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之行
我上小学的时候,曾有个摘抄本,上面抄写了许多喜欢的诗词名句、散文段落。其中有这样一段:在远古的黄河之滨,中原的天空是那样的蔚蓝,阳光是那样的明媚,一只“玄鸟”唱着歌儿从空中飞来,带给人们无穷无尽的遐想――它是天的使者,原始部落的人们一个个对它顶礼膜拜。一个叫简狄的女人,吞服“玄鸟”下的蛋后,怀孕生下一个儿子叫契。契,就是传说中的商之始祖。
这故事正好回答了少年的我对于“人从哪儿来”的疑问,况且还神秘而浪漫,在解答我疑问的同时,让我对产生这个故事的地方产生了好奇和向往。
再到后来读《诗经•商颂•玄鸟》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这些对祖先起源的浪漫探索,这些典雅又琅琅上口的诗句,让我对产生这些故事的中原大地的更向往。
河北省平山县,据说就是商的始祖“契”的发祥之地。从商开始,历经几千年时间,烽火硝烟也好,歌舞升平也好,人事代谢,“玄鸟”早已飞入寻常百姓家,而太行山草木依旧,滹沱河波涛依旧,我对它的向往依旧。何况,改变中国历史走向、“两个务必”的诞生地、标志着“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的革命圣地西柏坡就在平山县。
去平山、去西柏坡,是我河北之行的重要一站。
从河北省博物馆出来,已是下午一点,我们饭都没顾上吃,就赶赴西柏坡。
出石家庄,很快就进入西柏坡高速。
时节已仲秋,中原大地的秋色并不明显。一路匆匆闪过的大叶树,高大颀长,郁郁苍苍,和西北的白杨极像,但应该不是。太行山一路随行,一会儿是光秃的山头,山石灰白,出租车司机说这种地山石是造水泥的好原料,曾经有好多水泥厂,因为环境治理,现在都关闭了。一会儿是村庄,或高或矮的民居,民居周围有果园,道路,也有不多的车辆。一会儿又草木茂盛,高的树,矮的灌木,还有密密的草,风吹过,草木却不动,和家乡风起树摇的景象不同。我没看到山深处的景象,但我想,里面一定有飞瀑流泉, 有山花烂漫,有奇峰危石,有深洞肠道……而每座册、每条溪流、每个山洞、每个村庄,一定流传着各种样的故事,有悲伤的有欣喜的,有血雨腥风的也有田园牧歌的,有英雄豪迈的也有儿女情长的……
当紫气碧烟隐约、苍松翠柏盈眸时、司机告提示我们:西柏坡到了。
这是多么平常又多么不平常的提示,多么平常又多么不平常的地方。
下了车,眼前所见,便是各种建筑,和大城市的摩天大楼相比,它们不高大,也不宏伟,但透着庄严和深遂。
志愿者告诉我们,柏坡景区分为西柏坡革命圣地旅游区和西柏坡红色胜典景区两部分。其中,革命圣地旅游区包括中共中央遗址、毛泽东生活馆、刘少奇同志旧居、西柏坡纪念馆、岗南水库等景点,是参观学习革命历史文化的主要场所;红色胜典景区包括西柏坡红色胜典广场、西柏坡国防教育馆、西柏坡平山革命历史陈列馆、石刻园等景点,是展示革命成果和精神的主要场所。
在志愿者的指引下,我们沿着公路上走了大约五十米的坡路,就到了观光车停靠点。每人二十块钱的观光车联票,就可以在景区内随意坐车参观。
坐上车,一路树影斑驳,清风习习。随处可见各种雕塑。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从景区入口处的“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的雕塑。雕塑最上方“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的八个大字鲜红如人热血也如人初心,其中人物既有高高持枪的战士,也有以手抚腰的领导,还有普通群众,个个面色坚毅、眼神坚定,全身充满力量和向往。
我们最先参观的中共中央机关旧址。名人旧居、会议室、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中央军委作战指挥室)、机关小学、防空洞等都在一个大院子里。经历半个多世纪的时光,它们无声胜有声,诉说着一个时代的艰难、伟大,诉说着一个个伟人们的初心、智慧。一个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董必武、任弼时、陈云……他们的旧居,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小院,三五间低矮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朴素:一方大炕,一个办公桌,桌上一部电话,一个油灯,几只凳子或椅子,条件好一点的,配两只沙发,都磨光了皮,露出了里面的絮。是这些人,在太行山深处,在艰苦的环境下,在走向胜利的前夕,冷静而又高瞻远瞩,提出“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这是初心,这是智慧,这是一个人、一个政党、一个国家走得更高更远的必需条件。
出了伟人旧居,我们来到了中央军委作战指挥室旧址。这是中央军委、人民解放军总部指挥作战的中心,军委作战部办公的地方。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墙上的两张大地图,上面标注的各种红色箭头,极为醒目。党中央、毛主席在此指挥了二十三次较大规模的战役。震惊中外的辽沈、淮海、平津战役即在此指挥。人民解放军军旗图案,也是在此讨论并设计的。
站在中国共产党七届二中全会旧址前,想象着在春声回荡的中原大地上,那些雄才大略高瞻远瞩的人们,在简陋的会议室,坐在简陋的长条椅子上,召开了一个划时代的会议,一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就在这个简陋的会议室里发生了转变。当我想到这些时,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出了中共中央机关旧址,我们坐观光车到了西柏坡陈列展览馆。馆内十二个展厅,展品极为丰富,主要包括从1947年到1949年间,中共中央在此活动时留下的大量的图片、笔记、文件、来往书信,辅之于绘画、雕塑、景观、幻影成像、半景画、多媒体等高科技展示手段,系统介绍了解放战争时期中央工委、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的全国土地会议,组织指挥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及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等重大历史事件。
天色渐晚,暮烟初起,司机已打电话催促了。我们只好依依不舍地出了景区。
是真的不舍,因为西柏坡纪念馆、纪念碑只是遥望,西柏坡石刻园也只是路过,没能仔细参观领略。况且导游说,西柏坡深度游需要三天,红色旅游之后,还可以参观南岗水库、参观驼梁山景区,参观飞瀑温泉。
司机安慰我们:有遗憾才是最美的,因为有遗憾才有向往。
我深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