他身上,替他挨下了这一刀。

因为她明白自己现在真正爱的是黑豹。她的生命之中,已经离不开黑豹。如果黑豹死了,她也不可能单独活下去。

这个时候,她忘记了黑豹故意设局夺取她的身体,忘记了黑豹故意当着她的面侮辱他的父亲,忘记了黑豹把她关在地牢里。

她原谅了黑豹,因为黑豹爱她。

在波波看来,黑豹给她的爱,可能远远超过了罗烈给她的爱。这种爱浓烈、残酷而充满仇恨,这种爱融入了太多的东西,但却触及到了她的灵魂深处。

他和罗烈的爱,是田园牧歌式的爱,是孩子时期的爱情,早已成为过去。而黑豹给她的爱,是成熟男人和女人之间肉体和心灵交融的爱。

无疑这种爱更加热烈。

波波是一个心中有正义的女孩,但在爱情面前,却只剩下了好恶。

3、罗烈

罗烈当年离开石头乡的时候,他比黑豹走得还远。他去了欧洲,在哪里,因为打死了人,被关进了监狱。

没有人听他解释,虽然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白种人是容不下黄种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损害到白种人的利益,即使按照他们的标准,罗烈的行为是正义的。

古老的大多数小说里,是没有西方国家的。但这篇小说里,显然融入了时代背景。

但罗烈遇到了高登。

高登愿意帮助罗烈,把他从牢狱里救出来。所以他回来筹措资金。在任何地方,就算是在欧洲,钱也是好东西。

高登和黑豹联手,干掉了张大帅和金二爷,但却被黑豹欺骗,死在了他手上。

黑豹以为杀死了高登,也就断绝了罗烈回来的可能。

但高登在和黑豹决斗之前,先让梅子夫人离开了,梅子夫人是黑帮仇杀的牺牲品,他的丈夫和女儿都死了,黑豹收留了她,然后让她去欧洲躲避,代他去探望一下罗烈。

梅子夫人到了欧洲,之后得知高登被杀,她感恩高登善待自己,于是帮助罗烈出狱。

出狱后,罗烈回来了,他要为高登报仇,同时寻找自己的未婚妻波波。

他要复仇的对象就是黑豹。

罗烈联合了黑豹的手下,因为黑豹现在成为了所有的人噩梦。在黑豹手下做事,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是否还有明天。

在剪除了黑豹的帮手之后,罗烈和黑豹终于面对面坐在了一起,最后的决斗开始了。

在罗烈看来,黑豹杀死高登,欺骗波波,杀死那么多无辜。已经算是罪大恶极。而且,迟早也会对他下手。

黑豹必须死。就算他们曾经是好友。

罗烈觉得自己代表了正义。但事实是,正义并不能赢得爱情。

罗烈虽然成功打败了黑豹,但却永远失去了波波。

小说里,当波波再次看到罗烈的时候,她觉得他变了,不再是也前的那个罗烈了。到底罗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波波没有明确的答案,她只有一种感觉。

4、文化属性

小说之中人物的命运,受作者思想的影响。作者的思想又来源于哪里?肯定是离不开时代背景的。至少能部分的反应一个群体的思想和行为特征。

《天道》中说: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强势文化就是遵循客观规律的文化,弱势文化就是依赖于救主的道德,期望破格获取的文化。

在《遥远的救世主》里,叶晓明忙活一场一无所得,冯世杰脱离格律诗,刘冰自杀,都受到了文化属性的影响。

无论个体的命运在细节上有多大差异,但在总体上,他们都是相同的。

三人得到法院传票之后,他们作出了共同的决定——退出格律诗。这是三人行为上的共同点。

而三人最后结局不同,其实主要源自于三人的个性,而个性是千差万别的。

但有一点,基本上一致。

那就是三人都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推卸责任,明哲保身的决定。

在考察文化属性这个概念的意义时,要考虑的其实也是这个方面:人们行为的共同性。

文化属性就是支配一个人的价值取舍行为的底层逻辑。
5、演化

文化属性是人性之中最深层次的东西。深藏于人的日常言语和行为背后,平时并不显现,但却潜在的影响着人的行为。

力比多是弗洛伊德提出的概念。他认为生命本能受到力比多的驱动,就是说,生命的最基本驱动力就是力比多。

但这是生物本能。还有社会本能,或者说文化本能。

人早在几万年前,就停止了生物层面上的演化。但人类开启了另外一种演化模式:文化演化。通过文化演化,今天的人类早已不同于7万年前的人类,成为了地球的主宰。

文化演化的特点在于,人类的身体并没有变得更强,而变化发生在无形的认知领域:人类从此相信虚构的事实,而非自然界的客观事实。

譬如神的出现,就是文化演化的结果。

不同地区的人相信不同的神,建立了不同的社会制度,创造了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些统统都属于文化演化的范畴。

神是自然界的客观存在吗?很显然不是。文明的发展否定了神作为自然界客观事实的存在。神只存在于人的认知之中。

文化演化的结果,产生了不同的文化属性。

经过千百年不断的演化,这种文化属性深深的植根于人的言行之中,规定了人的行为特征,价值行为取舍。

文化属性成为了一种本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人的价值观、行为模式。

中国的文化属性是什么?是皇天在上的文化,是救主、救恩的文化。如果一个民族的文化从骨子里就是弱势文化属性,怎么可能去承载强势文化的政治、经济?

为什么要思考这些?因为任何一种命运,无论是民族,还是个人,都是那种文化的产物。


青瓦房客
青瓦房品牌创始人、《万物皆概念》作者、大众文化现象观察者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