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图右史】竞陵考

文摘   2024-12-14 00:02   黑龙江  

《东皋杂录》曰:“竟陵者,陵之竟也“,《东皋杂录》本来是一本笔记类著作,以人文轶事为主,并非地理专著,有很多地方错得离谱。宋祝穆《方舆胜览、复州》记:竟陵,孙宗鉴《东皋杂录》曰:自蔡州至信阳军,始有山路,险隘逶逦,至安陆两驿至复州皆平地;南至大江并无丘陵之阻。渡江至石首,始有浅山。竟陵者,陵至此而竟;谓之石首者,石至此而首。
把竟陵和石首扯在一起,完全是蒙古医生式的乌龙,《元和郡县志》:“石首山在石首县北江中,有石孤立,为北山之首,因名”,这段话应作三个方面来理解:
一、石首山在县北江中。“县北”,应理解县城北。现在有作者认为应理解为县境北,这是不正确的,读过古代方志就会明白,在所有表述方位距离的语境下,“县”表示“县城”,比如“县北三里”、“县西一百步”等等。如作其它理解会造成混乱。
二、有石孤立,应为石首山的山顶有一块孤立的石头,不能理解为山顶有很多石头,更不能把整个石首山理解为一块孤立的石头。
三、北山,为城北之山。石首县城南北有两列山,南边一列为南岳山、马鞍山、笔架山,北边一列为石首山、绣林山、东岳山。“北山之首”,既可理解为最北一座山,也可理解为北山中最高一座山。有作者为了将石首山安放在城东区域,竟认为南北山要以县境内所有的山来划分,这种观点既不符合历史,也不符合现实,不足取。
从春秋到战国,楚国都是国力强盛的大国,曾控制如今江苏省辖区内的大部分地区,最迟到战国晚期,楚国在江苏大部分地区施行了郡县统治。公元前333年,楚国击败越国,如今南京这片区域成为楚国领土。楚威王在此建造一座城池,取名为“金陵邑”,“邑”是指卿或大夫的封地,“金陵”是这座城邑的名称。“金陵”是江苏省境内出现的第一个含有“陵”的地名,而这座城池正是建在今天的南京市清凉山一带,也就是楚人眼中的“陵”(大阜、高地)。至于“金陵”为何称为“金陵”,历来有“埋金说”“因山立号说”“产金说”“采金说”四种说法,虽争论不一,但“陵”字是指山冈、高地却是毫无疑义的。
“竟”字之本义,当指乐曲之终,故亦引申指终止、终了、穷尽、终极,其字亦或有指竟日、究竟、竟然、毕竟、未竟其事、有志者事竟成等义及组词。《说文》称:“竟,乐曲尽为‘竟’;从‘音’、‘儿’”。段玉裁注称:“竟”为曲之所止也,引伸之,凡事之所止、土地之所止,皆曰“竟”;《诗》毛传注曰“疆(边疆),竟也”,俗则别制为“境”字,非;“竟”字从“音”、“儿”,犹如“章”之从“音”、“十”,其字“儿”在“音”下,犹“十”之为数终也,故为会意。“竟”字音读“居庆切”、古音亦读如“疆”。
在楚国竟作为姓氏源于芈姓,出自黄帝轩辕氏第五十六代季连后裔,属于封邑名称以为氏。楚顷王襄,名熊横,迁都于陈邑,其公族后裔中有被分封在竟陵,遂以地名为姓氏,称竟氏。
据史籍《史记·白起传》记载,战国时期的竟陵在今湖北省潜江市西北,隋朝时期称郢州,竟陵在长寿县南百五十里。战国晚期,楚国君主顷襄王熊横执政时期(公元前298~前263年在位)将楚国公族中的几个贵族分封在竟陵邑(今湖北天门),该贵族遂以地名为姓氏,称竟陵氏。
战国时竟陵城的记载史籍上已经很多,《史记》《六国表第三》、《白起列传》、《春申君列傅》和《战国策》中的《楚策一》、《中山策》末附《秦策》一节内都有记载。到了秦时,竟陵是南郡的一个属县,汉魏时,属江夏郡,晋宋齐梁时,又为竟陵郡属县。到梁末,这一带被西魏吞并后, 情况又发生了较大变化 。传楚顷襄王为避秦国锋芒,曾迁都于陈邑(今河南淮阳),竟陵氏随之北迁,逐渐转籍商丘地区,后省文简改为单姓竟氏、陵氏,世代相传至今。
芈姓竟氏族人皆尊奉熊横(楚顷襄王)为得姓始祖。
古竟陵的地望,据史籍《史记·白起传》的记载,古为凤国之地,春秋时期为郧国,战国时期为楚国的竟陵邑。秦朝始皇帝统一中国后,将其地置为竟陵县。隋朝时期,竟陵县隶属于郢州,在当时长寿县南方一百五十里处。这个古城究竟在今何处?《读史方舆纪要》说是在景陵今天门县西南境,乾隆《一统志》和民国初年成书的《湖北通志》清末说是在天门西北。
此外, 清末的沿革地理学者杨守敬在其《历代舆地图》中则将古竟陵城画在汉水右岸的潜江县西,但在他的《水经注疏》内则又说古竟陵是在今钟样县南, 形成自相矛盾 。其实很多人都弄错了。唐代以后,一直有着不一致的解释。而竟陵城的故址如果被摆错了地方, 就会使汉水中游地区,也是湖北省在历史上开发较早的地区的许多古代山川城邑的位置都因而受到牵动, 从而造成一系列互相矛盾、真伪难辨的问题。因此根据较可靠的原始材料, 考订古竟陵城的故址所在和两千年来嬗递演进, 将能为恢复汉水中游古代地理的本来面目。
到了清雍正四年(公元1726年),满清政府为避康熙大帝的陵寝“景陵”之音讳,改竟陵县为天门县,因其县西北部有一天门山,故名。至1949年,天门县隶属于湖北省的荆州专区,1970年隶属于荆州地区,1987年8月撤县置县级市,1994年10月改为湖北省的直管市。
推源溯始,竟陵之“竟”,盖源于上古的“竟”人,“竟”姓族源所出有数说,其姓当始出于古之“竟人”族,其族于商世有见;又有说其姓或出于周世楚公族之后,以及其姓之出或与“竞(競)”姓之传亦有关等。远古时当有一支“竟人”族,其族或是掌乐之族、但亦或是一支守边之族,其人或将“乐尽”或“地尽”之义刻制为抽象性图案,以自己族名之音“jing”或“jiang”称之,并崇奉之为本族的图腾或族号徽饰,于后世文字形成,则写为“竟”字。

要确定古竟陵城址所在, 关键在于弄清楚与竟陵密切相关的古代臼水与巾水地望。夭门复州说之不能成立,已见上考。那么, 在今钟祥旧邹州长寿县境有没有与古臼水,及巾水源流相当的水道呢?首先,按照唐人的竟陵故城在邹州长寿县南的说法, 在今钟祥县南境找一下。
《读史方舆纪要、湖广》载:竟陵故城,孙宗鉴曰…谓之竟陵者,陵至此竟…,盖顾氏所依据与明嘉靖《沔阳州志、山》所记“陵之竟也"比较,从时限上看宋代两条依据距孙宗鉴(于北宋后期)任竟陵的复州太守的时间较近;此说与《沔阳州志》执笔人为童承叙的文抄公式的统编书有关, 无论从时间上判断和志书执笔人权威上比较,童承叙在史料原文真实性上都不可比拟的。《沔阳州志》上“陵之竟也"应是执笔者童承叙顺手抄了以前的现在文章,文字用“之"字代替了“至此而"三个字,读法有点别扭,还要让另加解释为“山陵到此终止"。
据清人记载, 这里有一条“ 臼水”,又名臼成河。其发源地也叫聊屈山, 在县东七十里, 上源西南流, 在长滩埠附近会合北来的寨子河, 南流入臼水,形成臼成河, 以下则“ 随地易名” 。据说过去是西南流, 至臼口今旧口镇附近入汉水的, 但自汉江东岸兴筑大堤以后, 即已湮塞, 现在的水道则于旧口镇以东与汉水并行南流, 转东, 入天天门的天门河, 东流入埙水及汉水 。从名称看, 这很象是指六朝时的古臼水, 而且旧􀀎臼􀀎口又正位于钟祥县南六十里, 与唐人所定古竟陵城位置亦近 清人志书中也大都把这条水与上引《左传》杜注及《水经注》关于臼水的记载连系在一起。但是, 如果认真分析一下, 就会发现这条臼水日成河及其主要支流寨子河 与古臼水、巾水并不相符。
首先, 如果这条臼成河是古臼水的话, 则寨子河自应相当于古巾水, 但这样一来, 此二水的相对方位就恰与古臼水、巾水的位置相颠倒, 自东而西的古巾水与自北而南的寨子河之间尤其无法相合。如果以寨子河当古臼水, 而以臼成河当古巾水, 则相对方位虽勉强可通, 但与其所谓聊屈山又发生了矛盾, 因为聊屈山并非巾水发源地, 而只能是在臼水的上源所在。
其次, 这一带的地形是北高南低, 而东南方尤低, 水流都是由北向南, 转东, 似难有西南流至臼口入汉之途。上引清人之说, 也只是片言只句, 语意笼统, 很可能是依据唐人关于竟陵城在长寿􀀎钟样􀀎南境之说而作的推断, 似难为据。第三, 唐人地理著作如《通典》􀀎卷􀀎􀀎􀀎 , 复州、呈体州􀀎 、 《元和志》卷23, 复州、邹州都未提到臼水、巾水。
通过史籍的梳爬考证和古今山川的变迁,现在可以清楚,战国至齐梁时的竟陵城址当在今钟祥县北、汉水东岸近宜城县境的丰乐河镇附近,这就反证《战国策》与《史记》所记关于秦将白起拔郢、东至竟陵的楚郢都地望也不可能远在长江边今江陵城北(否则就成了“北至竟陵”而不当云“东”了),而只有在今宜城县南才能与秦军自郢“东至竞陵”的地理形势合。
另外,结合江汉地区的地形(向东南倾斜),今本《水经注》沔水篇所记扬水自当时江陵县赤湖流至竟陵县赤湖,流至竟陵县境入沔水的流向(北流、东北流)之误,因为地形决定:古扬水在这里只能东南流及东流,不可能北流,此“北”字必是后人依据唐以后的流行说法,在确信郢都、江陵位于长江边、今江陵县境而又不能否定唐宋记载中竟陵在长寿(今钟祥)县境的前提下,更忽视了地形而妄加“订正”(实为窜改)的结果。此扬水入汉处既在古竟陵县境,而其流向依地形又只能东南流及东流,则居扬水上源的江陵(宋齐梁时)就必然又是位于今宜城南境。这样,很多之前的争论都可迎刃而解了。
而其人之居及后世迁徙,则“以族名地”,故古见有“竟”之地名;例如,《史记》载战国时秦将白起率军东至“竟陵”(其地在“郢州长寿县南百五十里”,当时是为楚地,即在今天门之西北),其地于后曾置“竟陵县”、“竟陵郡”。疑其地名之出,当与古之“竟人”族曾居其地有关。
其实这段历史并不可信,大致的推源溯始只能从白起聊起,秦将白起攻占楚国郢都,而后攻占竟陵邑,设置竟陵县。竟陵地名从公元前600多年前就以使用,一直沿用至唐朝唐大中,李忱帝。时至公元846年,竟陵地名改为白洑,跨越年代有1800多年。 后晋天福元年,为避石敬瑭名讳(“敬”与“竟”同音),遂改竟陵县为景陵县(意为“陵之竟也”)。

关于古竟陵城的故址所在,从唐至清,一直有两种说法。唐初的李贤《后汉书注》对于竟陵就作出了两种不同的解释。在《后汉书》卷,《刘玄傅》注云 “竟陵县名, 属江夏郡。故城在今郧州长寿县南。”而在卷二《刘焉传》则云“ 竟陵, 今复州县。”
宋初的《太平寰宇记》也只在卷41,复州景陵今天门县条下提到巾戌山, 并引录《水经注》为据, 可知其认为巾水在今天天门, 而非今于寨之河或臼成河。由南宋至明, 地理著作如《舆地纪胜》和《大明一统志》中虽有了关于臼水的记载, 但都说是在京山县境, 而彼此说法又不一致, 与清人说法更自不同。
直到清初, 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提到臼水时, 除了按清人流行说法, 认为是在“ 安陆府按府城即钟祥县东三十里”。按,此未云七十里关于聊望山地望, 云在府东五十里, 亦与后来清人之说有出入。 并引《水经注》关于臼水的记载, 又联系臼口及楚昭王涉于成臼等史事之外, 还引了当时所见“
《志》书云“ 臼水旧流入汉川县, 入沌水。意臼水不一处也。今故道已湮。” 从这一系列纷纭不一的记载, 也可看出, 自宋明以至清代, 人们对古臼水、巾水究竟在今何处, 并不清楚,把现在的臼成河当成古之臼水, 是晚至明末清初才形成的。看来当是后人据古竟陵城在长寿县南境的说法配附上去的产物。但是, 随之就又产生了新的矛盾, 因为就在此后不久, 清人对古竟陵城故址的说法又有了变动。盖天门复州说取代了钟祥邹州长寿说, 于是在天天门又出现了根据复州说而配附的“ 巾水” 与“ 扬水” 。
但这个位于汉水下游北岸的“ 巾水” 与“ 扬水” 不但与《汉书· 地理志》卷26上, 南郡晦沮县原注及上引《水经注· 河水篇》所记全无似处, 而且与上述以臼成河当作古臼水之说也是格格不入的, 适足以证明这类配附说法之不足信而已 。
今钟祥南境既没有同古臼水、巾水源流相当的水道, 则唐人的古竟陵城在长, 县西之说, 也就难于成立。在县城附近稍北, 西南入汉水的较大河流敖水又称直河注北·支流枝水􀀎又称长寿河, 则与《水经注·沔水篇》所记敖水及枝水基本相符。
古今水此皆无分歧。这也不可能是古臼水、巾水的所在。这样, 就只剩下钟祥北境的可能了。而这里却正有着同古臼水、巾水流向与规模相当的水道􀀎 就是在今钟祥县城北九十里、汉水以的丰东乐河流域。齐召南《水道提纲》清乾隆时名著云· … 〔汉水〕又南, 经安陆府治钟祥县北境之丰乐释西, 有丰乐河自东北来注之。” 原注“ 丰乐河, 西南流百三十里, 入汉。” 卷十三, 《入江巨川三· 汉水》乾隆《钟祥县志》云“ 丰乐河, 县北九十里, 源出大洪山西北鹅黄洞, 会薰潭口、黑汉河并诸山溪涧之水入汉。中间灌概民田甚广,岁赖以丰。故名丰乐。” 田宗汉《湖北汉水图说》云“ 丰乐河原出随州县之戴紫山娥黄洞, 西南流五十五里, 有宜城界之龙山水, 日黑汉河, 东北来, 合流八里, 来注〔入汉水〕” 光绪二十七年, 汉川田氏对古楼刊本, 《汉水说略》部分,页25下。其他如《大明一统志》、《读史方舆纪要》、《大清一统志》和《湖北通志》等也有关于丰乐河的类似记载但都较为简略 。
唐代的邹州长寿县在今钟祥县附近或稍北处,复州竟陵县则在今天门境,两地相距还有二三百里路。李贤为何作此自相矛盾的两种解释?他也未加说明。以后张守节在《史记白起列传》的《正义》中,对战国时竟陵故址的注释则云“ 故城在邹州长寿县南百五十里。今复州亦是其地也。” 其意显然是想调和邹州、复州两说, 把二者统一起来。
此后不久, 唐代地方区划发生了“ 竟陵郡” 名称搬家的情况。《隋书· 地理志下》记,隋场帝时的竟陵郡􀀎原名郧州治所在长寿县, 其八个属县中不包括当时的竟陵县 而竟陵县却是当时沔阳郡􀀎原复州􀀎的五个属县之一。一百多年后。到唐玄宗天宝元年间, 开始改复州原河阳郡为竟陵郡, 而把邹州原竟陵郡改名富水郡。
此后由唐至宋,“ 竟陵郡” 的名称就由邹州搬到了复州, 与当时的竟陵县位置合一了。把这一地名变化同古竟陵城在长寿唐县境的较早记载联系起来看, 岂不正反映出隋唐时邹州说与复州说的消长,以及从唐代中期起复州说渐占上风的情况, 从而才会使唐朝政府相应地作出了这一地名搬家的决定,半个多世纪后成书的杜佑《通典》则仍保持唐初《后汉书注》两说并存, 自相矛盾的提法。在卷35州郡十三, 富水郡邹州“ 长寿” 县条下原注云 “ 汉竟陵县故城在今县南。晋宋以来为长寿县。” 而在同卷竟陵郡复州“ 竟陵” 县条下原注则云“ 汉旧县”,但稍后的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开始,转而强调复州竟陵县是古竟陵城所在。

同治《钟样县志》所记丰乐河上源, 则与上引诸书异, 认为“ 薰潭口之水自长寿店而入直河, 不与丰乐河合也。” 见卷三, 山川今按此说是据今地形图, 可知丰乐河与黑汉河上源阻于丘陵地带, 不可能东到随县界大洪山一带。在这一带发源的河流只能流入直河􀀎敖水􀀎北源的长寿河枝水 。 因此丰乐河南支上源只能在今钟祥县境内、丰乐镇东偏北很远处。
从现在的卫星地图上看, 今丰乐镇一带村庄所在地以西, 就是黑汉河, 自宜城县东南境流入, 在镇南入汉水, 与上引文献记载一致。在镇以东, 有“ 丰乐大沟”其流向自东向西􀀎稍偏南, 于镇东南方流入黑汉河, 现在流量很小, 但据当地群众传说, 这条大沟过去流量较大, 能走盐船。在北岸有个地名, 叫“ 果园”,据云原名“ 搁盐”,因有盐船在此搁浅而得名。后讹为“ 果园 。

上世纪50年代, 这一带曾有驻军在此修水利工程,水道又有变迁。这条“ 丰乐大沟” 就其位置来看, 应即清人记载中之丰乐河。据上所引文献记载和调查材料, 结合前文关于巾水、臼水的考释来看, 丰乐河的位置相当于古之巾水, 黑汉河相当于古臼水,合流之后, 今仍称丰乐河, 相当于古之臼水下游。
《资治通鉴》“故新野王歆牙门将胡亢聚众于竟陵,自号楚公,寇掠荆土,以歆南蛮司马新野杜曾为竟陵太守。曾勇冠三军,能被甲游于水中。”司马歆的父亲是司马懿的第七个儿子司马骏;作为宗室疏属,在八王之乱中,先是依附司马冏,司马冏倒台后,又巴结上司马颖,封新野王、荆州都督。到了天福五年,直隶防御州治所设景陵县。后汉复名竟陵县。北宋为避赵匡胤祖父赵敬之讳,遂改竟陵县为景陵县。雍正四年,为避康熙陵寝名(景陵)讳,改景陵县为天门县,此名因县境西北有天门山而取。
长寿县境有竟陵故城的记载史籍中也很多,并且承认长寿县也是古竟陵县境。《元和志》卷21, 山南道二, 复州竟陵郡下记云“ …… 《史记》 白起拔黔, 东至竟陵, 此即是也。…… 在汉即江夏郡之竟陵县地也。晋惠帝分江夏郡, 立竟陵郡。周武帝改置复州。…… 贞观七年州理在酒阳县。宝应二年, 移理竟陵县。…… 西北至邹州陆路二百五十里, 水路三百里。… … 竟陵县郭下, 汉旧县也, 属江夏郡。旧县在今郧州长寿县界, 竟陵大城是也。”
又同卷邹州“ 长寿县” 条下记云“ 本汉竟陵县地。宋分置长寿县,理石城, 即今县理是也。属竟陵郡。汉水去县十步。”此后由宋至明, 地理著作如《太平寰宇记》、《舆地纪胜》、和《大明一统志》等都基本上沿袭了《元和志》的说法,肯定唐代复州之竟陵县五代以后, 改称景陵县是汉竟陵县, 而对郧州明之安陆府长寿县􀀎明钟祥县的竟陵故城则采取存而不论的态度。
到了清代, 清人的地理著作如《读史方舆纪要》和《大清一统志》等以及有关的地方志如《钟祥县志》等, 就又进而不再提钟祥长寿县境有竟陵故城的话了, 只在肯定古竟陵城在天门。清代由景陵县改称天门县境的同时, 也承认钟样县是古竟陵县境 。清人的见解终于成为近世的流行说法。但清人说法彼此之间也仍有出入。
今甲骨文中见有“竟”字,其字见有几种不同写法,但似多为上下结构之字:其字之下部,类似一“兄”字的侧视之人形;而于其上,则见刻画有类似倒三角类如“干(其上工改▽)”之形。有说此字与奏乐有关,是“象其人吹筲”之形;但也有说此字上部当为其头上饰物,亦即其人头上所戴“辛冠”类,而“辛冠”亦即所谓“戴干”(指于冠帽上装饰有类似古兵器“干楯”之类的饰物),故其字之形当是“象人之戴辛,其异徵既为头饰,故引伸义为‘终’、为‘穷’、为‘极’、为‘边竟’”(见于省吾《双剑誃古文杂释·释竟》)。
商朝时期,商时有郧子国,有东土,北土,西土,南土。南土有一族群地,称之为郧乡,至今大约有三千多年,指的就是蚌湖,属竟陵地域。竟陵地名,在公元而于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卜辞中,则见有“丙寅卜,不竟……”、“……弜竟……”之刻辞。此中第一条刻辞中“不竟”之“竟”,似用为其字本义,即指“不终”、“没结束”;而第二条刻辞中之“竟”,其意不明,但此“竟”似也有指人名、地名亦或指其世一个“族名”的可能。
今于商代青铜器铭文中,见其世有“竟”之氏族名。例如,据张亚初《商周金文姓氏通考》称:金文“竟”氏始见于商代,于青铜器铭文中见有“亚竟”之名(其“竟”当是氏族名、此“亚竟”亦或是其世“竟氏族”的族长,而“亚”则是商世之官位或爵号,即所谓“侯亚”者);又有传春秋时楚王族后代有“竟”氏。
据此,“竟”氏于商时当是一支较为显赫的“侯亚”族;其人之族后传为“竟”氏。但也有说其后或传异为“竞”氏,因为甲骨文也有“竞”字,其字刻画为两个并列戴有“干”状头饰的“竟”字,故“竟”、“竞”之字似本出同源。而后世所见“竟”字,与“竞(竸)”字亦相通假;例如,《墨子·旗帜篇》有“死士为苍英之旗(似指攻城时,率先冒死登城的敢死队举苍青色龙旗),竟士为雩旗(似指随后冲上去决斗勇士举黄色虎旗)”语;其中“竟士”,亦或作“竞(竸)士”,而“竞士”者,当指“强劲善斗”之士。
此外, 据上引《左传》杜注及《水经注》所记, 巾水、臼水都是小河, 流域基本上在古竟陵县境,而今丰乐河、黑汉河也都是小河, 情况也相符。据此, 则位于巾水以南臼水以东的古竟陵城就应在今钟祥县城北九十里的丰乐镇附近, 位于今丰乐大沟清代的丰乐河南岸, 与黑汉河合流前不远处。
据实地调查, 在丰乐镇丰乐村所在地􀀎东南三里、丰乐大沟东南、距丰乐大沟与黑汉河合流处不远的“ 葬王岗”,地图上有时认为“ 韩王岗”周围, 多年来经常有大量汉砖出土当地居民儿乎每家墙上都有。
此外, 战国至汉代的板瓦、筒瓦和陶井圈等的残片, 也随处都有发现。当地人试掘一米多深, 就出土大量上述各种器物。这些文化遗存已足以反映出, 在古代至少是战国秦汉时, 这里当有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古城存在。而这个古城的位置与时代又正与本文所考古竟陵城址的地望相合,当然,还可以可举出另一条有力旁证,即唐皮日休在叙述自己的祖先的情况时, 曾有如下记载“ 皮子之先, … 晋朝名‘ 初, 者, 为襄阳太守。… … 时日休之世, 以远祖襄阳太守子孙, 因家襄阳之竟陵, 世世为襄阳人。自有唐以来, 或农竟陵, 或隐鹿门, 皆不抱冠冕, 以至皮子。”
孙光宪《北梦琐言》卷二, 《皮日休献书》条末亦云 “ 日休,襄阳竟陵人也。业文, 隐鹿山门。…… ” 孙光宪于五代初期曾久居割据荆南的高季兴幕府, 一直住在江陵。他对荆襄一带当不生疏这里应指出 唐宋时期的襄阳郡又称襄州属县中, 并无竟陵, 而当时的长寿县也并不属于襄阳郡, 则此竟陵必然是在长寿今钟样􀀎以北、襄阳郡某一属县下的地名。
上引皮日休文中说他的宗族“ 世世为襄阳人” ,自有唐以来, 或农竟陵, 或隐鹿门” , 这反映出这个“ 竟陵” 当去鹿门不很远, 都是皮氏宗族分布之地。鹿门是山名, 今属襄阳县, 在今襄阳市东南三十里的汉水东岸淳河口以南, 附近有东汉以来一直有名的鹿门庙勿。当时唐朝的襄州襄阳郡南境属县是宜城与乐乡。乐乡在今钟祥西北境双河公社的乐乡关一带。其东北面不很远, 在汉水对岸就是丰乐河黑汉河的上游, 就在今宜城县东南境内。由这里沿汉水东岸, 北去鹿门,道途亦近便。皮日休的文章证实了这里确有个“ 竟陵”,是皮氏祖先世居之处,而这个竟陵与我此文所考的古竟陵城地望又是可以相合的。
故疑商世“竟”氏之族,于后世当传异有“竟”及“竞”氏;后见有说其族本出“楚地”,则上引见于湖北天门县西北的“竟陵”,很可能是其族的源出地(亦疑或即其人族的陵地,故名)。今“竟”姓较少,人口数千,似不足万,于河南、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台湾、四川、湖北、贵州、山西等省市的个别地区有见。
《东皋杂录》曰:“竟陵者,陵之竟也“,《东皋杂录》本来是一本笔记类著作,以人文轶事为主,并非地理专著,有很多地方错得离谱。宋祝穆《方舆胜览、复州》记:竟陵,孙宗鉴《东皋杂录》曰:自蔡州至信阳军,始有山路,险隘逶逦,至安陆两驿至复州皆平地;南至大江并无丘陵之阻。渡江至石首,始有浅山。竟陵者,陵至此而竟;谓之石首者,石至此而首。
古竟陵城究竟在今钟祥县境, 还是在天门、潜江之间, 前人尚未真正解决。由唐至清, 复州天门、潜江说渐占优势, 但对邹州钟祥说所依据的材料也只是存而不论或避而不谈而已, 认真地分析与批驳此说, 则尚未见。
复州说有一条被认为是有力的论据, 即《史记》与《战国策》关于秦将白起拔邹,东至竟陵的记载。这一论据的前提是肯定楚邹在长江边今江陵附近。这样, 在那都以东的竟陵当然就以在今江陵以东的复州竟陵说为胜, 而位于今江陵东北方偏北的邹州长寿说就显得方位不合了。但这一前提本身就成问题。关键在于战国时楚之邹城究竟是否在长江边今江陵县北的今纪南城遗址。
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湖广》载:竟陵故城,孙宗鉴曰…谓之竟陵者,陵至此竟…。章学诚父子在乾隆间修的《天门县志、地理考、沿革》则曰:天门,古竟陵地(陵至此竟也),名最久,直接抄前人错讹处,流传最广。明嘉靖《沔阳州志、山》所记“陵之竟也"比较,从时限上看宋代两条依据距孙宗鉴(于北宋后期)任竟陵的复州太守的时间较近;王象之《舆地纪胜、复州》称:…竟陵者,陵至此而竟也,而祝穆之《方舆胜览、复州》记:竟陵,孙宗鉴《东皋杂录》曰:自蔡州至信阳军,始有山路,险隘逶逦,至安陆两驿至复州皆平地;南至大江并无丘陵之阻。渡江至石首,始有浅山。竟陵者,陵至此而竟;谓之石首者,石至此而首。
此外, 从当时有关竟陵城的军事地理形势也可以得到印证。梁末“ 侯景之乱”起后, 西魏大将杨忠曾率军攻入梁境, 与梁将柳仲礼在汉水中游以东, 包括竟陵一带,展开了争夺战, 《周书· 杨忠传》记此事石􀀎“ 梁司州刺史柳仲礼留其长史马帕守安陆, 自率兵骑一万􀀎自安陆􀀎寇襄阳。初, 梁竟陵郡守孙篙以其郡来附,太祖〔宇文泰〕命大都督符贵往镇之。及仲礼至, 篙乃执贵以降。仲礼又遣其将王叔孙与篙同守。太祖怒, 乃命􀀎杨忠帅众南伐, 攻梁随郡, 克之。忠进围安陆。仲礼闻随郡陷, 恐安陆不守, 遂驰归赴援。诸将恐仲礼至, 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忠日 … … 仲礼回师在近路。吾出其不意, 以奇兵袭之。彼怠我奋, 一举必克, 则安陆不攻自拔, 诸城可传檄而定也。’于是选骑二千, 衔枚夜进, 遇仲礼于涂头。忠亲自陷阵, 擒仲礼, 悉俘其众。马晌以安陆降, 王叔孙斩孙篙, 以竟陵降。皆如忠所策。
《南史· 柳仲礼传》卷32 ,《柳元景传》附对这次战事背景有所补充, 云“ … … 会岳阳王誉按􀀎肖警时据襄阳, 与梁元帝肖绎􀀎当时是湘东王,据江陵􀀎对立, 依附于西魏〕南寇, 湘东王以仲礼为雍州刺史, 袭襄阳。仲礼… … 自率众如安陆, 使司马康昭如竟陵讨孙高。高执魏戌人以降。仲礼命其将王叔孙为竟陵太守, 副军马帕为安陆太守。置攀于安陆, 而以轻兵师于谍头,将袭襄阳。岳阳王督告急于魏。魏遣大将杨忠援之。仲礼与战于凉头, 大败。西魏于是尽得汉东。”

柳仲礼率梁军自安陆郡城􀀎今湖北安陆县攻袭襄阳, 首先到达竟陵郡城, 收降守将孙篙, 则竟陵郡城当在安陆至襄阳的通道上, 自应位于安陆西北方今钟祥县以北。据《南齐书· 州郡志》卷􀀎42, 邹州竟陵郡城即在竟陵县。《梁书》无州郡志, 竟陵郡治所亦未见明文, 但由上引柳仲礼军自安陆袭襄阳, 先取竟陵郡城的史事来看, 则此位于今钟祥北境之郡城, 仍是继承南齐, 亦即本文所考宋、齐竟陵县原址。如按过去流行说法, 定竟陵城在今钟祥以至天天门, 那就偏在西南方。柳仲礼军自安陆袭击襄阳, 自当走近路, 怎能绕行这样的弯路柳仲礼军进据竟陵之后, 肖警就向西魏告急, 招来杨忠的援军, 这也说明竟陵应较近襄阳, 只有在今钟祥北境, 才比较讲得通。
还可提出,杨忠这次率军攻梁, 是由南阳盆地经随枣走廊南下, 攻取随县, 进围安陆城, 抄了柳仲礼军的后路, 迫使柳仲礼“ 驰归赴援” “ 回师在近路 , 终于在缘头发生遭遇战, 全歼梁军。涂头􀀎《周书· 杨忠传》作“ 徐头”其余诸书皆作“ 漂头”。在安陆西北二十里。这就更反映出柳仲礼军自竟陵回师驰援所走的“ 近路”,当在安陆西北方的今钟祥北境。如果是由西南方赶回, 则两军就应在安陆以南遭遇, 而不应在城西北二十里外的涂头决战了。
根据以上的考释, 似可肯定,古竟陵城故址当在今钟祥县北约九十里、汉水以东、丰乐河下游东岸的丰乐镇附近, 很可能就在镇东南三里的葬王岗一带。这样, 《水经注》所记与当时竞陵城隔岸相对的古竟陵大城就应位于丰乐镇西南、合流后的丰乐河下游西岸, 近汉水处。据最近的实地调查, 在葬王岗西面不远、丰乐河对岸的三滩, 和汉水西岸、位于葬王岗西南一几里的蒋家滩􀀎据当地人说, 此地从前也在汉水东岸, 因汉水改道而变成西岸􀀎, 也都有大量汉砖出土。看来这里应也有古城遗址。而三滩地势比周围稍高, 位置与所考古竟陵大城地望也能相合。
另外,竟与“靖”通,靖竟后来分开,盖靖源于姬姓,出自西周王朝公族单靖公之后,属于以先祖谥号为氏。据《广韵·静》、《通志·氏族略》等史籍记载:“靖氏,单靖公之后,以谥为氏,一云,齐田氏之族,靖郭君之后。”单靖公,为西周王朝中的著名贤哲,甚受诸侯国人的敬重。
例如,据典籍《国语·周语》中记载:“晋羊舌肸聘于周,发币于大夫及单靖公。靖公享之,俭而敬,宾礼赠饯,视其上而从之,燕无私,送不过郊,语说 <昊天有成命> 。单之老送 叔向, 叔向告之曰:‘异哉!吾闻之曰:一姓不再兴。今周其兴乎!其有单子也。昔史佚有言曰:且其语说 <昊天有成命> , <颂> 之盛德也。其诗曰: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胤。’类也者,不忝前哲之谓也。壸也者,广裕民人之谓也。万年也者,令闻不忘之谓也。胤也者,子孙蕃育之谓也。单 子朝夕不忘 成王之德,可谓不忝前哲矣。膺保明德,以佐王室,可谓广裕民人矣。若能类善物,以混厚民人者,必有章誉蕃育之祚,则单子必当之矣。单若有阙,必兹君之子孙实续之,不出于他矣。”
叔向论单靖公一节文字颇长,而结构极为严整:以“昔史佚有言曰”、“且其语说《昊天有成命》”、“《诗》曰”,引了三段议论,每段议论结构又完全一致。显然,叔向本要论单靖公,却先引其《大雅·既醉》四句,且随文而释,罩向了单靖公之德。叔向对单靖公引用的诗句逐字逐句作了解释,以解周有单靖公,有文王、武王之志,周必兴盛。后来叔向对其诗句的解释,还被汉朝时期著名文豪毛亨所采用。
单靖公逝世后,东周王朝赐其谥号为“靖”,其后裔子孙中有以其谥号为姓氏者,称靖氏,世代相传至今。后见之书多称“竟”氏是出于周世“楚公族”之后。例如,《元和姓纂》称:“《姓苑》(其书是由南朝宋史学家何承天所编)有‘竟’氏”。而《姓觿》亦称:“竟”氏见于《姓苑》;《路史》云“竟”氏是出“楚公族之后”、其族系于“芈”姓;《千家姓》云“竟”氏望出“江陵(故址在今湖北江陵)族”。
《地理志》江夏郡条下有竟陵。但牍书写的时代,尚无江夏郡,竟陵也属于南郡,所以,《地理志》中属于江夏郡的竟陵,应是汉武帝时从南郡割给江夏郡的。《秩律》中亦有竟陵。“显陵”一词,在文献中始见于《周书·萧詧传附子岿传》,“其群臣葬之于显陵”。
大概此显陵是陵号,与简牍所见显陵没有关系。显陵的位置应在临沮、江陵附近,处于南郡的外围,其方位与竟陵相近。《汉字古音手册》将“竟”构拟为 或 ,“显”构拟为 或 ,两字可能无法通假,因此,显陵、竟陵间名称变化的原因,限于材料,还无从知晓。
《沔阳州志》上“陵之竟也"用“之"字代替了“至此而"三个字,读法有点别扭,还要让另加解释为“山陵到此终止"。此外,据载周世楚公族,其族之后亦传有“竞”氏,其之“竞”字,古字作“竸”(即其字由“双竟”合成)或“兢”,故疑“竟”氏之所出以及于后世之传,当与这一“竞(竸)”氏之族实亦有关(另参“说说‘竞’姓”)。
由唐至明, 关于古竟陵城故址在长寿钟祥境内的记载, 除了《元和志》只说
在县界, 未指明方位、《太平寰宇记》语意不明之外,大都说是在今锤祥县南境。这一说法是否正确, 尚需结合唐以前的有关古记载来进行核对, 才能得出较确切的结论。
郦道元的《水经注》提供了一些有关齐梁以前古竟陵城的珍贵材料, 卷28河水篇云“ … … 河水又东南, 与扬水合。水上承江陵县赤湖。… … 又东北,… 扬水又北, 经竟陵县西,又北纳巾、吐拓,拓水即下扬水也。巾水出县东百九十里西经巾城。城下置巾水戌。·一巾水又西, 经竟陵县北,西注扬水,谓之巾口。水西有古竟陵大城, 古郧国也。陨公辛所治, 所谓郧乡矣。昔白起拔那, 东至竟陵, 即此也。秦以为县, 王莽之守平矣。城旁有甘鱼坡。《左传》昭公十三年, 公子黑肪为令尹, 次于鱼破者也。扬水又北, 注入河, 谓之扬口。”
齐梁以前的古竟陵城究竟应在唐之复州, 还是邹州?换言之, 究竟应在今天门、潜江一带, 还是在今钟祥境?要解决这个问题,光靠唐以后的记载是不够的, 需要返本探源, 从更接近于当时的材料下手, 看看这些较古的记载与哪一说更能印证。《隋书· 地理志》河阳郡“ 竟陵”县下原注云,’日日霄城· 置竟陵郡。后周改日竟陵。开皇初, 置复州。” 据此, 这个在今天门境的复州竟陵是北周时由霄城县改称的。霄城始见于《宋书· 州郡志》见卷11, 写作“ 宵城”, 为当时邹州竟陵郡的属县。据云, 在《永初郡国》中已有。“ 永初” 是宋武帝刘裕的年号, 则至迟在晋宋之际已设此县 。在上引《宋志》及《南齐书·州郡志》卷14 , 邹州竟陵郡中, 霄城与竟陵、长寿二志皆作“ 长寿”,都是当时竟陵郡的属县。
这样看来, 晋、宋、齐时的霄城县与同时期的竟陵县显然不是一地。那么, 后来在北周时由霄城改称的竟陵􀀎亦即隋唐之复州竟陵县,当然也就不能是晋、宋齐时的竟陵县了。值得特别注意的, 是上引《宋书‘州郡志》指明当时的竞陵县是“ 汉旧县, 属江夏郡”,见卷21 , 邹州竟陵太守“ 竟陵侯相” 条。《宋志》的体例是􀀎“ 自汉至宋, 郡县无移改者, 则注云‘ 汉旧’其有回徙, 随源甄别。… … 这样, 中唐以后从《元和志》到清人所谓复州竟陵是汉旧县的流行说法, 就与较古的《宋书· 州郡志》也不相合。

从梁末侯景之乱以后, 竟陵一带曾屡经战乱, 数次易手, 破坏很大。以后历经西魏、周、隋, 郡县的建置与省并也很频繁, 有不少城邑故址都已不可确考,
所以梁陈以前的《宋书州郡志》说当时竞陵县是汉旧县, 应比后此的唐人所说由霄城改的竟陵县称是汉阳县, 较为可信, 何况《宋书· 州郡志》又是一部“ 用力至勤, 故其书翔实精密”的质量较高的著作。
据上所考, 似可肯定,齐梁以前的古竟陵县并非如现在流行说法认为的那样, 在今天门、潜江间。潜江之说还牵涉到如何看待《水经注· 河水篇》的有关段落, 那只是由晋宋以后的霄城县改称的北周、隋、唐的复州竟陵县城。五代后晋时因避晋高祖石敬塘的讳而改称景陵县。历宋至明, 到清代雍正年间, 始又因避免与康熙帝的陵墓也叫“ 景陵” 名称重复而改称天门, 以至于今。
《水经注》说竟陵大城就是春秋时的郧国和稍后的楚郧公邑以及战国的􀀎竟陵城、秦汉的竟陵县故址, 则不尽然。郧年又写作“ 云口国, 据《左传》桓公十一年杜预注, 在汉云杜县今京山县西北􀀎⑩东南楚郧公邑, 据《汉书· 地理志》􀀎卷􀀎􀀎 汉是在江夏郡竟陵县的郧乡􀀎 两者都不在汉、晋以至刘宋的竟陵县城。《水经注》说竟陵大城是春秋之楚郧公邑, 即汉之竟陵县郧乡、战国之竟陵城以及秦竟陵县, 或有可能, 但亦无确据􀀎而它说这里就是春秋之郧云体国、及汉竟陵县所在, 则是误解。
可以看出 近世流行的有关古竟陵城址在今天门唐宋复州之说, 论据最弱。此竟陵􀀎后改名景陵、天门􀀎县实为北周以后由齐梁以前的霄城县改称的,《隋书· 地理志》对此早有明确记载。这就足证复州天门之竟陵县决非齐梁以前与霄城县并立的汉晋以来古竟陵县。何况唐宋地理著作中还保存着不少关于竟陵城在长寿今钟祥􀀎县境的记载􀀎唐宋至明长期流行的, 把古竟陵城定在长寿今钟祥县南之说, 如果同汉魏六朝时有关竟陵的直接记载相核对, 就也难于成立。
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 与竟陵密切相关的臼水与巾水究竟在哪里 根据宋本《左传》《四部丛刊》影印《春秋经传集解》本定公五年杜预注“ 成臼” 所云“ 江夏郡竟陵县西, 有臼水”,流行本无此“ 西”字的记载,并把今本《水经注》河水篇扬水、巾水及臼水三条所记与汉水中下游的地形及有关地理常识相核对􀀎 再结合上引《左传》中杜预注关于臼水的记述, 进行考订􀀎 结果得知􀀎 位于汉东的巾水当西入日水, 然后西南流入汉水􀀎 而不可能如今本《水经注》所说的, 巾水西流, 入于汉水以西之扬水。《水经注》中的这一扬字当为“ 臼” 字之误。
盖山川水系千古芒昧,难以昭知,推其事类,似是而非矣,沔水又东与力口合,有溾水,出竟陵郡新阳县西南池河山,东流径新阳县南,县治云杜故城,分云杜立。溾水又东南,流注宵城县南大湖,又南入于沔水,是曰力口。沔水又东南,溾水入焉。沔水又东径沌水口,水南通县之太白湖,湖水东南通江,又谓之沌口。沔水又东径沌阳县北,处沌水之阳也。沔水又东径临嶂故城北,晋建兴二年,太尉陶侃为荆州,镇此也。古竟陵城则位于臼水东、巾水南之汉水东岸地。以此二水的流向及相对方位来衡量今钟祥􀀎长寿􀀎城附近及南境诸水, 盖无一相合,只有县北九十里、汉水东岸的丰乐河流域, 其源流所向与水道规模可以相符。

竟陵浪人,生于雁叫街,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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