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续两千年——破解“秦制”之谜

文摘   历史   2024-10-11 08:17   上海  

  我是偶然之间在一篇文章中读到这位刘三解先生的观点,觉得他对历史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因此特别搜索到他的著作《秦砖——大秦帝国兴亡启示录》。


  应该说中国历代王朝都是把“暴.秦”作为反思对象的,只有本.朝颇为例外,一次次为大秦帝国献上无边的赞.歌,借助影视作品,一次次礼赞暴.秦更是蔚为大观。重新回到历史深处,看看大秦帝国衍生出的这套影响了中国两千年的制度模型,让大家意识到其所建构给中国人的那套残.酷的统.zhi制度也是深有现实意义的。


  “祖龙虽死秦犹在,百代都行秦政法。”世界几大ji权体系,无论是埃及法老王,还是印度阿育王,都纷纷走向崩.溃,只有“秦始皇模式”存续的历史时间最久,并且深深的植入韭.菜.们的脑海之中,塑造了中国人的思维模式。


  这本书在利用史料方面是比较突出的,大量采用了里耶秦简、岳麓书院藏秦简以及张家山汉简等考古资料,这些资料保存着一个政权基层政务的运行情况,属于历史的第一手文献,作者通过制度经济学的角度来还原一个“秦制”。

  朱大可先生在《流氓的盛宴》一书总结中国底层社会的是一个高度隐秘的流氓社会,刘三解这本《秦砖》提到中国传统上层社会一直是一个“bao力团伙”的“精英联盟”,面对庞大的流氓社会和被统治的民众,bao力团伙要不断塑造自身维持这个“国家”存在的“bao力能力”。


  从秦朝到秦国,呈现出这样一种演变的样本,有着制度学的样本意义。作者认为中国“自然国家”演化不是来自底层反抗,而是“精英联盟”本身,他们依靠血亲关系组成联盟,却又因为权利传承和代际更替逐渐疏远,“联盟”的纽带丧失。这方面中国的例子很多,比如汉朝刘姓之间的“七国之旅”,晋朝司马氏之间的“八王之乱”,明朝老朱家的“靖难之役”。新的权力胜出者会以自己为圆心,重新组织统治联盟,会塑造新的“亲信”,“亲信”这个圈子和“亲缘”还不同,是一种“基于空间距离远近导致的信任度的‘拟亲’组织。”由“亲”到“信”的过程,恰恰是“官僚化”的必由之路,却还没有达成“官僚组织”的最终形态。

 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王朝都是“化家为国”,不管标榜什么“以孝治天下”之类的政治牌匾,背后的政权的合法性就来自于“qiang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对bao力垄断的根基,而“秦制”的真正奥秘就是它对这套“维持bao力”的方式进行了历史性的开创。


  第一,秦制本事就是“以吏治国”,把“人”变成各级官吏账本上的“数目字”,成为国家可以随时征用的“资源”。个人的“财产权”、“人quan”都无从谈起,书中举出了大量的例子,比如考察秦朝的兵役制度来论证这一观点。“人”在秦国是彻底“物化”的,


  第二,“秦制”实现了理论上的新变种——“zhen压型国家”,比起秦朝之前,周代以来的那种氏族部落型国家不同,那个时代,正如秦晖老师指出的“我主人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而秦帝国制度下,君主是绝对唯一的最高存在,任何人都是君主的奴隶,哪怕“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表达的真正意思是只有皇帝才是例外。即使有精英联盟的成员因为皇帝的宠信能够分享一部分权力,但是随时有失去的风险,随时可以倾家荡产,随时可以身首异处。这种权力是绝对不稳定的。


  第三,秦制把每一个被统治者原子化,然后建立一整套层级体系的zhen压模式,孤独的个体面对庞大的体制是无力反抗的,君王分配每一个层级的权力,但是秦王握有最终的bao力权。即使在“暴力团伙内部”权力也不会是平等的。这种模型有着巨大的压制力和攫取的残酷性,每一个层级都有反抗上一级别压迫的“意愿”但是却缺乏反抗的“能力”。这种“zhen压型国家”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下一层的叛乱如果不能迅速有效压制,往往会产生“传染”,导致整个体制崩盘,因此这种组织最佳的模式是保持静态性,保持稳定,不要改革开放,不要人口随便流动,保持闭关锁国。一直到近代,随着欧洲列强打进来,这套封闭的静态模式才开始松动。


  这种制度和西方民族国家形成不同,封闭性的欧亚大陆形成了中国古代社会长期的自我封闭,而西欧国家一直面临着诸国之间的竞争,领主对农奴的压榨必须是有节制的,否则农奴完全可以跑到别的国家去生活,领主和农奴构成了一种事实上的契约关系,这是西欧君主制的特点,而中国传统观念国家形态最终演变成秦制,这个制度迷恋于bao力掠夺,他建立了一套“ji划经济”便于自己榨取,比如秦朝设立的“郡县制”,“县”是拥有独立生产系统和独立市场的单元,这种生产生活组织形态,榨取的一小部分留给自身维持官僚体制外,大部分都被秦王拿走。


 第四,“静态模式”下,秦制把天下财富视为一个常量,所有问题都是分配问题。攫取的过程不会考虑什么放水养鱼,攫取和延续就是它存在的两个目的。所以秦制既不“公平”,也无“效率”,它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掌握每一根韭.菜,最大程度的收割它们。


  中国的jiu菜迷恋“大.一.统”的大秦帝国幻想,并没有思考这个幻想背后自己作为帝国jiu菜的悲剧,他们歌颂伟大的秦始皇以及之后的每一位掌握最高权力的皇帝,但是自身的命运却依旧如故,不过是换了不同的拿着镰刀的人罢了。



寒江雪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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