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因曾在唐代宗时期诏拜太子文学,故时人与后人又多称其为“陆文学”。欧阳修等《新唐书》卷一九六《隐逸传·陆羽》云:“陆羽字鸿渐,一名疾,字季疵,复州竟陵人……诏拜太子文学,徙太常寺太祝,不就职。贞元末,卒。羽嗜茶,著《茶经》三篇,言茶之原、之法、之具尤备……祀为茶神。”他的别号除“桑宁翁”外,李肇《唐国史补》曾载其自称“竟陵子”, 程肇丰《上饶县志·寓贤》说他曾号“东岗子”(《唐才子传》同)。而《文苑英华》收有一篇《陆文学自传》,欧阳修在《集古录·跋》中认为该文乃出自陆羽手笔,可见他又曾以“陆文学”自诩。《新唐书·艺文志》著录有《茶经》三卷、《警年》十卷。费寀《嘉靖广信府志》所载除《茶经》外,另著录其著作七种:《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占梦》三卷(《陆文学自传》所载同)。该《府志》并云:“然世传有《茶经》,他书皆不传,盖为《茶经》所掩也。”此外,他还另著有《五高僧传》、《吴兴志》、《水品》、《茶记》、《毁茶论》、《吴兴图记》、《顾渚山记》、《谑谈》等多种著述,并协助颜真卿主编过《韵海镜源》五百卷。在文学方面,陆羽的山水游记也写得很有特色,诸如《虎丘山记》、《杼山记》等文,皆为后人称道。诗歌则以联句擅长,属对工整,承接自然,其数量之多,在《全唐诗》中也堪称大家(仅就联句而言)。由此看来,赵璘《因话录》、李肇《唐国史补》、无名氏大唐传载》等,皆载其“聪俊多能,学赡辞逸,诙谐振纵辩”云云,知并非溢美之词:而辛文房《唐才子传》称其“工古调歌辞,兴极闲雅,著书甚多”者,也颇为中正。综上之简述,可知陆羽不仅是一位饮誉古今的茶学专家,而且在历史学、地理学、音韵学、方志学等方面亦造诣颇深,并擅长于游记及联句。此外,他还精于书法而自成一体,《全唐文》录存其《论徐颜二家书》[1]一文,便是他对书学理论研究的结晶。他少年时“匿优人中”时,还曾自编自演过参军戏中的“韶州参军”(见段安节《乐府杂录》及《陆文学自传》),为唐代地方戏剧的繁荣与发展,也作出了应有的贡献。因此,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陆羽在中国文化史上,才学之博,著述之富,涉猎之广,于唐代实属罕见。然而,历来的研究者对于陆羽的研究,却只局限于《茶经》三卷上,而对于他在文学、历史、方志诸方面的功绩,却很少有人问津,实为遗憾。陆羽著作中很多是谈佛学和禅宗的,其成就亦颇惊人。《新唐书·艺文志》著录有《茶经》三卷、《警年》十卷。费寀《嘉靖广信府志》所载除《茶经》外,另著录其著作七种:《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占梦》三卷(《陆文学自传》所载同)。在《新唐书》之前,别人有没有写过陆羽的传记,现在已无从查考,但从《新唐书·陆羽传》主要就本于《陆文学自传》这点来说,现存的《陆文学自传》,在齐己以前就流传和即是陆羽的一本主要传记,这是可以肯定的。因此,陆羽故居所刻的传记,可能就是陆羽《自传》。关于陆羽写过《自传》一事,还可以从嘉靖《沔阳志》得到补证。在沔志《提封下·风俗》中引说:“《陆羽自传》:‘风俗之美,无出吾国。’”这里写得十分肯定,白纸黑字,注明引自《陆羽自传》。或许有人会说,这条资料不见于现在的《陆文学自传》,不可靠,从而进一步证明,现存的《陆文学自传》是假的。
《陆文学自传》中云:“著《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八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上中下三卷,并贮于褐布囊。”这两起材料表明,被时人与后人称为“茶神”或“茶圣”的陆羽,在当时不仅“以词艺卓异,为当时文人”,而且还精通历史学、方志学、预测学等,著有《君臣契》等著作。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随着陆羽一部部著作的散失,他也由活着时的文人达士,死后变成了“茶圣”。那么,陆羽生前究竟写过哪些著作呢?沧海桑田,已经消失湮没的是不可能复原了;但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工作,是在现存古籍的字里行间,作一点陆羽残卷佚著的搜集,尽可能多掌握一些陆羽著述的线索。
现存的陆羽著作 所谓现存陆羽著作,是指有关诗集、文集所收的或有单行本传存下来的陆羽作品。这方面,近年已有多种专著进行汇辑或校注,本文这里除列举一简目外,只对其中有疑义的文章,顺作考述:
《全唐文》陆羽名下,共收集陆羽文章四篇:《游慧山寺记》;《论徐颜二家书》;《陆文学自传》;《僧怀素传》。 陆羽《茶经》。有单行本和丛书本。《自传》有云:“著《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八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上中下三卷,并贮于褐布囊。”
与陆羽同时且多所过多的的中唐诗人权德舆,在其《萧侍御喜陆太祝自信州移居洪州玉芝观诗序》一文中有云:“太祝陆君鸿渐,以词艺卓异,为当时文人,凡所至之邦,必千骑郊劳,五浆先馈。”,又陆羽《陆文学自传》
这两起材料表明,被时人与后人称为“茶神”或“茶圣”的陆羽,在当时不仅“以词艺卓异,为当时文人”,而且还精通历史学、方志学、预测学等,著有《君臣契》等著作。有鉴于此,本文特就陆羽著述作一较彻底之清理,为准确、全面认识陆羽其人其作,提供一份可靠的资料数据。为便于把握,我将其之所考,分为“著作类”与“单篇诗文类”两类。
对于陆羽的上述诗文和著作,一般都没有什么疑问,唯对陆羽《自传》,许多人都认为可能是后人的伪托。从有关文献中发现,陆羽确曾写过《自传》,虽然现存的文章中已掺附了许多杂质,但相信主体仍出之陆羽,当不致有误。如晚唐诗僧齐己《过陆鸿渐旧居》诗中所呤:“楚客西来过旧居,读碑寻传见于初。”所谓“读碑寻传”,说明在齐己游历陆羽的旧居龙盖寺时,庙中还刻存有陆羽传记的碑文的。陆羽的什么传记?一般就认为是现存的陆羽《自传》。
对于这点,《沔阳志》所引的资料与今文不同,可以对今文提出怀疑,但不能作为否定陆羽写过《自传》的根据。恰恰相反,这倒应该成为陆羽确曾写过《自传》的最好说明。当然,怀疑《陆文学自传》非是陆羽原作,还有其他一些根据。如题目自称为“陆文学”,与陆羽诗句“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相矛盾。陆羽是不愿做官的,而且二次放弃“太子文学”和“太祝”的仕途,他怎么会自用“文学”这个官衔呢?等等。
那么,对于上述这些互相抵牾的事实,究竟应该怎样看待呢?前面说过,陆羽写过自传是可以肯定的,现在的《陆文学自传》,在唐朝已流传;因此,现存的《陆文学自传》,即使真的为他人作伪,也无妨把它就看作是陆羽亲撰。因为《陆羽自传》的原稿已佚,现在的“伪作”,在作伪者作伪时,是不会不参考和较多地吸收《陆羽自传》的内容的。所以,从现存的《陆文学自传》必然保存有《陆羽自传》较多内容这点来说,我们与其否定它是陆羽所写,不如承认它是经过后人改动或掺杂的陆羽原作为好。《陆文学自传》是否为陆羽所撰,唐宋间曾进行过一番讨论,最后由欧阳修在《集古录·跋》中做了总结,认为此文实乃出自陆羽手笔。从现有材料进行考察,我们可以得知,陆羽在当时不仅写过一篇自传,而且此自传还为其友人周愿所亲睹。《全唐文》卷六二○载周愿《牧守竟陵因游西寺塔著三感说》有云:“愿频岁与太子文学陆羽同佐公之,兄呼之。羽《自传》云竟陵人。当时陆羽说竟陵‘风土之美,无出吾国’,予今牧羽国,忆羽之言不诬矣。”周愿与陆羽过从甚密,其于文中所载“羽《自传》云竟陵人”者,当为可信。此则表明,陆羽是曾为自己撰写了一篇传记的。虽然,周愿文中之“风土之美”云云,今本《陆文学自传》虽无,然清嘉庆版《沔阳县志·提封下·风俗》中却载之:“陆羽《自传》,风土之美,无出吾国。”而唐末齐已在《过鸿渐旧居》诗题下之自注“陆生自有传于井石”云云,所指亦为这篇自传。由此可知,现所流传之《陆文学自传》,在文字上当为后人所修改。此修改为谁?周愿在文中亦有所透露:“扶风公又悉于羽者也。代谓羽之出处,无宗枋之籍,始自赤之,泊乎冠岁,为竟陵……之所生活,老奉其教,如声闻辟支,以尊乎竺乾圣人也。”原来陆羽在《自传》中并不曾将其幼年之事写入,而是由这位熟悉陆羽的“扶风公”代“谓”之。“扶风公”即马总,两《唐书》有传,《全唐文》卷四八一著录其文四篇。据周愿《牧守竟陵因游西寺塔著三感说》一文可知,李齐物之子李复刺岭南时,马总、陆羽俱在其幕府供职,而后马总与周愿又再度供职岭南,未久,周愿牧守竟陵,因思念李复、陆羽及马总而撰《三感说》一文,并寄呈当时尚在岭南的马总。此则表明,马总与陆羽之过从是颇为殷密的,其所云陆羽幼年事,当为陆羽所告知。另据《三感说》还可知,马总曾“著词”一“致於”竟陵西塔之下,并刻在周愿“鄙章之首”。这篇所谓“著词”,勘之马总与陆羽之交游,以及其“代谓之”陆羽幼年事,或为修改后的《陆文学自传》否。若然,则此《自传》自然要较陆羽所撰之《自传》在内容上更为丰富和完整,而其平生之重要述著如《茶经》等,也就自当被著录共内。明乎此,则为何陆羽在上元二年所撰之《自传》中,既于题目中冠以大历四年后诏拜“太子文学”之“文学”官衔,又于文内著录成书于其后的《茶经》诸问题,即皆可冰释。《谑谈》(一作《谈谐》,又作《谈笑》)。欧阳修等《新唐书·陆羽传》云:“因亡去,匿为优人,作《谈谐》数千言。”白居易《白孔六帖》卷六十一同。但陆羽《陆文学自传》作“著《谑谈》三篇”,《唐才子传》则作“《谈笑》万言。”今从《自传》。以上七种著作,凡五十八卷,均为《自传》所载:“著《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八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上中下三卷,并贮于褐布囊。”又,费寀《嘉靖广信府志》亦载。《警年》十卷。见欧阳修等《新唐书》卷五十九《艺文志三》。《水品》一卷。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于《煎茶水记》一卷下注云:“(张)又新复言得李季卿所笔录陆渐鸿《水品》,凡二十。欧公《大明水记》尝辩之,今亦载卷末。余足迹所至不广,于《水品》仅赏三、四。”李堂重辑《湖州府志》云:“羽又著《水品》一卷。”《茶经》三卷。《茶记》一卷。见《自传》。又,欧阳修《新唐书》本传、《新唐书·艺文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四,皆著录之,唯《直斋书录解题》作一卷,并有注云:“案:《文献通考》作三卷。”王尧臣《崇文总目·子部·农家》著录《茶记》一卷,但其中表作二卷。《吴兴图记》。《吴兴志》。颜真卿《梁吴兴太守柳恽西亭记》云:“湖州乌程县南水亭,即梁吴兴太守柳恽之西亭也。……世尊崇之,不易其地。按吴均《入东记》云:‘恽为郡,起西亭,毗山二亭,悉有诗。’今处士陆羽《图记》云;‘西亭城西南二里,乌程县南六十步,跨苕溪为之。’”《教坊录》一卷。见欧阳修等《宋史·艺文志》。《顾诸山记》。见皮日休《茶中咏序》、欧阳修等《宋史·艺文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八、李堂《湖州府志》卷十。又,中华书局一九六○年本《太平广记》卷四一二、卷四五六、卷四六三,《太平御览》卷八六七、《纪纂渊海》卷九十、《唐文拾遗》卷二十三,分别有原文辑录。又,皮日休《茶中咏序》载《顾诸山记》二篇,陈震孙《直斋书录解题》作一卷,未知孰是?《杼山记》。颜真卿《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碑》云:“盖往古之人,筑城以避它也。有处士竟陵子陆羽《杼山记》所载如此。”(《全唐文》卷三三九)见《宋史·艺文志》。《武林山记》。见元人潜说友《咸淳临安志》。
《湖州图经》。顾况《湖州刺史厅壁记》:“江表大郡,吴兴第一……其《图经》,竟陵陆渐鸿撰。”又,颜真卿《项王碑阴述》有云:“其神灵事迹,具见竟陵子陆羽所撰《图经》。”《府志》并云:“然世传有《茶经》,他书皆不传,盖为《茶经》所掩也。”此外,他还另著有《五高僧传》、《吴兴志》、《水品》、《茶记》、《毁茶论》、《吴兴图记》、《顾渚山记》、《谑谈》等多种著述,并协助颜真卿主编过《韵海镜源》五百卷。
二文所言之《图经》,勘之顾况《湖州刺史厅壁记》中之“湖州”,知其乃为《湖州图经》,或作《吴兴图经》者,误。《韵海镜源》(编纂者之一。此书初稿五百卷,修订为三六十卷,并献朝廷)
颜真卿《湖州乌程县杼山妙喜寺碑》云:“大历七年,真卿蒙刺是邦。……真卿自典校时,考五代祖隋外史府君与法言所定切韵,引《说文》、《苍雅》诸字书,穷其训解。次以经史子集中两字以上成句者,广而编之,故曰韵海;以其镜照原本,无所不见,故曰《镜源》……成五百卷。”
《五高僧传》(一作《唐五高僧传》)。见《西湖高僧事略》。“五高僧”,现可知者为皎然、灵彻、道标、怀素四人,而“《五高僧传》”,则可知者为《皎然传》、《灵彻传》、《道标传》、《怀素传》四传,即缺一传。关于皎然等三人,赞宁《宋高僧传》卷十五《唐杭州灵隐山道标传》略有所载,云:“当时吴兴有昼,会稽有灵彻,相与酬唱,递作笙簧。故人谚曰:‘霅之昼,能清秀;越之彻,洞冰雪;杭之标,摩云霄。’”。其中的“昼”为皎然,“彻”为灵彻,“标”即道标;而“人谚曰”,则指的是陆羽《五高僧传》对三人之评价。所以,《唐杭州灵隐山道标传》又有云:“景陵子陆羽云:‘夫日月云霞为天标,山川草木为地标,推能归美为德标,居闲趣寂为道标。’”
这是对道标的具体评价。《怀素传》载《全唐文》卷四三三,可参看,此不具述。
参与者有“金陵沙门法海、前殿中侍御史李萼、陆羽”等数十人。又,刘?1?0《旧唐书》卷十一《代宗纪》有云:大历十二年 “十一月癸酉……刑部尚书颜真卿献所著《韵海镜源》三百六十卷。”据此,知五百卷的《韵海镜源》乃系初稿,其后则修订为三百六十卷的定稿,并献朝廷。
《灵隐天竺二寺记》。见《余杭县志》引《钱塘县志》。《虎丘山记》。见《虎丘志》。《王维画孟浩然马上吟诗图序》。见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十四。
《茶歌》。皮日休《茶中杂咏并序》云:“余始得季疵书。……季疵之始为《经》三卷(即《茶经》三卷—引者注),由是分其源,制其具,教其造,设其器,命其煮……季疵有《茶歌》,余缺然于怀者。”
《毁茶论》。欧阳修等《新唐书·陆羽传》云:“季卿不为礼,羽愧之,更著《毁茶论》。”《穷神记》。见《宋史·艺文志》。《茶论》。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六云:“楚人鸿渐为《茶论》,说茶之功效并煎茶、炙茶之法,造茶具二十四事……于是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
以上之所辑,共计为:著作十九(含参编一种),文、赋十一篇,诗、词(含残句)二十一首。但其除《茶经》三卷、《王维画孟浩然马上吟诗图序》、《怀素传》、《六羡歌》、《会稽东小山》,以及各种联句与残句外,其余则均未能流传下来,这不能不说是陆羽著述的一大遗憾。
陆羽不仅是一位饮誉古今的茶学专家,而且在历史学、地理学、音韵学、方志学等方面亦造诣颇深,并擅长于游记及联句。此外,他还精于书法而自成一体,《全唐文》录存其《论徐颜二家书》一文,便是他对书学理论研究的结晶。他少年时“匿优人中”时,还曾自编自演过参军戏中的“韶州参军”(见段安节《乐府杂录》及《陆文学自传》),为唐代地方戏剧的繁荣与发展,也作出了应有的贡献。因此,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陆羽在中国文化史上,才学之博,著述之富,涉猎之广,于唐代实属罕见。然而,历来的研究者对于陆羽的研究,却只局限于《茶经》三卷上,而对于他在文学、历史、方志诸方面的功绩,却很少有人问津,实为遗憾。
陆羽之存诗
陆羽能诗,可惜保存太少。前引皮日休说他有《茶歌》, 虽然没有更多线索,就唐诗一般情况分析,应该是一首与采茶、制茶、饮茶有关的长篇歌行。湮灭不存,实在可惜。
在《全唐诗》中,收有陆羽少量诗作。如陆羽名下的,共录有陆羽诗歌二首:《六羡歌》、《会稽东小山》;句:《玩月辟疆园》、《海录碎事》和《题康王谷泉》等各一句。 至于《全唐诗》中散存在他人名下的陆羽联句,计有十四首:《登岘山观李左相石尊联句》;《水堂送诸文士戏赠潘丞联句》;《与耿水亭咏风联句》;《又溪馆听蝉联句》;《三言喜皇甫曾侍御见过南楼玩月》;《七言重联句》;《七言醉语联句》;《远意联句》;《暗思联句》;《乐意联句》;《恨意联句》;《秋日卢郎中使君幼平泛舟联句》;《重联句》;《连句多暇赠陆三山人》等。
《陆文学自传》说:“自禄山乱中原,为《四悲诗》;刘展窥江淮,作《天之未明赋》。皆见感激当时,行哭涕泗。”一诗一赋,皆感怀时事而作,是有重大现实关怀的力作,自评“感激当时,行哭涕泗”,知慷慨悲歌,感人至深。从同时人诗题,也能分析出一些陆羽失传诗的题目。如权德舆《权载之文集》卷三有诗《同陆太祝鸿渐崔法曹载华见萧侍御留后说得卫抚州报推事使张侍御却回前刺史戴员外无事喜而有作三首》,“同”指三人同题作诗,知陆羽应有《见萧侍御留后说得卫抚州报推事使张侍御却回前刺史戴员外无事喜而有作三首》。
其中“前刺史戴员外”指兴元元年(784)任抚州刺史的诗人戴叔伦,受诬陷罢官,经御史张某推审,得以洗白。陆羽与崔载华、权德舆为戴高兴,各作三诗以述怀。
另外,散见残缺之诗七零八落的不少,大约计之,罗列下下:《陆文学自传》。见李昉等《文苑英华》卷七九三、董诰等《全唐文》卷四三三、欧阳修《集古录·跋》卷八。《天之未明赋》。见《自传》。《四愁诗》。见《自传》。《六羡歌》、《会稽东小山》。“辟疆”残句、“绝涧”残句、《题康王谷泉》残句。南唐沈汾《续仙记》卷上有云:“鲁国公颜真卿与之友善。真卿为湖州刺史,与门客会饮,乃唱和《渔父词》,其首唱即志和之词……真卿与陆鸿渐、徐士衡、李成矩,共和二十五首,递相夸赏。”又,马端临《文献通考》于《元真子渔歌碑传集录》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云:“元真子《渔歌》世止传诵其‘西塞山前’一章而已,尝得其一时唱和之辞各五首,及南卓、柳宗元所赋,通为若干章,因以颜鲁公碑述、《唐书》本传,以至近世用其词入乐者,集为一编,以备吴兴故事。”据沈汾《续仙记》所载,于湖州“唱和《渔父词》”者,凡五人,即张志和、颜真卿、陆羽、徐士衡、李成矩,“共和二十五首”,则每人五首可知。而马端临《文献通考》之《元真子渔歌碑传集录》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唱和之辞各五首”云云,又正好与之相扣合,则陆羽“唱和《渔父词》”为五首者,即可论断。见《全唐诗外编·全唐诗补逸》卷十七。《登岘山观李左相石尊联句》。《水堂送诸文士戏赠潘丞联句》。《与耿湋水亭咏风联句》。《又溪馆听蝉联句》。《三言喜皇甫曾侍御见过南楼玩月》[联句]。《七言重联句》。《七言醉醒联句》。以上诸联句,俱见《全唐诗》卷七八八。《秋日卢郞中使君幼平泛舟联句》。《重联句》一首。见《全唐诗》卷七九四。 陆羽保存至今的可靠诗作,其实只有一首,即悼念养育了他的僧智积之诗。前面说到,他是由陆姓僧人从堤上抱得,此陆姓僧人是否是智积还难遽断。但他从弃儿得以长成,全靠智积的照顾,可以说智积就是他的养父。人生前途选择,他与养父发生剧烈冲突,彼此都有许多不快,所幸最终和平分手,各走各路。他对智积和尚的养育之恩,从来没有忽忘。智积辞世的消息传来,他这时成名已久,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写诗抒发内心的伤恸。此诗存两个大同小异的文本。 竟陵僧有于水滨得婴儿者,育为弟子。稍长,自筮得《蹇》之《渐》,繇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乃令姓陆,名羽,字鸿渐。(中略)羽少事竟陵禅师智积。异日在他处,闻禅师去世,哭之甚哀,乃作诗寄情。其略云:“不羡白玉盏,不羡黄金罍。亦不羡朝入省,亦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这里所叙,陆姓并非僧姓,得婴者与师事者也未必是同一人。诗用四个“不羡”,表达他从来不在乎世俗的财富与官职。白玉盏是用珍贵的白玉做成的酒杯,黄金罍是用黄金做成的礼器,入省指进入中央朝廷的三省,即中书、尚书和门下省为官,入台则指入御史台为官,是唐代官员监察的最高机构。在这四句中,他说自己绝不羡慕和追求财富与高官。可以想见,当年寺院中的师傅与弟子,事实上的养父子,在为学佛还是从儒的道路争执中,肯定涉及学佛之出世清冷,以及为儒从宦可能带来的财富与官位。四句“不羡”,陆羽是在向逝去的养父倾诉,自己的选择有人生的不同考虑,绝不是着眼于财富与官职。这一话题,在年少的陆羽与养父的激烈冲突中,显然包含彼此都能体会的内涵。后两句:“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西江指今长江流经宜昌至武汉间的一段,其间经过竟陵城下。与陆羽过从密切的李冶《送阎伯均往江州》:“相看指杨柳,别恨转依依。万里西江水,孤舟何处归。 湓城潮不到,夏口信应稀。唯有衡阳雁,年年来去飞。” 从诗题和诗意看,西江也是指长江无疑。 在茶人看来,一碗茶正如西江之水,蕴涵着宇宙万物、天地乾坤,如果将一碗茶一口饮尽,即称之为“吸尽西江水”,便会对人生有所参悟。“吸尽西江水”原本是一句禅语,出自《五灯会元》中马祖禅师和庞蕴的一段禅机对话。《五灯会元》:(庞蕴) 后参马祖,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士于言下顿领玄旨。问答的这两人中,马祖是唐代的高僧,汉州什方人,南岳怀让之法嗣,在洪州的开元寺说法,即马祖道场,创立禅宗洪州宗,有弟子百余人,谥号大寂禅师。他主张任心为修,即心是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庞蕴是中唐的禅门居士,名蕴,字道玄,又称庞居士,生于湖南衡阳。先后参问过石头禅师和马祖道一,与丹霞禅师等为好友,被誉称为禅宗开宗后的“白衣居士第一人”,有“东土维摩”之称。陆羽说自己对流经竟陵的江水充满羡慕,是因为此时他在江东,即今苏南浙北一带,无法回到养育自己的养父身边,亲自为他送行,表达自己终身难以忘怀的、超过亲生父子的刻骨深情。流不尽的西江水,包含多少自己童年的回忆,又有多少委屈与真情,难以向养父表白。 太子陆文学鸿渐,名羽,其先不知何许人。竟陵龙盖寺僧姓陆,于堤上得一初生儿,收育之,遂以陆为氏。及长,聪俊多能,学赡辞逸,诙谐纵辩,盖东方曼倩之俦。与余外祖户曹府君(原注:外族柳氏,外祖洪府户曹讳淡,字中庸,别有传。)交契深至。外祖有《笺事状》,陆君所撰。性嗜茶,始创煎茶法,至今鬻茶之家,陶为其像,置于炀器之间,云宜茶足利。余幼年尚记识一复州老僧,是陆僧弟子,常讽其歌云:“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又有追感陆僧诗至多。六羡歌出处《全唐诗》卷三〇八,原题为《歌》。因歌中写到六个“羡”字,人们便据此定名为《六羡歌》。 陆羽的这首《六羡歌》全文只有34个字,简明扼要,诗文写了六个“羡”字,其中四个“不羡”,一个“千羡”和一个“万羡”。《全唐诗》卷三百八,共收录陆羽两首诗。一首为《会稽东小山》,另一首便是这首《歌》。关于这首《歌》的来源,《全唐诗》中这样记载:太和中,復州有一老憎。云是陆弟子。常讽此歌。“讽”字,在这里引申为”背诵“。意思是说一名自称为陆羽弟子的老僧,经常背诵这首《歌》。这首《歌》含六个“羡”字的歌咏,现在很多茶迷都能背得出,相传是陆羽写的,最早以无题被收入唐代李肇的《国史补》里面,后来《全唐诗》也收录这首诗,下面列名为陆羽的《歌》。李肇与陆羽是同时代的人,肇对陆的歌咏既熟悉、又倍感亲切,是很自然的。但将其歌咏收进《唐国史补》,并没有加上“六羡歌”的标题。陆羽自小在庙里长大,少年为僧,佛理渊深,他的好友中以皎然和尚为最, 皎然《自传》云:“至德初,泊秦人过江,予亦过江,与吴兴释皎然为缁素忘年之交。”辛文房《唐才子传》卷三于《陆羽传》有云:“与皎然上人为忘言之交。”皎然正史无传,《全唐诗》存诗七卷。又,《唐才子传》卷四《皎然传》云:“皎然, 字清昼,吴兴人。俗姓谢,谢灵运之十世孙也。初入道,肄业抒山,与灵彻、陆羽同居妙喜寺。羽于寺傍创亭,以癸丑岁癸卯朔癸亥日落成,湖州刺史颜真卿名以‘三癸’,皎然赋诗,时称‘三绝’。真卿尝于郡斋集文士撰《韵海镜源》,预其论著,至是声价藉甚。”“三癸”亭落成之癸丑岁,即大历八年,是时正为颜真卿刺牧州之际,此则表明,皎然与陆羽过从之初,乃在此年之前与“至德初秦人过江”之后。皎然大量无疑是陆羽交游中的重要人物,他们间的唱和之作,亦居诸人之首,仅据《全唐诗》即可知,二人相互联句的诗作就有十首之多,此外,《全唐诗》皎然集中还有《丹阳陆羽处士不遇》、《九日陆处士羽饮茶》……及与崔子向联句之《泛长城东溪冥宿崇光寺寄处士陆羽联句》等,共十三首之多,足见二人生前过从之密,情谊之深。而更为意思的是,当陆羽于“贞元末卒”后,其墓也与皎然同葬于湖州吴兴杼山。《全唐诗》卷三七九载孟郊《送陆畅归湖州因凭题故人皎然塔陆羽坟》诗有载,云:“杼山博塔禅,竟陵广宵翁……不然洛岸亭,归死为大同。”[9]足见二人生前关系笃密之一斑。陆羽与皎然的酬唱之作,除被《全唐诗》录存联句十首外,馀者全佚。辛文房《唐才子传》卷三载陆羽“集并茶经今传”,其“集”当是指陆羽之诗文合刊本而言,辛氏既见,则元代尚存。陆羽与马祖道一处在同时代,也曾在同一地区生活过;马祖道一名气大,弟子多,陆羽可能与这个流派中人有过往来;加上陆羽又是有一些佛学根柢的学者,对“一口吸尽西江水”这一著名语录不可不知,甚至在思想上也会受其影响。但是,话题还得回到这首诗中来。诗的前四句说得很明确,金玉美酒高官厚禄代表的富贵浮华他都不屑一顾,唯一不能去怀的则是“ 曾向竟陵城下来”的西江水。西江水在他心目中如此崇高神圣,说是家乡的一条小河,未免显得分量不够吧;要说是马祖道一那个可以凭借佛学修养自由诠释, 心领神会的禅宗符号,怕也过于空泛,且于身份不合,毕竟,他是个逃出佛门的人! 在文学方面,陆羽的山水游记也写得很有特色,诸如《虎丘山记》、《杼山记》等文,皆为后人称道。诗歌则以联句擅长,属对工整,承接自然,其数量之多,在《全唐诗》中也堪称大家(仅就联句而言)。由此看来,赵璘《因话录》、李肇《唐国史补》、无名氏大唐传载》等,皆载其“聪俊多能,学赡辞逸,诙谐振纵辩”云云,知并非溢美之词:而辛文房《唐才子传》称其“工古调歌辞,兴极闲雅,著书甚多”者,也颇为中正。 赵璘的外祖柳淡,以字行即柳中庸,也是颜真卿、皎然的好友,彼此多有联句。赵璘的叙述来自家族记忆,坐实养育陆羽的僧人姓陆。所记陆羽之诗,根据他早年所见复州老僧的讽诵,基本意思与李肇所述一样。他更说陆羽“追感陆僧诗至多”,可能是传闻,也可能见过陆羽的诗集。陆羽其实是很怀旧的人,早年的人生选择有其不得不与智积分手的原因,内心的不安和愧疚,始终没有忽忘。当然,无论李肇和赵璘所记,未必即其诗之全篇,很可能只是当时传诵的句子。 另有一诗:“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昔人已逐东流去,空见年年江草齐。”《全唐诗》卷三○八题作《会稽东小江》。《万历绍兴府志》卷七云:“会稽东小江,在府城东南九十里,亦名小舜江,西为会稽,东为上虞。其源出浦阳江,东北流经阳浦,入曹娥江。”下即引诗。“会稽东小江”并非专名,作诗题不妥。《万历会稽县志》卷二即以“小舜江”立目。明人《笔精》卷三、《小草斋诗话》卷三题作《题会稽剡溪》,大体妥当。今所见此诗,没有宋以前记载,因而稍可怀疑。从诗意说,也确是唐人风味,不似后人依托。诗写剡溪一带秋末之景色。月光下的剡溪,寒水沉碧,气氛凄冷。遥远的林间,传来哀猿时隐时现的叫声,引起诗人的遐想。此地此景,从晋人南渡以来,多少代风流人物先后远去,不变的只有月色之阴晴圆缺,江草之丰茂凋零。往事如梦,不免令人伤感。 陆羽还有几句残诗保存。《松陵集》卷一陆龟蒙《奉和二游诗·任诗》注,引陆羽《玩月诗》句:“辟疆旧林园,怪石纷相向。”是对苏州一处以山石著名的园林的描摹。五代僧齐己《白莲集》卷九《过陆鸿渐旧居》自注,引陆羽诗“行坐诵佛书”,可能是陆对寺中生活的回忆。宋人叶廷珪《海录碎事》卷九下,存陆羽诗“绝涧方险寻,乱岩亦危造”,不知写何处景色。
竟陵浪人,生于雁叫街,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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