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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收拾老伴遗物时，我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字条：“老太婆，要是我先走一步，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字迹，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结婚四十五年，他从未当面说过一句情话，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我留下这样一句叮嘱。
1
医生说老伴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我却知道，他是在强撑着等儿子从国外赶回来。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他才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家，我一定要替他守好。
儿子小军在国外定居多年，好不容易回来。
我不想他为我们老两口的事操心，就主动提出把房子过户给他。“儿子，这是你爸的心愿。他生前一直说，要给你们小两口一个安稳的居所。”
儿媳妇安安在一旁感动得直抹眼泪，说我和老伴对他们太好了。我又把存折交给了她，说：“你是个贤惠的媳妇，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打理了。”
2
变化是从儿媳妇的父母搬来开始的。
起初，安安说她爸妈在老家无人照料，想接来住一段时间。我自然没有意见，毕竟房子这么大，多住两个人也热闹。但我没想到的是，从那天起，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就悄然改变了。
餐桌上，安安的父母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客厅里，电视永远播放着他们喜欢的节目。我最爱的兰花被嫌弃占地方，搬到了阳台角落。连老伴生前最喜欢的太师椅，也被他们认为“太老气”，扔进了杂物间。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对儿子说：“小军，这毕竟是咱们的老房子...”话还没说完，安安就打断我：“妈，这房子已经过户给小军了，现在是我们的家。”
3
最让我心痛的是女儿的态度。
得知我把房产存款都给了弟弟，她气得摔门而去。“妈，你太偏心了！我也是你的孩子啊！”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五年了，她再没回过这个家。每次过年，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却发现她把我的号码拉黑了。中秋节我托人带月饼给外孙，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安安见我经常偷偷落泪，说：“妈，您要是想女儿了，我陪您去看看她？”我摇摇头，在女儿眼里，我大概早就不是那个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母亲，而是一个偏心的罪人了。
4
去养老院是我自己的决定。
那天早上，我照常起床准备给大家煮稀饭。安安的母亲却抢着要用厨房，说要给她女儿做些补身体的汤。我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把我几十年积累的厨艺经验全盘否定。
“亲家，您就别忙活了，让我们来就行。”安安的父亲边说边把我往外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收拾行李时，我特意带上了老伴的照片和那张字条。养老院的床很小，但躺下来格外踏实。护工小张说我是她见过最爱笑的老人，她不知道，我笑是因为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地活在自己的家里了。
5
今天是老伴的忌日，儿子来看我，说安安怀孕了。我真心为他们高兴，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给得太多的爱，往往会变成一种负担；而放手，有时候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养老院的窗外有一棵老槐树，每到春天，就会开满白花。我常常坐在树下，想起过去的日子。老伴啊，你说我做错了吗？把所有的都给了儿子，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护工小张说我最近又瘦了，非要带我去做体检。我笑着摇头，告诉她：“人这一生呀，总要学会放下。”放下不等于认输，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活法。
在养老院，我认识了很多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老人。我们一起种花、打太极、唱歌跳舞，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或许就是老伴想要我明白的——好好照顾自己，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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