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闭圈的龙树——椰菜君：应用中观打法避坑闭圈乱相》之后，群友粉红叮当又出重磅论文！
流量是深渊，人性最堪怜：
论流量时代恶的乔装与人性的剥夺
摘要 摘无可摘，要无可要。粮店平安夜直播济宁街头卖灌饼自闭症母子事件，仅在椰菜群里前后近一周已吵过几轮，支持方与反对方各执一词，也有多篇群友投稿发于椰菜君公众号，不乏很多精彩评论。现阶段善款去向已公布，“直播事件”对未来造成的影响还未到来，在这个档口，不妨借助双方争执的以下几点，思考观点背后隐藏的价值取向，从反思到呼吁，最终希望自闭症群体的未来会更好：其一，分析流量带来的利弊，探讨流量时代的双刃剑效应对社会价值观和个体行为的影响。其二，思考金钱和尊严对个体自闭症家庭的短期价值和长期与作用，以及将自闭症标签化对个体尊严的侵蚀和心理束缚等。最后，指出商业机构在流量追逐中的无情与毫无底线，以及群众在围观过程中难以超越“乌合之众”而显现的人性之脆弱与自欺。本文意在呼吁自闭症群体应警醒流量陷阱，超越流量，回归人性，呼唤非商业性质的公益有更多的作为，及新时代下民众重拾道德伦理的重要性。
关键词 流量经济 伦理困境 个体尊严 社会责任 人性脆弱
引言
根据CNNIC最近一次公布《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3年3月，我国网民规模达到10.92亿，互联网普及率为77.5%，网民人均每周上网时长约为40小时，手机上网比例高达99.9%。其中，短视频用户规模为10.53亿，占网民总数的96.4%，而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8亿多。另据艾瑞咨询的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MCN（红人经纪公司）机构数量已直逼50万家，预计到2025年市场规模将增至近750亿元。
可以说今天的人们是被网络信息“喂养”的，而内容制造者：官媒或自媒，关注和流量也是第一位。用流量检验影响力、流量意味着金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爆款”“出圈”“爆红”“热搜”是全体媒体人的共同追求。在此处境下，有哪些是我们已经视而不见的？
一、流量的双刃剑
1. 算法本身就具有表演性
数字化时代，流量成为了衡量影响力和成功的重要指标，而算法成为了流量分配的核心。算法的底层逻辑是优化提升用户参与度和内容精准分发，用以实现用户留存和广告收益的最大化。所以越容易刺激眼球的词汇，越具有表演性的编排，越通俗易懂甚至戏剧化的内容，越具有传播性。因为瞬间抓住公众的眼球的不是正确和理性，而是刺激、趣味和好奇。换句话说，网民的本质是：吃瓜。
算法的偏好导致了内容制造者为了获得流量，必须迎合算法的口味去“演”内容。结论是：互联网流量算法从出生起，其本质就决定了对真实性的歪曲（甚至扭曲），同时也加剧了社会对热点事件的表面化和浅薄化理解。
2. 挖呀挖老师被流量砸中后
2023年5月1日，湖北一幼师黄老师因“挖呀挖”视频爆火，粉丝和流量飞速增长后黄老师开始直播带货，据说几日内收入百万，后因真实容貌和直播中要求打赏等被网友持续质疑、谩骂，2024年初，传黄老师因数月的非议网暴罹患抑郁症。
“挖呀挖”案例很真实的展示了一个网红兴衰的闭环——被流量“砸中”后迅速走红，有了流量就开始带货，带货就会快速来钱，之后就人红是非多……“有流量就有钱”成了定理，但随着流量的潮水退去，更多的是那些“德不配位”的网红要面临更长久的心理落差和“由奢入简难”的现实困境，抑郁甚至自杀的过气网红也不是个案。
这里应该看到，流量是随机的，人红也是短暂性的，像樱花一样在最美的刹那凋落，这种物哀与侘寂，小网红们，可否吃得消？
总体来看，流量是双刃剑——能够迅速提升个体的知名度，但同时也可能给个体造成深远的负面影响。它好与不好，看个人把握，看是否配位，泼天的富贵，你有能力就接住，没能力就被反噬。
二、标签与束缚
1. 一个F儿躺倒了，还有多少个HH被拴着？
与闭圈有关的直播案例是“F儿妈妈”的直播，几年前闭娃F儿妈妈通过T心儿圈圈直播带货来改善生活，但这种依赖流量的生计方式使得她和孩子的生活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中。闭娃家庭特有的孩子情绪无端爆发，一般父母都是第一时间去安抚，而因为流量关系，F儿妈妈为了呈现“真实”和“常态”，同时也确实能带来更多的同情、日后更多卖货，选择怼脸拍视频。
的确，隐私和尊严二词，对重度闭娃本人可能一生不能get到，但如果因此而将这个群体的特殊状态：自虐、揪头发、乱跑、需要绳子拴住……作为标签化的自闭症，为了证明这个群体有多惨，将闭儿推到镜头前，去“还原”ta。那么，直播悲惨—更多流量—入账更多钱—下一次直播—直播不能停……深知ABA原理的你，应该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孩子的崩溃还能停止吗？这栓上的绳子还解的开吗？
2. 卖惨标签化的伦理困境
标签化也可以说是刻板印象的常见表现形式，在心理学上是个中性词，指人们对某个事物或群体形成的一种概括固定的看法，它的好处是帮助人们快速get到特征，不好的地方是产生先入为主，以偏概全忽视个体差异，容易产生偏见甚至引发歧视。谱系中被标签化最严重的恐怕就是阿斯伯格群体了，天才病、高智商犯罪、古怪、懒惰、无情无义……神化和妖化as可以说随处可见。
标签化的影响除了忽视个体差异，还可能造成公众认识偏差。公屏上大大的字：被绳子拴住……自闭症。公众可能因此形成一种错误认知，即自闭症患者很多是需要被“拴住”的，自闭症家庭都是“悲惨”的，而忽视了自闭症患者和家庭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这种认知的扭曲不仅影响了公众对自闭症的理解，也影响了社会对自闭症患者及其家庭的真正接纳。
看到这里可能很多人会说，这么做就是呼唤社会接纳自闭症呀。但因卖惨得来的接纳是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眼前的好处是收获了统一化的同情理解，但每个家庭在诊断之后破碎重建中表现的坚韧和力量、在生活中的点滴进步和成就，被一并忽略了。我想真正的接纳不是因为可怜而打赏，而是知道“你能像我一样有尊严地活着”，而给予的平视的目光。
标签化还有一个坏处：误导干预方向。粮店直播中的链接是他们推广的“小明的一天”等，这种商业化的行为不仅可能误导家长，认为这些产品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也可能忽视了自闭症干预的复杂性和个体化需求。
总之，“我惨，卖还是不卖？”这的确是个困境，这不仅F儿妈妈、HH妈妈一个两个闭娃家长的困境，也是对所有类似处境人群的困境——在流量的驱动下，还会有多少个HH被无形的链条拴住，推向镜头？有多少F儿被拍被窝里那额头的血迹和腿上的淤青？
真希望更多的闭娃家长说出来：我们是很惨，但我们不会用孩子的惨来换钱。让更多看到的是平凡人的努力，不被困难压垮的自由意志是人人平等的。
三、商业无情与人性的自欺本质
关于粮店直播，前后几篇椰菜群友投稿已经写的非常清楚：
《有流量处，即有粮店？》写了济宁HH母子早已很火，有博主拍了母子视频，当场扫煎饼摊上二维码直接转2万过去，真相是：并非粮店带HH母子火，而是粮店嗅着与自闭症有关的流量而来蹭热度。
《直播义卖的算盘珠子？》则聚焦粮店直播中和直播前后的发声，拆穿粮店爱心表面下的实际动机。
《平安夜，谱系孩子家庭平安何处寻》中一句“孩子的未来在哪里？这不在粮店老板娘的商业计划里。”更是振聋发聩，聪明的你，一定知道孩子的未来在自己手中，这双手付出的是辛苦的努力，而不是与商业机构交换价值后拿回几个铜板（何况这几个也拿不到手里，无法自由支配）。
请大家记住，商业就是商业，资本就是资本。“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马爷爷这话已经被引用烂了，但，它就是资本的真相。
邓晓芒教授曾引用奥古斯丁的观点“人心是无底深渊”。这话我想了很久，我是谁？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直到当我被骗后我更憎恨告诉我被骗那个人，我才真正理解“人是自欺的”。
我无法正视真实的“我”，那个被骗的、愚蠢的我，那个脆弱的、无力的想要放弃的我。所以：说出真相的人，必是恶的；揭露骗局的人，必是有所企图；言语高尚、心怀理想的人，必是圣母。
在时间中，每一次欺骗自我和被欺骗自我不是处在同一个层次的，一个在前台，一个隐藏在后台。反思和追问就是要不断地向后台深入，发现自欺的真实原因。然后，后台还有更深的后台……最后的真相，就是人心是一个无底深渊——人心是没有底的，人心是可以不断深入的，你想要到底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在不断深入中，你可以越来越深刻地发现自我。
有多少群友、网友，包括家有闭娃的家长，能够追问一下自己，去寻找人心深渊中的自我呢？
我会追问自己：为什么我在这里，为什么我会持反对粮店如此直播的立场？我有何利益吗？我为了自己的什么吗？这场直播是哪一刻触动到了我？
是的，直播中，感冒的HH仍然到位，绳子仍然拴在身上：粮店派人从深圳飞到济宁直播，主打“最懂自闭症干预”的你们，竟不能让多一位老师解开孩子的绳子，在主播明亮灯光之外，在主持人那2个小时唾沫横飞大谈“干预”时，有位实实在在的老师，去拉着孩子的手，看这孩子的眼，“干预”他，而不是继续拴住他，消费他。
就是那一刻，我无法自欺，我无法接受这种消费自闭症群体的伪善。
四、结语：超越流量，回归人性
流量深渊映射出人性中最可堪怜的一面，但也为我们提供了反思和超越的机会。虽然一个人的呐喊是无声的，同一棵树的无声倒下一样。但只要有人知道，在遥远的西伯利亚，有无数棵树可以自由地倒下…那么这些无声的呐喊就不孤单。
在此，我想把小五在前篇中提到康德的话再说一遍：每个人都应被尊重为一个目的，而非手段。HH不是他妈妈脱困的手段，不是粮店吸引流流量的手段，也不是我等逞论自己观点的手段。如果HH妈妈留下自己的收款码、银行号，我愿意每月捐助，没有链接，无任何条件。我相信会有千千万万的“我”这样做。纵然流量横行，但我仍对善良报以希望。
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无条件的义卖遍地开花，看到没有居心的善意，看到不分谱系与否的平等对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飞出深渊，见到人性的光芒，让每个孩子、每个人，无论会否谱系都能在尊严和自由中诗意地栖居。
参考文献：
康德. 《道德形而上学原理》[M]. 杨云飞，译. 邓晓芒，校. 人民出版社，2013.
海德格尔. 《存在与时间》[M]. 王庆节、陈嘉映译. 商务印书馆，2016.
邓晓芒. 从康德道德哲学看儒家的乡愿[A]. 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05(1): 14-20.
邓晓芒. 论“自我”的自欺本质[J]. 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 5: 70-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