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入侵 | 蚁多咬死象
文化
历史
2024-06-17 10:01
辽宁
上期说到，从公元410年起，不列颠的统治者开始发生变化，由罗马人慢慢变成了日耳曼人。那日耳曼人到底来了多少，以至于把“罗马不列颠”变成了“日耳曼不列颠”呢？日耳曼人是从欧洲大陆跨海而来的，所以最开始他们只能建立一些小型据点。根据古代不列颠的传说，日耳曼人最早的据点是英格兰南部的肯特郡，他们打败了当地的罗马人，并慢慢把罗马人赶到了西边的威尔士。类似的传说以亚瑟王最为知名，不过，根据传说，罗马人最终击败了日耳曼入侵者，使不列颠获得了和平的生活。但我们知道，最晚到公元600年之后，英格兰已经被日耳曼人统治了，因为那时已经有了历史记录，而罗马人、凯尔特人等不列颠原住民则被赶到了威尔士、康沃尔等地，此后再也没有“重见天日”。这显然与传说不符合，那到底是传说在瞎掰，还是后来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呢？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说的细节虽不可信，但基本的历史却不会随意捏造，更何况这些传说也并非凭空产生，他们主要来自圣基尔达斯（St Gildas）的《不列颠的毁灭》和修道院编写的《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其实，若抛开历史事实，传说的内容才更加“合情合理”。你想呀，虽然西罗马式微，已经没有中央军在这里驻守了，但这里住的毕竟还是罗马人，还有地方武装，就算再不济，也不应该输给那些入侵的“野蛮人”呀？对于日耳曼人最后能战胜罗马人、统治不列颠，若不是历史真这样发生了，恐怕连小说都不敢这样写。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日耳曼人不仅战胜了不列颠的罗马人，也战胜了所有罗马人，连西罗马帝国都被他们灭了，所以这么看来，发生在不列颠的变化又不稀奇了。而且，入侵不列颠的日耳曼人也并不特殊，比如其中的撒克逊人，他们就来自欧洲的萨克森地区，同时，萨克森人也并没有都去入侵不列颠，大部分还留在萨克森地区，最后加入了法兰克王国。那这样说来，入侵不列颠的日耳曼人也与欧洲大陆的一样，都经历了大规模的民族迁徙。这一点从不列颠的语言变化上也能体现出来，在日耳曼人到来之前，不列颠的语言是凯尔特语，但日耳曼人统治这里后就变成了日耳曼语。这说明当时有大量的妇女和儿童迁入，而且数量巨大，否则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试想，如果是只有男性组成的小股部队入侵，然后在这里建功立业、娶妻生子，那他们的下一代肯定说原住民语言，因为教孩子说话的一定是心细如发的母亲，而不会是那些五大三粗的莽汉。而一旦有妇女儿童的加入，就说明入侵的规模很庞大了，否则是无法保护家眷安全的。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带着妇女儿童这些非战斗人员迁徙呢？这至少说明，日耳曼人肯定不是为了入侵而入侵，他们一定是在家乡生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举家迁徙，到异国他乡讨生活的。但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因为迁徙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现代人也会移民，但我们最多以家庭为单位移民，不会轻易举族迁徙。而日耳曼人的迁徙很不同，他们不仅是举族迁徙，而且规模能达到10万人以上。想想看，这么庞大的队伍一起走，如果是职业军队，比如罗马军团，那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一群平民，那别说有组织的管理了，能不走散就不错了。但日耳曼人偏就做到了，他们大部分是老弱妇孺，并非战斗人员，而他们不仅非常有秩序，而且还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量，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了。日耳曼的社会主体分三类人：自由民、被释放的奴隶、奴隶。自由民类似于罗马的公民，而被释奴和奴隶则要依附于某个自由民，形成特定的人身依附关系。与罗马人相比，日耳曼人的自由民占比很高，能达到总人口的1/4，远远高于罗马。至于罗马的公民，则是罗马城的一小撮儿人，连外省的自由人都不算罗马公民，所以权力十分集中。这意味着，日耳曼人的社会比罗马要“扁平”，统治集团更庞大。这种结构有利有弊，好处是社会很有活力，人们有“主人翁”精神；但与罗马相比，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权力分散，没法儿“集中力量办大事”。而在大迁徙的过程中，日耳曼人的结构恰好能发挥它的优势。试想，如果让罗马人安排这样的迁徙就灾难了，那意味着少数公民要操心所有的事情，还要带着一大群奴隶打仗，场面实在难以想象。但日耳曼人就不怕，他们能做主的自由民很多，能自行安排好自家的事儿，并带领被释奴与奴隶参加战斗。这样的社会乍一看很松散，因为他们似乎没有领导，或者说，人人都是领导，所以绝对战力并不强。但他们胜在韧性足，而且，这种社会结构的运行成本很低，所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就能耗死罗马那种“臃肿”的社会组织。这就是为什么日耳曼人最开始在不列颠的行动并不顺利，但随后却有源源不断的大军跟进，最后形成兵力优势，用上百年的时间蚕食原住民的领地，最后彻底占领英格兰的原因。而既然有这么多日耳曼人移民到了不列颠，就肯定会冲击原有的经济结构，那这会给不列颠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