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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诊断书上，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字眼刺痛了我的眼睛。恶性淋巴瘤，中晚期。窗外的梧桐叶飘落，我却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大哥一家来我家吃饭时，嫂子随口说的那句“你这房子真不错”。
1
从确诊那天起，我的生活天翻地覆。大哥一家突然变得格外勤快，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嫂子买来各种补品，侄子小凯主动要求帮我打扫卫生。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心里五味杂陈。
十年前我买下这套学区房时，月供近万。那时我刚离婚，带着年幼的女儿艰难度日。大哥一家从没来看望过，甚至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借钱也被拒绝了。
化疗的痛苦让我彻夜难眠，但更让我辗转反侧的是一个决定——这套房子的归属。
2
“姑姑，你放心养病，家里的事我来打理。”小凯擦拭着床头柜，状似无意地说，“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办理遗嘱公证。”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原来他们是为这个。
病房里总是不缺探病的人。妈妈每次来都要念叨：“你这房子要留给小凯，他马上该娶媳妇了，城里没套房哪个姑娘愿意嫁？”
而我的女儿小微，每天下班后赶来医院，安静地削着苹果，从不提房子的事。她知道，这些年我拼命工作，省吃俭用，为的就是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3
那天下午，我让小微推我出去。在公证处的窗口前，我的手有些颤抖，但内心却异常坚定。
“我要把房子过户给我女儿。”
回到病房，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家族。妈妈哭着质问我：“你怎么能这样？小凯是你亲侄子啊！”
我平静地看着天花板：“妈，小微也是您亲外孙女啊。”
大哥一家的探视突然变得稀疏。嫂子不再带来精心熬制的汤品，小凯也找各种借口推脱。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4
化疗的反应越来越大，我的头发掉光了，体重也急剧下降。但每当我看到小微疲惫却坚强，内心就充满力量。
她跟我说：“妈，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挺过来。房子的事你别想那么多，我现在工作稳定，完全可以自己买房。”
我摇摇头：“傻丫头，这是妈妈欠你的。当年离婚后，我忙着工作，没能好好陪你。这套房子，是我这辈子唯一能给你的保障。”
5
昨天，主治医生说我的病情有所好转。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重新长出嫩叶，心里默默祈祷还能多活几年，看着小微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
大哥一家早已不来探望，但我并不遗憾。这场病痛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亲情。财产分配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它折射出的是人性的考验。
妈妈最终也接受了我的决定。她抹着眼泪说：“你这孩子，从小就倔。”
是啊，这或许是我最后的倔强。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守护真正重要的东西。
那天晚上，小微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了她小时候。月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就像当年我熬夜缝制她的舞蹈服时一样。
有些东西，是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不该被任何人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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