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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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3 11:54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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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其貌不扬，笑的时候很天真，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牙。他戴着一副破旧的黑色边框的眼镜，额头高高的，显得头发稀疏了些，他的眼镜戴了七年多，一支镜腿断了，用双面胶粘起来的，变成了灰白色，好在不算扎眼，他的单眼皮小眼睛虽然近视，可是满有神，在人群里，也许可以凭着那明亮狡黠的眼神和聪明的额头认出他来。小弟是八五后，他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他和工作的姐姐分别负担弟弟妹妹上大学的学费。小弟家爷爷是地主，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家族就遭了殃，批斗致死的，镇压自尽的，最后只剩下他父亲和他奶奶母子相依为命，直到四十多岁他的父亲才娶上妻子。他父亲孤独怕了，认为要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口兴旺和睦的大家庭，所以硬生了四个孩子。小弟家在城郊结合部，小时候被父母送回山里的外婆家抚养，直到九岁才离开外婆回去上学，他学习成绩好，特调皮，为此没少挨老师打。一次他用饮料瓶做了个飞天的降落伞，不想飞得太高撞在小学校的高压线上，把高压线搅在了一起，差点酿成大祸，老师把父母叫来，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自己的过错；高中时他和生活委员上街，生活委员被城里玩的弹珠吸引，在大街上玩了半天，把一百多元大家交来的生活费全输光了，他也挤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回到学校老师没有责问那个输光了钱的生活委员，倒打了他几个耳刮子，他站到桌子上对着老师说：你打够了没？钱不是我输的，打我做什么？他因为自己的玩皮也常挨父母的打，可也有让父母心疼的时候，遇到农忙父母去帮人栽插，出门到外村打工，上二年级的宇弟看到家里养的猪没有人管，饿得直叫唤，他就去找猪菜喂猪。放学晚，一放下书包他就赶快背篮子出门，为了找多一点猪菜，他去了平时最害怕的山后，那片地里长满猪菜，可很少有人敢去，因为地边是一大片坟地，平时阴惨惨的，就是大人们也惧怕着，太阳落山就不往那边走。小弟拔了满满一大篮猪菜，正要回家，乌风暴雨劈头而下，霎时电闪雷鸣，仿佛无数厉鬼追风而来，他挣扎着把猪菜背回去，母亲刚刚回来，看到浑身透湿，打着哆嗦，吓得脸色惨白的他，心疼得眼泪直淌。在农村的父母为了负担四个孩子，总是含辛茹苦，劳累不歇。他很懂得体会父母的艰辛，放了假就去建筑工地打工，给搅拌机喂料，人小个矮，上不了料，就用粪箕担，一天下来，满手的血泡都磨烂了，手套磨破五六双，躺在地上就一动也不能动。母亲说傻子，你做不了，还要做一天到晚？那机器一天到晚都不停转着呢。小弟说：干了两个小时手就磨出血泡来了，可是想到半途而废没有工资，一咬牙就坚持了。得到了七十元工钱，父母问他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一双足球鞋，底上有钉那种，母亲买了回来，他在床板上试穿了一下，不舍得穿着去上学，看了两个月。小弟大学毕业考上事业单位，整天忙忙碌碌，不得闲去看外婆，几个舅舅和姨妈都各顾着忙自己的农活，不管外婆，外婆一个人住着，等他下去看，外婆拿出的糕点都长了霉。屋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灶心放着几个洋芋，他看着心酸，到附近的镇上买了冰箱和各色菜蔬回来，托付邻居照看着外婆。他给舅舅说：外婆有什么事，钱我来给，你们一定要照看好她，有什么就打电话。八十多岁的外婆有点老眼昏花，有次从楼上摔下来，头上撞出了鸡蛋大的肿包，都化了脓宇弟才知道，他在电话里把舅舅们骂了一顿，忙把外婆接到医院去看，医生推诿着不给外婆治，宇弟说：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你们负责，你们只管把她头上的包块清理干净。清理完包块，外婆还是脸色寡白，像霜打的茄子，宇弟觉得哪不对，让医生给外婆全面检查，才发现外婆的肋骨断了几根，差点戳到了肺，小弟掉下泪来，知道外婆怕他花钱，忍着疼不告诉他。外婆花了两万多的住院费，刚工作的他没有积蓄，找朋友借了来交。小弟最痛恨不孝敬老年人的人，尤其还是自己的父母亲，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怎么可以不孝顺父母老人呢？这样的人还叫人吗？小时候他喜欢吃糖，可没有钱买，外婆要用很多的包谷才可以换到一小块丝窝糖。他参加工作后，每次去看外婆，送他上车的时候，外婆总是掏出一大把糖，给他装在口袋里，小弟眼里有泪：唉，我的老外婆，不知道我已经长大，糖也已经不稀奇了。小弟让外婆去和他父母住好有个照应，可外婆怕麻烦儿女，总不依。在他们的村里，小弟一次打架让村里人不敢小瞧他。他家有一两亩地在城边，有人在地边盖房子，找他父亲商量要他们让一点地盘出来白给他们盖房子，父亲觉得让出以后自家不好使用，就没有答应，可是那家是村里出了名的恶人，坐牢释放回来的，村人都不敢去惹，能躲就躲。尽管没有得到小弟父母的同意，那家还是占了地盖起了房屋。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弟和父母家人一起去找占地人家说话，论个理，看看怎么解决这个事情，他们一家人刚到，那边早有准备的一群人就拿着刀子追杀过来。小弟看形势不妙，被他们这群不讲理的人赶上，命就没了，他拔腿就跑，一群人在他身后狂追，他后脑吃了一刀，血流得哗哗的。他急中生智，往车路上跑，差点让路过的大卡车撞飞，大卡车一个长长的急刹，也让他就此隔离了追杀的人。司机大骂，他来不及道歉，跑进城去，刚巧遇到小时候的小伴儿，说明缘由，这小伴儿在城里不是吃素的，分分钟集聚了二三十人，拿着棒棒就跟着小弟去救人。小弟父亲的手被钢筋刺穿，正流着血，看到他们，生怕惹出更大麻烦来，满脸恐慌来拽小弟，要他们一起回家，小弟把父亲推开，说：你忍辱负重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我说了算，从此再不能由着别人这样欺辱我们，欺压我们一家人。小弟对小伙伴吩咐：去，除了头脸，致命的地方，给我把他的手脚打折了。大家一哄而上，那满脸奸诈，作恶多端的家主被一棒打倒，趴下求饶认错。被占了的地虽然没有要回来，结果也不了了之，可从此村里人都知道小弟长大了，他们一家人也不是好欺侮的。小弟的头伤，使得他推迟了十几天才去大学报到。他说，这个事发生得太突然，当时年轻气盛，来不及多想，搁到现在，有别的解决方法，决不会这么做。小弟身躯里仿佛蕴含着无比巨大的能量，总是不停歇地忙碌着，所有的家事，他尽力一个人去担当，无论什么事，他总是为别人着想的多。许多的人需要他照顾，常常囊中羞涩的他，却会冷不丁地给你带件什么礼物来，让你欣喜。小弟喜欢看书学习，可工作繁重，下乡的日子越来越多，开会的时候也极多，他要忙着写领导的讲话稿，常常熬夜，加班加点，看书的时间也少了。他帮农户背包谷，像农村人一样干活，累得满头的汗也不亦乐乎，只要他认准是对的事，就不懈地坚持着，受的苦累、委屈，也一笑而过，和他在一起的朋友，无论贫富贵贱，只要他能够，就毫不吝啬自己的帮助，他时常有点小幽默，让人开心快乐。小弟说，他常常独自一个人在深夜发呆， 想想自己曾经有过的梦想，反省自己的过失。可是生活南辕北辙，梦想距离现实越来越远。自己越过离自己的初心越远，被生活拽着前行。早晨在闹铃响了三遍之后，匆匆起床，急急忙忙赶到办公室去。急人自有天相，他说，是着急的急。作者简介：二毛，自由写作者，中学时代开始在地市省级文学刊物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风中的脚印》。写诗歌，散文，小说，崇尚真善美慧，喜欢由着性子过一种自由散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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