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份离别都是一处风景
高二13班王禹忱
午觉刚醒,骤然便反应过来母亲即将离开,心脏紧缩,胀着一阵慢慢的痛,不知不觉中便潸然泪下。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也没有一丝抽泣声,我甚至辨别不出自己是先意识到了离别,还是先用心灵为预感到的未来痛哭了一场。只是在床上轻轻的掉着泪,直到汹涌的情感不再肆意的从眼中倾泻。
即将离别时的痛苦是最难言说而又最难以化解的。它不似相见前的望眼欲穿,亦不似分别后的怅然若失。它只像一个等待着行刑的人,被迫默默数着刀落下的时间的无助与绝望,要在情不得已与情难自禁间被反复拉扯撕裂。
可真到了送别,我却比想象中坚强。我和母亲微笑着拥抱、挥手、告别,像是在完成每日再简单不过的一项流程。没有人用遮掩下来的悲伤去打扰对方。
她走向了她的生活,而我走向了我的世界。
可人生亦有小大之辨啊。一期一会、朝省晚别是相会,一月半年甚至一生一遇,也都算是相会。我在心底默默地说,我们不过是把我儿时晨时分别,晚时相聚的一天,在岁月里拉长,在分别的时间里增加了无数个日升月落而已。或许缺少了朝夕相处的依赖与温暖,但总有归期可待,在迷茫时、落寞时、无助时有可盼望的那份未来。
我只是延长了我的生命周期,为了离别后的每次重逢,而每一次离别时的风景,都会定格在我的脑海中,鞭挞着我去践行漫长周期里对未来的承诺。
“争奈归期未可期”也无妨,“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人生本就是无数行人在茫茫人海中不断的相互送别,有人擦肩而过,有人长相厮守。“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有人做惯了灞桥的柳,故人迎来送往,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唱尽阳关无限叠,半杯松叶冻颇黎”,有人听厌了阳关的曲,你方唱罢我登场,听似风流,惟留悲凄;“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有人乘上了远去的兰舟,声声催去棹,在泪雨霖铃中放下了相执的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有人跨过了生死的桥,从此人间雪落,明月松冈,夜台茫昧不得知。离别本是常态,是生命永恒相聚的另一种形式。
一次离别,能够衍生出千万次重逢的无限可能,让每个人在动态的离别中,以波动的可能性永恒的存在,在天地悠悠间换一种亘古长青的生命形态。
“庄生晓梦迷蝴蝶”,其实,也不知是世界送别了行人还是行人送别了世界?亦或者山川海海,行人与世界本就一体,生命体的流动,何来聚散之说?
请以骄傲的姿态面对离别的恐惧与悲哀,因为每份离别都是梦魂萦绕的一处好景,梦醒之后你仍可见盼念着的那年那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