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文章中,我们想首先分享2个故事,并诚邀你推测故事里的主人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某君,他出生的时候,母亲才18岁,他还没满1岁,他的父亲就抛弃妻子。后来母亲改嫁生了一个妹妹,他6岁的时候就被母亲和继父带到一个穷乡僻壤,在那里读小学的时候被同学戏弄欺凌、人身攻击。再后来母亲又与继父离婚,可是母亲选择留在乡镇里,他被送到跟外公外婆一起住。中学时代的他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何在,整天在街头游荡,逃学,是每一个老师的噩梦,甚至还染上了吸毒和滥交的习惯。
某君,他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混合家庭,有母亲和继父,还有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家还是挺不错的。小学时代的他有朋友跟他一起踢球、爬树摘果子。家里经济条件不错,所以从小学到高中读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学校。高中的时候他是一个善于交际的活跃分子,英俊潇洒,很多女孩子青睐他。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个不显眼的大学读本科,可是后来转学到全国最好的重点大学修读一个不错的专业。
第一个主人公面对很多人生的挫折,第二个主人公看起来经历比较顺遂。其实这两个故事讲的是同一个人,是两种对人生经历的解读。不同方面的解读会有很大的不一样,不同的故事塑造了不同的现实。
有传言这两个都是奥巴马的故事,版本的真伪无从考究,但可以由此看出叙事工作者最重要的理念:叙事的世界观。
人的一生中发生许许多多不同的事件。每一个事件可以被看做这幅图里面的一个点。通常当我们在咨询室见到当事人的时候,通常是因为他/她自己认为(或她被别人认为)人生的故事线是一个问题故事。正如图里面连起来的那根蓝色的线:回到刚才第一个故事:例如:被亲生父亲抛弃、跨文化移居到穷乡僻壤、被同学戏弄欺凌、人身攻击、母亲又与继父离婚、被送到跟外公外婆一起住、整天在街头游荡,逃学,吸毒和滥交,假如将这些点连成一条线,那么这条线的名字可能叫悲惨的人生,现实工作中,我们会询问当事人给问题取个什么名字,关键是要贴近当事人的经验。你也可能会听到另外一个故事,出现第二条线,例如:他的外表是黑人,黑人在美国做了街头抢劫的事,很多的黑人贩毒,很多的无家可归者都是黑人,他吹嘘自己的父亲是非洲王子,这些点连起来就是另外一条线,名字可能是叫对黑人身份的鄙夷。图上显示就是橙色的线:当这样一个有着悲惨人生,又鄙夷自己黑人身份的人出现在你的咨询室,你会怎么看待他呢?很多时候很容易会陷入困境,感觉到当事人的无望。如果是一个叙事治疗师,会记住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关于这个人的单薄的问题故事,而这个人还有很多故事还没有被呈现出来。叙事治疗师的任务就是找出不同于问题故事线的偏好故事线(Preferred story line)或者支线故事(the alternative story)。其实有好多种方法,我现在先讲第一种方法:寻找独特事件(unique outcome)。独特事件就是不会被问题故事线预测到的事件。像是下面这幅图里红圈里面的点。在刚才的奥巴马例子里,后来他读大学时转学到全国最好的重点大学修读一个不错的专业。这个是一个不会被问题故事线预测到的事件。又例如,一个15岁的少年,经常在事情不如意的时候就大发脾气,砸坏东西,打伤旁人,某一次也出现了事情不如意的情景,本来很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他又大发脾气,砸坏东西,打伤旁人对不对?可是他没有这样做,相反他冷静地走出了那个不如意的情景,去了学校的体育馆。那这个“冷静地走开”,就是一个独特事件,因为他“遇到不如意就大肆破坏的问题故事线”不会预测到这个“冷静地走开”。发现了一个独特事件以后,叙事治疗师会希望发展一下这个故事,一步步通过问出发展故事的问题,从最熟悉的经验由近及远地问到这个故事显现出来的人们的意图、渴望、梦想、他们拥护的价值。假如问出这个15岁的少年在这个事件上反映出来的渴望是“有权利掌控自己的生活”或者“有权利去享有私人空间”(这条故事线也是由当事人命名)……叙事治疗师希望往前找到反映着相似主题的事件。正如这样,往前开始连上点。找到几个以后,就可以连成一条较偏好的故事线,故事线的名字是“有权利掌控自己的生活”。就是那条紫色的线:问题故事线也许不止一条,较偏好的故事线也不止一条,人的生命就有了好多好多条线。值得注意的是,问题故事线并没有消失,我们并不是抹掉了它,只是因为画了很多条线,原来一开始或许很粗很显眼的问题故事线显得不那么明显。相较于原来的单一问题故事线,人的生命就呈现得出更多元化的状态,而且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变成这样:这个观点是很好用的。再举个例子,假如你遇到一个入院多次,试图自杀多次,觉得生命已经绝望的人,如果用这个叙事的世界观来看,你会怎么看待这个人?大家回应得都很好,比如询问:什么让他熬到现在?除了绝望,生命中还有没有其他不绝望的事件?寻找例外事件的好方法就是问问题:“有没有一个时刻你原本是可能被问题控制住的,可是问题并没有得逞的呢?”寻找入口还有几种好方法,以后有机会可以分享。“入院多次,试图自杀多次,觉得生命已经绝望了”,是因为这个人的问题故事线非常非常粗,粗到他/她已经没办法看到别的故事线了。可是作为叙事治疗师,我们会提醒自己这个人一定有其他的故事线,我们可以帮助他/她找回来。我们通常看到的第一条线就是问题故事线,原来这条线很可能就是当事人人生的主线。我们希望发展他偏好的故事线,让他可以用偏好的故事线作为自己人生的主线。而且我们会咨询询问来访者的偏好,例如他的梦想,意图,渴望,承诺,价值等等,发展他自己选择发展的故事线。如果不确定哪个相关,会询问当事人,由当事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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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治疗认为,当事人来到咨询室的时候,通常是因为他/她自己认为(或她被别人认为)人生的故事线是一个(或多个)问题故事。但其实人的一生中发生许许多多不同的事件,有些与问题故事相符,但也总有些与问题故事不相符。如果是一个叙事治疗师,会记住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关于这个人的单薄的问题故事,而这个人还有很多故事还没有被呈现出来。叙事治疗师的任务就是找出不同于问题故事线的偏好故事线(preferred story line)或者支线故事(the alternative story);令单薄的人生故事线变得丰厚——意思就是人可以重新将多重故事线编写到人生故事中,人的生命就呈现得出更多元化的状态,而且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结构主义(现代主义)主张把人分类,贴上标签,按照类别来处理。人的性质是固定的、固着的。所以关注的问题是“你是谁”。不论是好的特质,还是坏的特质都被内化到个人,例如一个很焦虑的人,一个好奇的人,或者有创造力的人。另一个例子是被分类成有抑郁症和没有抑郁症的人。在治疗中,结构主义者经常会容易将人的身份会被全然化到只有问题。人好像一个个被分类好的香料瓶子,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架子上面。它不是恒定的紫色,或黄色,一直在变,所以很难归类它是什么颜色。无法归类,因为它一直在变化。后结构主义用流变的方式来看待人,正如那朵花,一直在变化,无法被归类。人的身份是意图的,是未来取向的,是发展的,是不断变化的,是在过程中的。人是可以变化的,这一秒是这样,下一秒可能就不同了,取决于人选择想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后结构主义相信人的生命可以有很多不同方向的变化,也是具有很多的可能性的。结合上述的折线图一起来思考,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人是有多元化的多条故事线的,哪个时候选择哪一条故事线作为主线,也许就呈现哪一个状态,所以人的身份是可以从认同问题故事线,变成认同偏好故事线的。举例来说,抑郁是问题故事线,可是人除了抑郁还有多条故事线,还可以有很多变化,人可以选择认同他/她偏好的故事线。问题有时候是很令人生厌的,可是有时候也是对人有益处的。也就是说问题也不是全然化(Totalize)的只是问题。叙事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是:问题是问题,人不等于问题。既然问题不在人的里面,那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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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把问题定位在主流价值论述之中(locating problems in discourses)。因为有主流论述的存在,所以问题才会存在。主流论述,也可以说成是社会主流的价值评断。举例来说,因为有“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主流论述(又甚至是描述伴侣只用男女的主流论述),令事业心很强,或者不做家务的女性被看做是有问题的,还有家庭主男也被看做是有问题的。另外,同性恋的关系,在中国的主流社会评判中还是比较困难的,可在别的国家就是另一种主流论述,早就不是问题了。问题会存在,是因为主流论述的存在。可是如果换了主流论述,问题就可能不是问题了。Jill Freedman曾经说过一句话,叙事治疗的工作里面世界观是最重要的。只要用的是叙事的世界观,用什么技术是不太要紧的,不同的叙事治疗师都有不同的做法。可是假如没有用到叙事的世界观,就算使用了叙事的技术,也并不是叙事治疗。而且还要选择适合自己的理论的世界观。在实际的会面工作中,叙事治疗师会用这样的世界观看待当事人,但是并不要求他/她接受。把故事的写作权、建构权都交给当事人,治疗师只是在引领他/她走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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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问题才是问题,人不是问题,人与问题是分开的。所以我们会用到“外化”的技术并把问题赋予形象,赋予个性,把问题从人身上分离出去;2.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专家”,是自己问题的专家,没有人比她/他更了解自己。当事人对自己的生活拥有专家知识,治疗师则是将这些专家知识带出来处理的人。叙事治疗师在治疗中的定位:a.治疗师的去中心化(de-centering)和有影响力(influential);b.不假设自己知道(not knowing),不要带着自己的假设去听当事人的故事;c.不以“专家”姿态自居(White,1991),不试图给建议或分析他人;d.不评判,不论断。3. 每个人本身才是自己生命的作者,每个人都有能力依照自己的偏好,重写自己的生命故事。所以我们有重写(re-authoring)这个技术。4. 人总是在应对问题的,问题不会百分之百的操纵人,人的一生中,总有几次不被问题影响的例外经验。具体的治疗技术有:
● 仪式 (definitional ceremony)● 局外见证人小组(Outsider Witness Group)叙事的技术是一块一块的,并没有标准流程。可能第一次会面就用上remembering,或者解构。重要的是跟随来访者,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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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叙事适用于服务与主流文化不同,被边缘化,被区别对待,被灾难和暴力侵袭的个人、群体和社区。另外,叙事的督导过程非常有趣,非常类似于叙事的治疗过程,督导用的技术跟治疗用的技术基本是一样的。一般来说,具有基本的语言和思考能力的个人就可以做,例如4岁的小孩子也可以做,具有基本的语言和思考能力的自闭症个人也可以做。所以叙事对普通人想要探索和成长也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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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将用创始人之一的麦克·怀特的话作为结束语:把这个学说定义成一种世界观是不是比较好呢?也许吧。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够。也许应该把它说成是一种认识论,一种哲学,一种个人的承诺,一种策略,一种伦理,一种生活方式等等。
为了让大家了解叙事治疗的理念与实践,简单心理Uni特别邀请叙事实践者、心理咨询师,墨尔本大学叙事治疗与社区工作硕士贾澄老师以及叙事实践者、澳洲注册心理咨询师墨尔本大学叙事治疗与社区工作硕士课程助教曹爽老师。两位老师将共同在1月16日19:30的直播中,为大家带来「叙事」治疗流派的独特故事:为何在众多流派中选择叙事流派?叙事流派如何运用及其适用领域有哪些 ?学习叙事流派后对自己的个人和工作成长都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