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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分不清考古学与古生物学/古生物与地层学,以为二者差不多,或者一样,或者把古生物学家认成是考古的,其实二者的区别是很大的,主要体现在学科划分、研究内容、研究时间尺度、主管部门和工作方法上。
一、学科划分
我国学科门类划分主要包括以下14个学科门类,分别是:01哲学、02经济学、03法学、04教育学、05文学、06历史学、07理学、08工学、09农学、10医学、11军事学、12管理学、13艺术学、14交叉学科。
高等教育14大类学科
根据《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20年版)》,考古(Archaeology)属于历史学类,专业代码是060103,本科毕业后授予历史学学士学位。
考古学本科专业代码
古生物学(Paleontology)属于理学,专业代码是070904T,本科毕业后授予理学学士学位。
古生物学本科专业代码
上述是本科阶段的差别,研究生阶段也有差别。根据《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学科专业代码由 6 位数字组成。前两位代表门类,代码从“01”开始顺序编排;中间两位代表相应门类下一级学科或专业学位类别,其中一级学科代码从“01”开始顺序编排,专业学位类别代码从“51”开始顺序编排,最后两位代表相应一级学科或专业学位类别下二级学科或专业领域,从“01”开始顺序编排。
例如山东大学考古学专业代码都是060100,考古学(0601)是一级学科,但是有不同的研究方向,不同的研究方向考试的专业课也不一样,毕业后授予的是考古学硕士学位。
考古学研究生专业代码
研究生阶段没有古生物学,只有古生物与地层学,属于一级学科地质学(0709)下的二级学科,专业代码070903,研究方向也非常多,毕业后授予的是古生物与地层学硕士学位。
古生物与地层学学研究生专业代码
二、研究内容
现代考古学与地质学有非常深的渊源,可以说我国现代考古的科学发掘方法就来自于地质学,考古学的分层与地质学的地层划分也是一样的原理。但考古学和古生物与地层学的研究内容不同。
考古学主要研究对象是古代人类活动遗留下的实物资料(文字资料可归为历史学),包括墓葬、聚落、城址、窑址、青铜器加工厂等等。考古学是个大类,考古学家根据自己的特长、专业、兴趣等可以选择研究的方向,根据不同的分类方式,包括但不限于以下:
按照时代划分:旧石器时代考古学、新石器时代考古学、青铜时代考古学、先秦时代考古学、秦汉考古学、南北朝考古学、明清考古学等等。
按具体研究对象划分:美术考古学、宗教考古学、古文字学、环境考古学、建筑考古学、动物考古学、植物考古学等等。
按照技术手段划分:田野考古学、水下考古学、聚落考古学、民族考古学、科技考古学等等。
其中的动物考古和植物考古与古生物学的研究内容有些类似,有的研究机构还有交叉。如果非要说与古生物与地层学研究对象的区别,那就是考古研究的动植物都是与人类有关的,要么是驯化的,要么是人类捕猎采集的;而古生物学的研究对象则是地球历史时期所有的生命体,按照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以下简称南古所)的划分,包括古植物学与孢粉学、古无脊椎动物学、微体古生物学、新生代生物演化与环境等。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科研部门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以下简称北古所)的划分古鱼类与爬行类、古哺乳动物、古人类与旧石器考古、古环境演化等,我们常说的恐龙、北京猿人等科研成果大部分是该所的科学家们做出来的。这里的旧石器考古虽然叫考古,但该所的研究生学的专业是古生物与地层学(含古人类学),属于理学,主要研究古人类化石和古人类的遗迹、遗物,这里的古人类是指旧石器时代的人类,一般认为是更新世的,全新世的人类就归考古学专家学者研究了。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科研部门
而首都师范大学的旧石器时代考古则属于一级学科历史学下的考古学,与北古所研究生招生时的考试科目也不一样,这可能与培养目标不同有关。
三、时间尺度
虽然都带有“古”字,都是古老的意思,但考古与古生物的古老程度就差远了。
上述的研究内容也说到了旧石器时代考古研究的是更新世(距今258万年至1.17万年)及以前的古人类,而各大高校和考古所的考古研究的是新石器时代以来的人类。而古生物学所研究的时间尺度更加广泛,从38亿年前出现生命直到第四纪,误差动辄百万年(Ma);相较而言,考古学研究的时间尺度就很小了,我国考古学不过是“五千年文明史,一万年文化史”,但是对中华民族意义重大。
我也曾根据研究时间范围类比了考古学和古生物与地层学,方便理解对方的研究范围。
考古学和古生物与地层学研究时间尺度对比
四、主管部门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三章考古发掘的规定,一切考古发掘工作,必须履行报批手续;从事考古发掘的单位,应当经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批准。地下埋藏的文物,任何单位或者个人都不得私自发掘。也就是说进行考古发掘需要向国家文物局考古申请考古发掘资质,否则是不能进行发掘的,但有些田野调查可以进行试掘一两个平方米。考古发掘单位包括各省文物考古所、博物馆、高校、研究机构等。
根据《古生物化石保护条例》,国务院自然资源主管部门主管全国古生物化石保护工作,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自然资源主管部门主管本行政区域古生物化石保护工作。一般进行古生物研究的包括自然资源部门、地质博物馆、地矿事业单位、高校和研究机构等。
值得一提的是,考古学每年都会评选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由国家文物局主管,中国文物报社和中国考古学会主办,影响力越来越大。
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中国古生物学会每年也会评选出“中国古生物学十大进展”,相较而言影响力比较小,这与宣传比较少、古生物爱好者相对少有关,跟古玩、考古爱好者相比可能差了几个数量级。
五、工作方法
工作方法是二者差距最大的,我曾经在考古工地进行过发掘,旧石器时代遗址考古的流程与发掘古生物化石区别比较大,研究方法也有很多的不同。
例如同样是研究动物,动物考古研究的动物是与人类的关系,包括人类的驯化方式、占食物的比例等,关注的是与人类文化发展有关的问题;而古生物则是研究该个体所代表的物种在整个演化历程中的地位,比较宏观,当然也有微观的内容,总归是生物本身,而不是人类。
同样是定年代,古生物学可以定个相对年代,而考古则必须要精确到年代,除非是历史时期遗址有文字记录或者明显的时代特征,一般测年方法包括碳十四、光释光等,这些测年方法所测年代的上限对古生物学而言连误差都算不上,古生物学测年方法一般用U-Pb法,动辄几十个百万年。
总而言之,考古学和古生物/古生物与地层学有着本质的区别,想要了解其中的秘密,最好是亲身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