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平凡的周末午后，我永远记得那支划破空气的筷子，以及随之而来的尴尬沉默。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婚姻的裂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丈夫，我的懦弱像一把锋利的刀，同时刺伤了我最爱的两个女人。
1
那天本该是个普通的周末。老婆小雨正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我妈突然来访。自从半年前我和小雨结婚，我妈就很少来我们家。她总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过自己的小日子，老人去多了反而添堵。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我妈不停地打量着家里的摆设。她的目光在每一个角落停留，仿佛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家太不像个家了。
“儿子，你们家连个全家福都没挂？”我妈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我上次给你的全家福，怎么没看见挂着？”
我愣了一下，想起那张照片。那是去年春节我带小雨回老家，我妈特意找人拍的。但小雨觉得那张照片她表情很不自然，就没有挂出来。
2
矛盾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小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轻声说：“妈，那张照片我觉得拍得不太好，改天我们重新拍一张吧。”
我妈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张照片的问题，而是小雨不尊重她的表现。她站起身，直接走进了厨房。我预感到不妙，赶紧跟了进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农村人拍的照片配不上你？”我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从小在城里长大，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
小雨停下手中的活，转身面对我妈：“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我妈打断她的话，“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们家，从结婚那天起就看得出来。你看看这个家，哪里有我们老家的味道？”
3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个我最爱的女人剑拔弩张。
小雨性格要强，但在长辈面前一向知道忍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妈，我们这一代人的审美可能和您不太一样。
我们喜欢简约一点的风格，这不代表我不尊重您。”
“审美？”我妈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嫌我们掉价！你父母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开着好车，看不起我们这些住在乡下的人也正常。”
“妈！”小雨的声音终于提高了，“您为什么总是这样想？我从来没有看不起您，也没有嫌弃过什么。是您自己把一切都往坏处想！”
话音未落，我就看见我妈抓起桌上的筷子，用力地朝小雨扔了过去。筷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异常清晰，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擦过小雨的脸颊。厨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4
那一刻，我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我就像被钉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雨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红痕，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失望。更让我心痛的是，那失望似乎不仅仅是对我妈，更多的是对我。
我妈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扔筷子的姿势。片刻之后，她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小雨转身继续切菜，但我看得出她的手在发抖。
“你去看看妈吧。”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追出了门。等我找到我妈，安顿她上了出租车，再回到家时，小雨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她独自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两盘菜，却一口未动。
5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开始回想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敢阻止争吵？为什么不敢制止我妈过激的行为？为什么不敢第一时间安慰和保护我的妻子？
小雨背对着我，呼吸均匀，但我知道她也没睡着。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小雨已经出门上班了。
餐桌上留着热好的早餐，还有一张便条：“婆媳关系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调节，但你的态度才是最伤人的。作为儿子，你可以心疼母亲；作为丈夫，你也要保护妻子。而不是像个局外人一样，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
我拿起手机，看到了我妈发来的信息：“儿子，妈昨天太冲动了，你帮我向小雨道个歉。”我苦笑着摇摇头，都是我的错，让两个深爱我的女人受了委屈。
看着窗外的晨光，我决定要做出改变。
也许婆媳关系的调节需要时间，但作为连接两个女人的纽带，我必须勇敢地承担起责任。
我拿起手机，先给小雨发了一条信息：“老婆，对不起，我爱你。晚上我们好好谈谈。”
然后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妈，今晚我请您和小雨一起吃饭，有些话，我们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沉默的旁观者。因为我终于明白， 爱不是退让，而是在对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在错的时候真诚地认错。家庭的和谐，需要每个人的努力，更需要真诚的沟通和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