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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六年前，女儿生下小茉莉那会儿，我欢天喜地把自己的退休金都用来布置婴儿房，把最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这个小生命。
可如今，女儿却说我管得比黄河还宽，连带着她的婚姻都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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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着小雨，女儿抱着六岁的小茉莉站在我家门口。她的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妈，我和陈明要离婚了。”我愣在那里，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陈明是个不错的女婿，在互联网公司做技术主管，年薪几十万。当初他们结婚，我和老伴都觉得女儿找到了好归宿。可谁知道，婚姻这道题，答案总是出人意料。
“都怪您，妈。”女儿把小茉莉放下，摘掉了墨镜，露出了眼角的淤青，“您把小茉莉教得太依赖您了，她都不愿意回我们家住。陈明说我们这个家不完整，说我把妈妈的角色让给了您。”
2
回想这六年，我确实把小茉莉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女儿在养。女儿和女婿都忙于工作，我便理所当然地包揽了所有：给小茉莉织毛衣、包饺子、讲故事，陪她看星星数月亮。
起初，我以为这是为人外婆应尽的责任。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越管越宽：小茉莉的早餐必须要有鸡蛋，午觉一定要盖小毯子，连上幼儿园都要穿什么衣服我都要过问。
女儿每次来接小茉莉，都会发现孩子有了新变化：会背新童谣了，会折新纸鹤了，甚至连说话的腔调都越来越像我。我骄傲地以为这是我付出的证明，却没想到在悄悄埋下了家庭危机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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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知道吗？上周小茉莉发烧，我给她熬了粥，她说不好喝，要外婆煮的。”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陈明当时就摔了碗，说这个家里连个妈妈的位置都没有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是啊，我原本是想给予帮助，却不知不觉中越过了界限，模糊了母亲与外婆的角色。我帮女儿带孩子，却在不经意间夺走了她做母亲的机会和信心。
“你们走吧。”我听见自己说，“带着小茉莉回去，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小茉莉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外婆，我不走，我要和您在一起！”我强忍着泪水，把她的小手拿开：“乖，听外婆的话，要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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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老伴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容易，这些年为了帮女儿带孩子，连广场舞都不跳了。”
我却在想，爱的表达是不是也该有个度？就像黄河泛滥会成灾，过度的爱也会淹没对方的生活。我们这代人，总觉得付出就是爱，却忽略了爱也需要边界，需要给对方成长的空间。
次日一早，我收到女儿的信息：“妈，对不起，我昨天太激动了。这些年您辛苦了，是我和陈明工作太忙，把责任都推给了您。”
我回复：“傻孩子，为人父母都不容易。你们好好谈谈，重新安排生活，妈妈永远是你们的后盾，但不会再越过界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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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女儿告诉我，她和陈明决定重新开始。她调整了工作时间，每天亲自接送小茉莉上学。陈明也开始在家办公，多抽时间陪伴孩子。
小茉莉依然会想念我煮的饭菜，但她更期待妈妈新学的菜式。我学会了退后一步，看着女儿在摸索中慢慢找到属于她的母亲角色。
昨天，女儿带着小茉莉来看我，孩子兴奋地说：“外婆，妈妈教我包饺子了，虽然没有您包的好看，但是很香呢！”
我看着女儿欣慰的笑容，突然明白：原来爱，不是占有，而是懂得适时放手，让对方有机会去成长，去完整。
这场风波过后，我重新报名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黄河之水奔流不息，但它最终还是要回归大海。而我们的爱，也该懂得什么时候该涌流，什么时候该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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