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深部电刺激器再植入术后脑脓肿1例报告并文献复习

学术   2024-10-19 19:36   福建  

本文发表在[J].临床神经外科杂志,2023,20(04):453-455.本文转载自医脉通,神外前沿转载已经获得医脉通授权;


近30 年来,脑深部刺激术(deep brain stimulation,DBS)逐渐取代了传统的丘脑切除术、苍白球切除术和丘脑底核切除术,用于治疗多种运动障碍性疾病,包括帕金森病、原发性震颤和肌张力障碍。此外,DBS 对难治性癫痫和精神疾病的治疗也逐渐开展。虽然和其他手术方式相比,DBS 具有可靠的疗效和安全性,但是感染是DBS 手术不容忽视的并发症之一


感染通常发生在放置脉冲发生器(implantable pulse generator,IPG)的皮下囊袋或耳后电极与延长导线之间的连接处,而颅内感染似乎相对少见。本研究报告1 例中南大学湘雅医院神经外科2020 年6 月收治的1 例DBS 再植入术后发生脑脓肿的帕金森患者,并结合文献复习探讨DBS 术后感染的影响因素、预防和治疗措施。


1.一般资料

患者男,48 岁,术前诊断为帕金森病,以震颤和异动为主要症状。既往无糖尿病史,无免疫功能低下,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值为18。患者于2020 年6 月11日在全麻下行双侧DBS 植入术。术中静脉注射头孢呋辛1.5 g,术后每8 h 静脉注射1 次头孢呋辛0.75 g,共注射3次。术后头颅CT 平扫未见明显异常,患者恢复良好,于术后第3 天出院。2 个月后,患者由于右前胸的IPG 囊袋处反复出现皮下积液而再次入院,入院后患者的IPG 及延长导线被移除,并先后予以头孢曲松及头孢呋辛抗感染治疗2 周。


然而2 个月后,患者耳后切口处出现红肿及渗液,伤口脓液培养鉴定的病原体为大肠埃希菌。因此患者再次行清创手术,术中见耳后切口下的电极末端周围有脓性分泌物,而双侧额部的电极及电极基座未见明显脓性渗出,但本研究依然移除了包括双侧电极和电极基座在内的所有植入物。术后予以对细菌敏感的哌拉西林他唑巴坦治疗1 周。术后随访患者伤口愈合良好。

4 个月后,患者无发热,伤口无红肿,MRI 未见明显异常(图1A)。于是再次行DBS 植入术, IPG 植入左前胸。术后头颅CT 示右侧额叶低密度改变(图1B)。


术后第7 天,患者出现癫痫,精神倦怠,神志由清醒转为嗜睡。随后神志障碍进行性加重至昏迷,格拉斯哥昏迷评分8 分。患者无明显中枢神经系统感染体征及发热症状。血常规白细胞8 × 109 /L,腰穿脑脊液压力140 mmH2O,细胞总数300 ×106 /L,白细胞数0,微量蛋白0.52 g /L,葡萄糖5.36 mmol /L。


复查头颅CT 示,双侧颅内电极周围有大片低密度影。MRI 增强扫描显示双侧电极周围,从额叶皮质至丘脑底核呈串珠状强化,中线右偏(图1C - F)。患者随即行立体定向颅内脓肿穿刺引流术,术后脓液细菌培养结果为大肠埃希菌,予以静脉注射美罗培南治疗2 周,随后静脉注射头孢哌酮舒巴坦2 周。穿刺术后7 d 复查MRI 示,颅内脓腔明显减小(图1G - I)。患者神志逐渐好转,穿刺术后2 周格拉斯哥昏迷评分15 分,稍有运动迟缓,无震颤或异动。


图1 患者DBS 再植入术前MRI、术后CT 及MRI。A:再植术前脑MRI,未见明显异常改变;B:术后第2 天CT 示,右侧额叶轻度低密度改变;C:再植入术后近半个月,CT 示双侧颅内电极周围低密度改变较前扩大;D:再植入术后MRI 示双侧额叶T2高信号;E - F:增强后双侧颅内电极周围呈串珠状强化;G - I:立体定向穿刺引流脓肿1 周后,颅内强化灶明显缩小


2.讨论

感染是DBS 手术最常见和最棘手的并发症之一,通常需要长时间的抗感染治疗,甚至需要再次手术将部分或全部的植入物移除。根据术后感染的定义和随访时间的不同,文献报道的感染率差别很大,从1.9% 到5.12% 不等。有Meta 分析回顾了35 项研究,总共包括了3 550 例患者,发现平均感染率为4.7%


大部分感染发生在DBS 术后3 个月内,然而DBS 术后9 年发生感染的病例也有报道。IPG 的皮下囊袋和耳后切口处是最常见的感染部位(27.47%和15.66%),而颅内感染相对少见。


本例患者最初的感染位于IPG 的皮下囊袋,在第一次清创手术中,除了打开皮下囊袋移除IPG 外,为了移除延长导线,也打开了耳后切口,当时探查发现电极与延长导线连接处无明显脓性分泌物。因此,本研究试图保留颅内电极,用双氧水、稀释络合碘及生理盐水反复冲洗后缝合伤口。这种处理方法在60% 的IPG 感染病例中有效。


然而,一旦脓腔形成,保留DBS 植入物将变得十分困难。第一次清创手术2 个月后,患者耳后切口出现了感染迹象。本研究推测可能是第一次清创手术前,病原菌已经在皮下向耳后切口逐步扩散,延长导线的皮下隧道为感染窦道的形成提供了条件,且第一次清创时对于皮下隧道的处理不够充分,从而导致感染累及耳后切口。而当耳后切口处感染而颅内电极和额部切口未感染时,治疗策略是难以抉择和有争议的。有研究倾向于完全去除所有植入物,因为异物存在的情况下感染很难被根除。


还有一些研究倾向于对伤口进行局部清创和抗生素治疗,目的是为了尽量保留手术植入物。对于这种情况,由于第一次清创手术后的感染再发,在第二次清创手术时,本研究选择移除所有植入物,以期彻底清除感染。在移除所有植入物和持续敏感抗生素治疗后,患者感染症状消失,再植入术前患者症状、体征、实验室检查及影像学检查均无明显感染征象。


再植入术后亦无明显的中枢神经系统感染及发热症状。术后头颅CT 示,低密度改变类似术后水肿。电极周围水肿是一种DBS 手术相关的良性、无菌性和自限性并发症,严重时可导致癫痫发作、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精神和行为改变。相比于新植入患者,这种并发症在再植入患者中更常见,特别是当再植入针道与上一次针道相同时。影像学上,电极周围水肿在CT 上表现为电极周围低密度改变,在MRI 上表现为T2高信号,增强后有时有环形强化。


诊断上,电极周围水肿是一种排除性诊断,需排除其他有类似表现的更常见和严重的并发症。治疗上,电极周围水肿患者不需要移除植入物,有时用类固醇激素对症处理。因此,颅内感染和电极周围水肿的鉴别对患者的治疗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该患者为电极再植入术后,术后血常规、腰穿结果无明显感染征象,因此诊断一度考虑电极周围水肿,未予以积极的抗感染治疗。但由于既往感染史、意识障碍的加重、以及增强磁共振的结果,最终考虑颅内脓肿的可能性更大。


立体定向穿刺脓肿提示病原体为大肠埃希菌,与再植入术前耳后切口感染处的病原体培养结果相同,提示再植入术前病原体未被完全清除。细菌沿皮下隧道扩散至额部切口,并在皮下组织定植。再植入时,细菌通过电极侵入颅内,形成串珠状脓肿。许多研究分析了DBS 术后感染的危险因素及临床特点。


一项多中心研究显示,术前吸烟史增加了DBS 术后感染的风险。DBS 术后感染的患者似乎比未感染的患者使用静脉抗生素的时间更短。既往感染史增加了术后感染风险,低体质量指数(BMI≤24 kg /m2 )是术后切口破溃的危险因素。夏季(7 月—9 月)的DBS 术后感染率显著高于其他季节


患者年龄、术者经验、手术时间等与DBS 术后感染无统计学相关性。对于本例患者,其皮下脂肪较薄,BMI 值偏低,在第一次植入时,耳后切口下应适当磨除部分骨质,以减小头皮张力,皮下囊袋大小要适中,避免张力过大或过小;在清创处理时,必须考虑到皮下隧道处细菌藏匿的可能性,应加强术中冲洗及术后的抗生素等级;在再植入手术前,由于既往有明确的感染史,是DBS 术后感染的高危患者,应行全面的感染指标检查,以明确感染是否已完全消除。此外,电极周围水肿和感染的处理方式完全不同,在诊断电极周围水肿之前,必须完善检查排除颅内感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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