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投稿
大疫三年,山林城的旅游业受到重创,某家5A级景区新开发的商业地产,等不及启用就因为疫情闲置了。
于是文旅局和蚕联达成协议,将一栋三层将近六百平米的门面打造成养蚕人就业基地。经过招标评审、内外装修、工商税务等一系列流程,该基地隆重登场:
一楼是奶茶店,带有盲道和轮椅,还有一架三角钢琴。二楼是养蚕人书画手工作品展览及销售,另有十多个心青年在家长带领下,为家电公司组装零配件。虽然一个月最多挣七八百,但是蚕联补贴伙食交通,家长们还是能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的。三楼是手工糕点坊,生产绿色无添加的绿豆酥、太妃糖、雪花酥,负责人柳大姐是一个20岁心青年的母亲,曾任某外资知名食品公司的省级高管,对食品的生产和销售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糕点坊从选材、设备到工艺都严格把关,还拥有一万多元一台的烹饪机器人。
三年来,这个基地接待了天朝从南到北的蚕联官员和公益组织。三年间,我也多次来基地喝奶茶、买点心。在支持这些家长的同时,我也借此了解到大龄心青年的生活状况。
疫情结束之后的第一次全省养蚕工作会议就在这个基地附近一家音乐厅召开。那一天我八点多就赶到基地,帮着打包点心、布置摊位。柳大姐说,你看,这样严格标准生产出来的无添加剂、无辅料的糕点,只能圈内销售、慈善售卖或者作为捐赠的回礼。
会场周围有近百个摊位,气球纷飞,彩旗飘扬,热火朝天,各区县各街道养蚕人就业基地售卖的产品琳琅满目,吃穿用度应有尽有,还有ngo、助听器公司、保险公司也来了,还有爱心企业贴出专门招聘养蚕人的逛告,招聘启事最下面用绿豆大小的字写着“要能适应倒班”。天朝的养蚕事业可谓蒸蒸日上啊。
芒果台、荔枝台的记者都来了,接受采访的养蚕人和家属都纷纷表示感谢大力扶持,养蚕人现在也都能自力更生过上小康生活了。简短的文艺演出结束后正式开会,各地蚕联领导和组织负责人共商助蚕大计,有家长带着孩子想要进去上厕所都被拦下来了,说现在召开重要会议,不要干扰领导的思路。实在尿急的只能扔下大包小包直接冲进去。
十一点半散会,我们接到指令,到靠近会场大门的各个摊点以恭敬的心态迎接领导出门。这期间有某大学的社会学教授来做市场调研,获得优秀助蚕项目的负责人看了说,这有什么好研究的呀,就是缺钱啊。
终于可以吃午餐了,今天的工作餐真是太棒了,四菜一汤,鱼、虾、肉、蛋一应俱全,还有丰富的水果和酸奶。难道这就是传说里别人公司的待遇吗?这一切都让大家深切体会到养蚕人群体的自信自强、幸福快乐。
一个月之后,我再次去那里买好吃的点心,就被柳大姐告知,剩下的点心通通打折卖了,不再做新的了。原来疫情过后,景区要涨房租,涨幅超过了蚕联的承受范围,只好战略调整,基地要解散了。
我到一楼点了两杯奶茶和两块蛋糕,收银员小伙子说,“哎,我要到市场上找工作了。这里到手3000一个月,但没有压力,跟心青年在一起,我学历低、没背景,都不是事儿。每天下班回家还能健健身、弹吉他。当时星巴克、瑞幸开6000一个月要录用我,我都没去。”
我趁机打听那几个女心青年服务员的收入,他在我耳边小声说,“600块。”看得出来,她们只能打扫卫生、端茶杯、发发呆。不过外面江湖险恶,女孩来这里已经是很不错的安置了,想来的人还不少呢。
一周后再路过这里,奶茶店墙上大字写着:感谢大家三年多的支持,给了我们做公益的勇气,让我们看到了星星的孩子会在爱的世界里绽放笑容。
三年来,这里举办过多次心青年音乐会、读书会、烘焙培训。每当我情绪沮丧的时候,都会带孩子来这里喝上几杯奶茶,吃上几块点心。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接受现实才能改变现实,不然瞎折腾可能连保守的结果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