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图右史】三百年来谍对谍

文摘   2024-12-18 00:01   黑龙江  


“东宁国”的谍影

1949年国民党败退到台湾,两岸之间就存在着谍对谍的政治斗法并上演着,征诸史书籍,己方人员投奔对方阵营的戏码,早在300年前,郑成功东渡台湾到郑克塽投降满清的22年间,就屡见不鲜了,而中日甲午战争时,更是波谲云诡,谍锐尽出,把谍对谍推向高潮。

台湾地理位置特殊,历经大航海时代,国际贸易发达,十七世纪曾被荷兰、西班牙统治;明郑败亡后,纳入清朝版图,政权变动频仍,文化发展多元。三百多年来,谍影重重,阴谋和诡谲时刻笼罩在海峡上空。

当郑成功进入台湾时,清朝随即施行一道对郑家极具杀伤力的“迁界令”。这个坚壁清野的策略实施得非常彻底,目的是让郑成功粮饷物资来源枯竭,最后迫使其山路五商、海路五商无法经营。少了海外贸易收入支应军费,经济越来越困顿,郑氏只好在台湾努力开拓耕地、发展农业,但农业收入远不如海上贸易,郑家终究无法再与清政府相抗衡了。

提出高见策略的是原郑成功阵营将领黄梧,他在清政府对郑成功部属提出优厚的招降条件时,献出郑方重要基地海澄(今福建龙海市)投降。因黄梧熟知郑军内情,向清政府指出:“郑成功之所以能够守金、厦弹丸之地与清政府对峙,是因有沿海人民接济粮饷、油、铁、船。”此一建议果然重重打击了郑家命脉。

黄梧投降清朝后,招降郑方官员200多人、士兵几万人,使郑成功北上的计划受阻,大大助长了清朝的实力。康熙皇帝特别封他为海澄公,位居一等公,是明郑降将中职位最高的,子孙可享有世袭12代的赏赐。

1662年赶走荷兰人后,年仅39岁的郑成功病逝台湾,遗命竟是赐死儿子郑经,他的骤逝引发郑氏内部权力出现真空。郑成功的部将黄昭在台南拥立其同父异母的弟弟郑袭,继位为延平王;在厦门的郑经则拉拢掌握海军的都督周全斌,以正统自居;位于金门的元老重臣郑泰(郑经堂叔)则持观望态度,倾向与清方谈判,甚至提出金门、厦门、台湾三岛,比照朝鲜成为朝贡国的办法。

这时清朝康熙皇帝刚继位,年仅8岁,大权掌握在鳌拜手中,一切还不稳定的状况下,清政府不想开启战端,不断招抚厦门的郑经;只要他愿意剃发,到北京请降,不但赦免违抗的罪责,还给予优厚的爵位、从优叙职。



郑经不想被招降,又担心自身实力不敌清政府武力,于是假造人员、器械总册,以准备投降的姿态迷惑清方,并和清政府进行谈判;同时出兵台湾打败叔叔郑袭,之后留下部将黄安掌理台湾,自己回厦门。


回到厦门的郑经却面临被孤立和亲信背叛的危机:一方面迁界令使厦门失去物资和情报的来源;另一方面,堂叔郑泰因立场不同,被郑经幽禁后自杀,郑泰的弟弟郑鸣骏和儿子郑缵绪因而带着8 000士兵及100艘船,向清将领耿继茂投降;第二年,原本支持郑经的海军都督周全斌、提督黄廷也投降满清。


郑泰事件发生后,郑经被施琅和荷兰的联合部队打败,撤出金门和厦门,退守到漳州沿岸的小岛铜山(今东山县东山岛),他的部属大多投降了清政府。1664年3月,郑经终于放弃福建沿海岛屿,撤退到台湾,建国“东宁”,自称“东宁国王”,为保有政权的合法地位并维系郑成功旧部属的向心力,仍继续尊奉南明桂王的永历年号,但不再有西征清朝的想法。


清政府的招降策略持续进行,以至于跟着郑经来台的人,三年时间内,四分之一的人陆续从台湾澎湖渡海投降,估计约有文武官员近4 000人、正规军4万多人、船只900多艘。


对来降的将官,清政府刚开始给些闲缺,后来渐渐依照带来投降的人数多寡,给予职衔和薪水,例如:带很多官兵来投降的官员,就加职衔,给原本全薪;所带官兵少又没什么功劳,就降职等,给一半薪水。


掌控朝廷大政的鳌拜,不放弃武力攻台,命施琅统领水师征剿郑经;只是前后三次攻打台湾,都遇到台风无功而返。


郑经退到台湾三年后,14岁的康熙皇帝开始亲政,再度招抚郑经,提出只要剃发并归顺,就赐封爵位和给予优厚俸禄。面对施琅不断提出攻台的计划,康熙不仅未接受,甚至因此免去施琅福建水师提督的职务,调回到北京,拆散兵众、烧毁船舰。


郑经对康熙的善意虽没有正面响应,也没有重启战端。他仍坚持不剃发,致力在台湾垦殖,将官和士兵生活渐渐安定,也不骚扰清政府,双方算是相安无事,只发生过零星的叛逃事件。


郑耿斗法谍中谍


姚启圣督师闽南前线,相信台湾“上下离心,间谍易入”。史家评论郑经:“不务宏远,褊碍器小,不能和辑诸将,好博弈渔色”尽管如此,但又不可否认的是郑经也曾在某一时期“充当”过康熙帝的“得力助手”,如间接“辅助”康熙平定“三藩之乱”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郑经来台9年,也是康熙亲政6年后,两岸关系又有了戏剧性变化……


康熙十二年三月,平南王尚可喜向朝廷疏请归老辽东。随后,为了试探康熙,平西王吴三桂和靖南王耿精忠也先后向朝廷请求撤藩,殊不知年轻的康熙将计就计,果断同意了二人的请求,此举令吴三桂和耿精忠顿时间不知所措,最后索性挑起了“三藩之乱”的战火。


事实上自康熙亲政那一刻起,撤除三藩就已经被其列为了必须加以解决的重大问题,之所以迟迟不下决定,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考虑到了远在台湾的郑经势力,所谓“郑人尚在尔”指的便是这一问题。而吴三桂、耿精忠的主动请求撤藩之举也恰好随了康熙的愿,正如史料记载:吴逆蓄谋久,不早图之,养痈成患,何以善后?况且势已成,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发制之。


吴三桂开府昆明,其部属依仗平西王府的权势,目空一切,到处横冲直撞。有一次,吴三桂派官押送贡品进京,中途宿店,正巧遇上一位来自京城的朝廷命官,携带皇帝诏书已先住店。论他的身份和使命,谁敢冒犯?可这个解役官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挥起手中鞭子,驱赶这位钦命官,大叫:“天下更有何人大于我家者哉!”


如此横暴,没人敢回一句话。实际上,吏部和兵部早就向康熙抱怨:平西王吴三桂时常将自己看中的人从外省调来充实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又把自己的亲信派往其他各省任职。他甚至直接给吏兵两部批文,令某人为某地官。如果吏兵两部选用云南、贵州的文武官员,与吴三桂的意见不合,就必须撤回,只能任命他选用的人,包括选送到外省去,名曰“西选”,即平西王选用的官员。


吏兵两部推选出新任命的云贵文武官员,经常还未到任,吴三桂就已另推出人选。以至于朝廷推选的新官员只好中途返回,造成往返苦累。而且,吴三桂还通过垄断云南地方科举权,把他自己的藩属子弟都选入为官。若长此下去,西选之官几乎就要满天下了。同时,户部的官员也抱怨:三藩用于养兵、行政和生活开支,朝廷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但还是经常不够用,因欠饷而发生兵士逃亡、暴动的事时有发生,每有饷不足,他们就连章告急。有了剩余,又隐匿不报告,支用情况也不叫户部核查。三藩需求浩大,常使各省为难,也使负责钱粮的户部疲于奔命,整个财政为此陷入困难境地。


康熙明白,三藩的存在,不仅在军事上、政治上成为朝廷的巨大隐患,在经济上,也已成为国家的巨大负担。因此,康熙十分关注三藩尤其是云贵的动向,开始有目的地进行人事变动,想尽办法笼络、分化吴三桂的部属。因郑经参加了降将耿精忠、尚可喜、吴三桂发动的三藩之乱,提醒了清政府,当内部发生变乱时,来自海上的威胁将会伺机而动。



三藩”之中唯有驻镇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与郑经势力最为接近,而想要一举推翻大清王朝,笼络郑经势力也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步要棋,为此,在吴三桂发动叛乱之前,耿精忠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史料记载,康熙十二年八月,耿精忠派黄镛赴台,致书郑经道:

孤忠海外,奉正朔而存继述,奋威中原,举大义以应天人,速整征帆,同正今日疆土,仰冀会师,共成万古勋业。除此以外,种种迹象表明远在云南的吴三桂与郑经势力也曾有过勾结。如郑经对吴三桂致书道:

今者四海仰望惟殿下一人,未审军政之暇,亦知有天外孤臣否?特遣推官吴宏济恭候福履!鄙国虽小,楼船千艘,甲士十万,惟殿下使之。仰俟德音,无任主臣。

从郑经以上所述的这番话里也可间接地看出,尽管吴、郑二人在某些地方有所恩怨,但郑经如此这般地恭维吴,其目的便是鼓动吴三桂早日挑起“三藩之乱”,而自己“楼船千艘,甲士十万”以便随时听从吴的调遣。耿、吴之间的“秘密”更是路人皆知。由此可见,郑经参与“三藩之乱”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与耿精忠、吴三桂等人早有预谋。

耿精忠起兵后,邀请吴三桂在江西会师。康熙则派遣重兵镇守江西和浙江,将耿精忠的势力限制在了福建一带。吴三桂也想和耿精忠会师,但是他不敢出湖南,于是派遣一支偏师进攻江西吉安。康熙见吴三桂出兵江西,就命令湖北的清军对岳阳发动进攻,吴三桂担心湖南不保,又立即将江西的军队撤回。因此,整个“三藩之乱”期间,吴军和耿军始终未能会师,只能各自为战。

当王辅臣在西北起兵时,吴三桂只是给了王辅臣一个空头名号,并未给王辅臣提供实质上的帮助。坐镇四川的王之茂、王屏藩也只是吴军的偏师,兵力有限,只能对西北进行一些骚扰,无法对清朝形成实质上的威胁。在吴三桂死守湖南,进退两难的时候,康熙将重点放在西北,平定了王辅臣之乱,打通了从西北进攻四川的大通道。

由于吴三桂对清朝的威胁仍然很大,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清朝积极招抚郑经,改成不需剃发,只要称臣纳贡;后来更提出优惠条件:“不必到北京请降,不剃发,不必称臣入贡,可以在台湾发展。”但因郑经坚持要保有贸易据点海澄,双方谈判破裂。



耿精忠在起兵叛乱之前就曾向郑经抛出过“橄榄枝”,企图笼络其部势力共同图谋反清。而郑经对于耿的笼络,也是抱着十分积极的态度,但二者自始至终都是处于心怀鬼胎的状态,各自相互利用,因此二者之间的矛盾和纷争必然是难以避免的。


康熙十三年(公元1674年)三月,耿精忠杀福建总督范承谟,以此响应吴三桂并正式举兵反清。精忠遣人东渡台湾请求郑军进入福建作为援助,郑经命刘国轩等人于四月率军进入厦门。此时的郑军总数才三万五千人,刘国轩带回大陆的兵马不足万人。这也是明郑政权丢失闽南后,第一次回师大陆。


然而,耿精忠嫌刘国轩带来的兵少,双方各打各的算盘。郑军还是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耿军却为了扩充地盘,把郑军当做小弟使唤。刘国轩研判形势,对耿军、清军又拉又打,上演了一幕闽粤“三国演义”。耿精忠被击败后,刘国轩已占领了惠州,并与平西王吴三桂势力划界,继续周旋于吴三桂与尚之信(平南王尚可喜的儿子)之间。直到三藩被平,刘国轩已在闽粤沿海奋战八年,北攻邵武,南占惠州,忽海忽陆,清军疲于应付,加之不善海战,损兵折将。


随着战事的发展,郑经的野心膨胀起来,冯锡范建议“自立乾坤”。与此同时,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耿精忠在举兵之际曾多次命黄镛前往台湾联络郑经,甚至不惜以漳、泉二州相许。然而,令耿精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举兵之后声势竟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史称:“乃不一月,全闽降附,浙之温处,江右之广信,粤东之潮州,相继纳款,声势大振。”


如此浩大的声势,使耿精忠顿时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当郑经率军至厦门与耿精忠索要驻军之地时,耿精忠竟翻脸不认人,不仅没有给郑经势力安排驻军之所,甚至还违背了之前二人的约定(以漳、泉二州相许)。此举令郑经顿时怒火中烧,于是武力夺取了漳州、泉州等地,此后,郑、耿二人的矛盾迅速激化。


郑、耿二人矛盾的激化,使敏锐的康熙皇帝“嗅”到了一丝战机。康熙十五年(公元1676年),乘福建内乱之际,康熙帝命令康亲王杰书移师衢州,入闽征讨耿精忠。八月十五日,清军大败耿部马九玉及其部下数万叛军,此后不久,耿部大将白显忠在李之芳遣人的劝说下也率部降清。至此,耿精忠所恃的三员大将(马九玉、白显忠、曾养性)已经失去了两位,此举也说明了耿部兵力已损失掉三分之二,而在此期间郑经势力又乘虚逼近,闽地半入郑氏,此时的耿精忠可以说是进退维谷。最终,不得已之下率部复降。此后,清军击退了郑经势力,福建、浙江等地得以平定。


耿精忠的举兵失败,使得康熙帝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同时也令其余两大藩王信心大降。果不其然,在耿精忠投降之后,倡乱于广东的尚之信在种种压力之下也再次率部归顺清军,“三藩之乱”逐渐演变成吴三桂一人的“独角戏”。


“三藩之乱”爆发的第三年,也就是1676年,西北、东南战场的战争就结束了,清军通过政治和军事两手,大量运用间谍纵横捭阖,已经平定了陕西、甘肃、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和广西,对吴三桂形成了“大包围”的态势。不久,压力山大的吴三桂病逝于衡阳,三年后,“三藩之乱”宣告结束。


姚启圣与刘国轩的谍战


正是得益于郑、耿二人的矛盾,才使得康熙帝迎来了千载难逢的战机,最终通过逐个击破的方针,一举平定了“三藩之乱”。从这一角度上来看,郑经可谓是康熙平定“三藩”时不可忽略的一大“得力助手”。


广西的孙延龄、傅弘烈为了避吴军锋芒而反,暗中也是联系清军,给自己留下后路。至于陕西的王辅臣,他是在平叛的过程中对绿营地位低下的情况不满而反,和吴三桂的性质还不同。后来,康熙重用汉将,提高了绿营的地位,使得西北的局势改变,王辅臣也不得不投降。


平定王辅臣之乱后,康熙又调兵平定福建,随后两广望风而降,吴三桂成孤家寡人。此后,清军从两广、江西、湖北、陕西几个方面同时对吴三桂发动进攻,吴军顾此失彼,节节败退。在吴三桂称帝的时候,湖南许多城池已经沦陷,岳阳被包围,可以说败局已定。


郑经盘据台湾,不想给“三藩”卖命,只是想在大陆扩展自己的地盘,因此他在广东拿下一部分土地后就对耿精忠开战,抢夺福建土地,加速了清军平定江西、福建、浙江的速度。


吴三桂起兵造成的“天下群雄响应”只是一个表象罢了,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不太支持吴三桂的行动。“三藩之乱”名为“三藩”,实际上是吴三桂和耿精忠二藩,而吴三桂是全局谋划者,因此称为“吴三桂之乱”更加合适。


康熙也深知平叛的要害,在一开始就发布了诏令,停止对耿精忠、尚可喜的废藩,不追究其他反叛官员的罪过,只要投降就可以。这样,就将矛头直接对准吴三桂。在平叛的过程中,清军对其他参与者是“剿抚并用”,使得大量的反叛官员投降清军。  


三蕃之乱平定后,清政府再次实施“迁界令”,严禁郑军于大陆沿海征粮,面对此一粮政缺口,所幸郑经因应得宜,未立即产生财务危机。清朝廷遂命令福建总督姚启圣加强招抚,提出跟随郑氏越久的人,投降后报酬越多;官员可以保证官职,士兵可自由选择要加入清军,或恢复平民身份等来吸引郑军。


姚启圣在福建漳州开设修来馆,只要是从台湾来投降的人,就送华服和金钱。为了吸引更多人投降,公布投降者以及留在郑方部分文武官员的姓名与职位。这些招降策略果真奏效,三年间,投降者约有10万人以上。但随着投降的人增加,清政府财政负担越来越沉重,遂决定以武力彻底解决郑氏势力。


1680年,郑经参加三藩之乱打败仗回台湾,来年台湾发生干旱,米粮歉收,对外贸易受阻,出现了财政危机;加上郑经逝世后,世子郑克臧被杀,当权执政的冯锡范拥立幼子郑克塽继位,统治者内部陷入权力斗争,削弱了危机处理的能力。


继任之后的郑克塽先是晋封宗室与政变的功臣,分别赐予公、侯、伯等爵位。岳父冯锡范以拥立有功封为忠诚伯,仍管侍卫,兼参赞军机。同年七月,清内阁大学士李光地向康熙帝上奏说:“郑经死后,郑克塽年幼,诸将不能协同作战,且不能驭下,兵民离心,如果此时派出大军征讨台湾必能攻克,机不可失。”康熙然其言并准备攻台。


此时的台湾在连年的迁界禁海下物资人员无法补充,台湾岛内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粮食不继,米价大涨。加之台湾财力匮乏,为征集粮饷又对百姓加征捐税,各地民众不断反抗,军心民心尽失。此时台湾、澎湖两地的郑军尚有5万余人,大小战船200多艘,但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在大陆这边的心战下,不断有郑军官兵驾船投奔大陆,向清廷投诚。


这时康熙亲政已14年,权力逐渐稳定,清朝大臣对台湾有剿灭与招抚两派意见,康熙过去主张招抚,这次却支持剿灭,重新起用施琅出任福建水师提督。关键战役发生在1683年,施琅率领水师3万多人,战船300多艘;郑克塽派大将刘国轩率领2万多人,双方在澎湖展开激烈海战,清军大胜,郑军一败涂地。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刘国轩是能战之人,却在关键战役中打了败仗,而且由坚决主战转为主张投降。


有数据记载,郑经仍在世时,刘国轩就已被姚启圣、施琅等人收买,因而改变立场。施琅给刘国轩的条件,据说是只要肯投降,一定封他为公侯,还与他结为亲家,保证拥有总兵原职。澎湖海战前,刘国轩即向康熙皇帝提出称臣进贡的方案,但遭到否决。


此外,很多渗透台湾的方式早就在运作了。姚启圣派遣间谍到郑军中从事破坏活动,例如:联络施琅养子施世泽与其族兄施明良做内应;通过旧关系加紧与郑军人员搭线,希望他们里应外合;更在台湾纠联11个镇,给予重赏,让他们作为清军攻打台湾的内应;姚启圣相信台湾“上下离心,间谍易入”,会有好效果。


施琅则派遣了心腹三四人到台湾、澎湖游说亲朋故友,要他们谋叛立功。那时台湾遭逢严重干旱,米价飙涨,施琅对来降的士兵,不但发给衣服和粮食,又医治伤兵。想回台湾的降兵一律放行,并免除三年税赋和差役,这样的优惠待遇让郑方的人觉得投降才有出路,台湾北路总督何祐即从淡水派人到澎湖向清政府输诚;施琅在台湾的地下工作人员,更是和郑军将士阵营频繁联络。军心涣散若此,澎湖一战不输也难。


澎湖海战中,郑军194艘战船被击沉,澎湖守军1 400多人投降。澎湖失守,对台湾更是严重的危机,因郑家派去购买、载运米粮的洋船都必须停靠澎湖深水港湾卸货,再换船运回台湾。如此一来,米粮大多将落入清军之手,难以送达台湾。


施琅在战术上,集中兵力,速战速决。澎湖海域六月多风,深谙海情的施琅是知道的,在初战小挫之后,便立即抓紧再战准备,并不失时机地发起总攻。施琅除分兵二路,从东、西两个方向进行佯动和箝制以外,在主攻方向上集中了56艘主力战船,并以五船合攻一船,逐次歼灭了郑军主力,而清军水师却无一船损失,这在海战史上是不多见的,如非间谍得力,这是不可想象的。


一心一意要投降的刘国轩向郑克塽分析:在缺粮状况下与清军对抗,将导致严重饥荒,有内乱之虞。既然大势已去,应该顺天意投降。当时,冯锡范主张要“分兵死守”台湾,有人主张攻打菲律宾作为新基业,都遭到刘国轩反对,他还派兵监视郑氏子孙,以免有人走脱。


在刘国轩坚持下,郑克塽写了陈请表章,并写信给施琅表示“知过”,希望留在台湾,但施琅要求必须将台湾人民和土地都收入清朝版图,否则将誓师决战。刘国轩,冯锡范等向清廷递交降表,并提出“三不”请求,即清军入岛“不伤郑室一人,不伤百官将士一人,不伤台湾黎庶一个”。


八月十三,施琅进入台湾受降。明宁靖王朱术桂不愿做异族之臣,与妃妻五人阖门自缢而死,以身殉国。降清之后,郑克塽只好再写降表,缴上延平王印,献出台湾;但希望住在闽南,请求赐给田园和房子,也请清政府优待明室宗亲,让文武官员获得升迁拔擢,并宽免过去归附郑方的人员。



清朝终于批准了郑克塽的请降要求,1683年10月,施琅的军队抵达台南鹿耳门,两天后正逢中秋节,举行受降仪式;再过三天,郑克塽和臣下部属在监视下剃发。随着额上的头发一撮撮被剃下,一个个秃了前额的降人、满地的落发,明朝汉人发式的最后据点被清朝终结。郑经十几年来不剃发的坚持、郑成功反清复明的愿望跟着沉入历史的河流,台湾从此进入清朝统治时代。

施琅在台湾期间,亲自到南北实地考察,发现“台湾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因而向康熙皇帝报告:清政府能得到台湾,是因为刘国轩意志坚决且尽心、不顾个人生死所致。

郑克塽投降之后,和刘国轩、冯锡范奉旨到北京,之后郑克塽住在北京,无法如愿留在闽南;跟着郑家到台湾的明朝宗室朱桓等则移到山东、河南;其余王室、主将、官员移到福建,明朝遗民与兵丁大多被移往内地,不许留在原地,以免有朝一日再起动乱。

郑克塽受封海澄公,清廷当然不许郑克塽回福建居住,并将其全家软禁在京师。郑克塽虽授以公爵称号,却有衔无职,坐吃山空,生活难以维继。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八月二十七日,年仅37岁的郑克塽卒于北京,爵位无袭。郑克塽弟郑克壆,奉清廷之命将郑成功、郑经骸骨迁葬福建泉州。

就事论事,如果刘国轩不是揣摩透了三藩的想法,则无法立足于大陆八年。若不是想透了康熙的想法,以其掌握明郑政权军权的实力,劝说郑克塽降清,恐怕施琅攻台得手后,定要屠戮郑家,迁民回陆,弃绝台湾,台湾的行政辖制能否延续还真不好说。

降清后,刘国轩任天津总兵,授顺清侯,康熙三十三年(公元1694年)死于任上,得以善终,朝廷追赠太子少保。为了不让“反清复明”的民族意识在台湾继续蔓延,清廷初期刻意减少人口,台湾因此出现居民稀少的萧条景象,来年首度来台治理的官员季麒光、蒋御英等,不得不极力招揽大陆人来台开垦。

回首300年前的明郑时期的谍战,与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两岸对峙的情况下,每当双方有人“起义来归”,两岸都是大手笔封赏,对潜逃到对岸的人则被视为叛徒。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一辈,可能难以想象数十年前两岸“保密防谍,人人有责”的风声鹤唳。


竟陵浪人,生于雁叫街,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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