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因为头大身子小，好朋友给我取名为大头。连她家人都一起叫我大头，头头。我的形象就很像小丸子，连所思所想所为都像小丸子：大人肯定把好吃的藏起来等小孩睡觉了再吃，我今晚要熬夜熬到大人吃东西的时候冲出来揭穿他们。咦，大人怎么可以这么虚伪这么自相矛盾？咦，妈妈好唠叨，爸爸好无聊，姐姐笑起来脸像个肉包子，还是爷爷最好玩。姐姐，你笑起来像个肉包子！结果被姐姐一顿揍。就像陈嘉玲对着蔡宇森大喊：你唱歌像鸡叫一样难听！所以我的头像一直都是小丸子。某人有段时间看小丸子，一边把她剪头发大哭的视频发给我一边狂笑（我真的是个头发剪坏了就会哭抽抽的人）。![]()
今天鬼使神差的翻起了书柜，里面全是一捆一捆的我的日记，周记，读书笔记。刚开始是翻到妈妈写给她姐姐的信，三十多岁的她充满了绝望和苦闷，而且那个字就像天书，好难读懂。合上信，才发现信是夹在我初三周记本里的。这是一本我没读过的周记。感到新鲜的我开始大声念起了自己稚嫩的字，把妈妈也逗乐了。2001年离现在已经二十三年了。人生就像梦游，懵懵懂懂的长大，糊里糊涂的变老，哈哈大笑，哇哇大哭，最后笑中带泪，泪中带笑。我问妈妈你记得国庆大阅兵是哪一年？我读几年级？那年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看阅兵，我们三个女子跑到昆明看世博会了。结果两只智障算了好久才算出来那是1999年。来年千禧年中央八套上播了一个我到现在都记得的电视剧，叫做《两千年，我们结婚》。那时候只恋爱不结婚不生育把工作看的很重要的女强人形象是很潮的，《两千年，我们结婚》里面就有这么一个形象，《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中的翻译家大女儿也是这个形象。那时候我好仰望她们呀，就像我后来喜欢《唐顿庄园》里的Lady Marry，觉得她们又飒又酷，不是我这个没胆识没魄力的大头可以做到的。时代真的变了很多。我的日记里记录了很多感到的不自由，可是相比起今天，那时候的环境要宽松太多了。十四岁的我可以在周记里反这个反那个，公开质疑课堂上教的所有东西，老师还给我好评，给我优秀。我说我无法在考试的作文里写，我怕得零分，我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我说如果不是要考试，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学政治历史。我写读高尔基的《母亲》，遇见政治思想部分我全部跳过，我只感兴趣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初中应该算我最开心的日子。成绩比小学时候好了，没人欺负我了，压力又没有高中后那么大，作业在两点前可以写完。我在那时就感叹自己老了，因为熬夜头发哗哗掉，乌黑亮丽的头发开始分叉，我写，我的头发死了。念的我笑岔气。因为前几天去剪头发我才跟理发师说，我头发死了，理发师说，它们确实死了。十四岁的我就开始杞人忧天头发死了，不知道二十多年后它们真的死了。可能现在的我也不懂，再过几十年我一根头发都没有的时候，感叹头发死了是种什么心情（如果我还活着）。初三那年我们班因为太闹腾，调来了一个柔中带刚的语文老师。初一的语文老师是个温柔的老头，被我们班闹到耳朵都要聋了，上完课回去就要倒下休息。他很喜欢我和我好朋友，叫我们去帮他批作业的时候还请我们吃他从家里带来的酸萝卜。我在作文里写到我和妈妈的关于送同学卡片的争执时，他还给我评语：我赞同你妈妈的观点，小孩子不可以太攀比。看的妈妈可开心了。初二的语文老师是个凶残的作业狂。每天都要写读书笔记，每个月还要把所有的重点总结在六张双面都要写满的8k纸上。我在周记里写这些作业把人写到头昏脑胀，手腕酸痛，花了那么多时间在语文上，可是语文成绩很一般。最重要的是，每次我收作业的时候都发现全班只有我才老老实实的写了作业！不过这位凶残的老师很喜欢我的作文，鼓励我很多，《我和风筝的故事》就是他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诵的。初三的语文老师懂得管理，不布置太多作业，有的放矢的让大家成绩都好了一些。2001年10月7日我写了篇周记，叫做《她》。《她》的主角是大头。我写，大头是一个内向，孤僻，反应迟钝的很笨的人。大头小学时因为作业十道题做错了七道被妈妈罚站到半夜一点半。字写不好，不善交际，不会拍马屁，没有自制力，没有上进心，还很擅长安慰自己，特别有阿Q精神。小学五年只得过一张奖状，老是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小朋友的奖品。大头人很老实，不会作弊不是因为觉悟高，而是怕被抓住。大头成绩好起来以后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可是也没什么朋友，没人愿意和她一起，因为她不怎么说话。她心里是有很多自卑的。大头和好朋友吵架后会“屈尊”求和，因为她不看重面子。她觉得人的一生要懂得放弃，尤其是一些表面浮华的东西。如果她不放弃，不做出牺牲，那一段友谊就会结束。大头没有一般女孩的爱好，她不上网，不打牌，不和同学一起逛街。别人都告诉大头不要那么累那么苦，告诉她这样活着没意思，要多享受人生，可是她自己觉得还好。她是个做作业的机器，她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但她无法不这样做。她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看电影，听音乐，写日记。她自己和自己玩。大头没有责任心，对什么都不关心，总是做出“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她很懒散，不想管人，也不想被人管。大头这个人比较实在，不会说感人的话，不会写感人的文章，她只会写平实朴素的东西，比如这篇文章。初三语文老师看完后给我评价：一个真真实实的大头，一个文思敏捷才华横溢的大头，虽然成绩平平，不必妄自菲薄，因为你很有个性！![]()
这个评语让我想到高一时语文老师也这么鼓励过我。她在我的周记里留言，告诉我她看见了我，她对我写的“两点一线”的生活深有同感，人在这种生活里过久了都感知不到世界真实的样子了。想到这些鼓励，我的鼻子就会酸酸的。过去的从来都不会过去，只是留在我的身体里了。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1日写，茫茫的旅途中，一路风景什么都有，可是你不可能折回去看。我们都有相同的终点，这是条永远不归的路。我们要学会珍惜，但也不要过分的留恋，相聚分离都是常事。钱对人的诱惑力是巨大的，即使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世界被钱被权力洗黑了。你可以主宰钱，但不要被钱主宰，否则钱不会给你带来幸福。我很同情《画室里的小诺》里的小诺，因为童年经历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她的生活里充满了沮丧，无奈和失望。唯一的纯洁只存在于她的心中。我没有她的经历，没有她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我还没长大？是不是只有小孩才能看见阳光，而人越大就看见越多脏脏，邪恶，阴暗的一面？也许是。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8日写了很多读《傻话》后的感想。现在好多牙膏都打着中华医学会推荐的牌子，其实给点钱就可以获得此称号。上帝感到很奇怪，人类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然后待在一旁等着愿望的实现。“吸血鬼说，请不要把榨取别人血汗的人称为吸血鬼，我们吸血鬼的尖牙只是用来咬异类的脖子，从不残害自己的同胞。”现在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舍弃掉一切，尔虞我诈，自相残杀，早就变成了比吸血鬼还残忍的动物。做人，需要的是出轨，因为轨就是循规蹈矩。（糊糊此刻批注：《傻话》应该是郑渊洁的真话系列。）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14日写，当你费尽心思完成一个作品，得到的却是在意的人的挖苦和不屑，这很让人难过。我并不需要别人违心的恭维，可是我是多么渴望得到赞扬和鼓励。别人说这是爱慕虚荣的表现，可是我无法否定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哪怕只是一点点理解也好呀。然而没有人理解我，我能抑制住胸口的哽咽，可是无法阻止成串的泪珠落下。我不想自己为了这点小事哭泣，我嫌弃自己没出息，结果无意间看到了一篇文章，叫做《野茉莉的幽香》，安慰到了我。任何东西的答案都不是唯一，答案取决于自己的心。世上有悲观和乐观，面对纷繁的世界，为何不选一个乐观些的答案呢？正如作者所说，“同一颗流星，你可以看到它的坠落，但我却看到它刹那划过星际的灿烂。同是落花，你可以看到它的凋零，可是我却看到它随波流转的柔美。“记得以前读到过一个遭受过重大打击的画家，他喜欢画黑暗恐怖邪恶的画。他相信靠人性的阴暗面才能生存。他信奉魔鬼。其实很多时候，只要换一个角度，就会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路有那么多，为何不选一条洒满阳光的呢？我要对自己说，我就是毕加索，我死了以后作品一定会受到肯定，等我去了天堂再享誉！我不是乞丐，我才不要没有骨气的祈求别人的理解和怜悯。我要珍藏这幅没人看得懂的，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画。（糊糊此刻批注：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画，让自己如此伤心）。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15日写，两点一线的生活太单调和无聊了。我不知道如何提起对生活的积极。整天就在上学，写作业，考试，我感觉自己快死了。写作业写到神经衰弱，两眼发黑，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我问好朋友，你愿不愿意快乐的死去？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愿意。是啊，生命本身还是很可贵的，生命也是因为有了爱才有意义，才那么值得留恋。我要学会对待不能尽如人意的事，生活又不是王子公主的童话。我不可以再抱怨生活了，比起《家春秋》里的淑贞，我好幸福。我因为有了爱所以可以永恒。《家春秋》里最幸福的人是琴，她的心就像澄澈的天空，没有一丝暗云。而淑贞，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一滴滴地消耗掉她的眼泪。她的脚，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态度，甚至是她的性格，无一件不是这个家庭生活的结果，无一件不带着压制和摧残的痕迹，无一件不在告诉人们一个小生命被蹂躏到死的故事。他们听惯了这个小女孩求助的哭声，亲眼看见了血色怎样从她秀美的小脸上褪去。儿女又不是父母的物品，怎么可以被父母随意处置？淑贞因为受不了母亲的打骂跳井自尽。这个十五岁的小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她寂寞的生，寂寞的死，像一朵未到开花时就被暴风雨打落了的花苞。一想到她我就很伤心和愤慨。一些哭声，一些话，一些眼泪，就把这些可爱的生命埋葬掉了。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我不用在十五岁就被父母逼着嫁人，不然一生还有什么活头？至少我可以读书。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可悲，拼命的读书考试也要把我压垮了。好像生命只剩下这一件事。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21日写，我就像《镜子》里的女孩一样，有点孤傲和偏执。我渴望更多的友谊，可是我有太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东西了。我以出人头地为目标，所以我拼命学习，可是我不可以去轻视别人和我不一样的生活。我总是自命不凡的觉得别人庸俗和肤浅，可是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同并不会阻碍沟通。我觉得别人忽视了我，其实我也忽视了别人。把自己藏的很深的我就是个渴望着人间真情的普通人而已。我为自己的人际关系感到可悲。大家和我聊天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问我作业的，他们不知道和我说什么，我又怕自己说错话所以不说话。我是胆小鬼。看完《天堂的问候》后我哭了，我并不为了具体的人而哭，而是为了生命本身的短暂而哭。我想在天空里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我想活的有价值，我不想那么胆小了。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26日写，我是阳光雨水的孩子，我在阳光的季节里。生活再无聊也可以用我的白日梦让它有趣。我要给同学抄作业，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给人抄作业得罪一大堆人了。以前同学们都挖苦我：人家谁谁谁的作业怎么会给别人抄嘛，那是她家的祖传秘方，不得外传。我是世俗的，我需要搞好群众关系。“卧梅又闻花，卧枝绘中天，鱼闻卧石水，卧石答春绿”，我在小鱼的指导下念完了全诗，太绕口了。小鱼笑着告诉我这首诗的谐音：我没有文化，我只会种田，欲问我是谁，我是大蠢驴。我不禁哈哈大笑，同学们怎么这么有意思，上学还是好玩的，我更愿意上学。在家里就是我和妈妈的大战。两个心情不好的人总要有一个挑起事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妈妈疏远了，不知道是她更年期了还是我青春期了。不过每次吵完我心里都有很多的歉意，毕竟她是养了我这么多年的妈妈呀！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0月28日写，我和妈妈一样，贵人不顶重发，头发很多的我们都命不好。妈妈就命不好。一切都靠努力就是个谎言，机遇多么重要！妈妈本应该是居里夫人的（有点夸张），可最终一事无成。妈妈的才华被生活埋没了，本来可以去留学的，可是我却出生了。我真是不该出生的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可恶，明明是我剥夺了妈妈的机遇，改变了她人生最后一次转折，我还要和她吵架，真是太不像话了！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1月18日写，说玩一会儿，结果玩了一小时。我又想玩，又愧疚作业没做完。我不想反省，可总是想打断自己贪玩的腿。我要珍惜时间来干嘛呢？反正都会被自己浪费掉。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1月25日写，人们总是说绿叶默默无闻，没有绿叶的衬托就没有红花的美。可是如果没有红花，绿叶的价值又何在？如果这是作文，我会开始引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要由物及人，装模作样的赞美绿叶无私奉献的精神，但我此刻不想这样，这是周记。你以为那些平凡的工作者是心甘情愿的当绿叶？他们只是没机会当红花而已。谁有可以发光的人生不过，要去当哪门子绿叶？我就想当红花，我要辉煌壮丽的过一生。我很俗，很自私，不要牺牲。对于前者我虚伪的赞美，对于后者我真心的向往。人们总是觉得富人学习好是理所应当，穷人学习好才值得大肆渲染，弄的人们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势：富人永远都只知道吃喝玩乐，而穷人总是刻苦勤奋的。其实很多富人都知道珍惜，努力学习，而很多穷人早就放弃了，一辈子就是个碌碌无为的人。人们总是这样，忽视了很多，却以为自己看到了事物的本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我看来应该被理解为互文才对。（糊糊此刻批注：互文是啥？）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2月1日写，我早就已经不谈论理想这个词了。小时候的我想当科学家，想做医生，现在只想明早醒来，发现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我希望政治历史永扎我的大脑，再也不要背了！我希望明天妈妈对我说，拿出你的小说吧，打开你的电视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理想，可是它就是我最实际的理想。我没追求，我没法追求，我有好多作业要做。我没有什么“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远大抱负，我也不想充实自己，我就只想长大后有个好工作，不要下岗。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荡然无存，我脑子里只有中考怎么办，高考怎么办，明天的考试怎么办，今天的作业怎么办。我们的思想都被控制了，我们能不愁吗？大人们说，你们这些小孩，穿暖的，吃好的，愁啥？完全是无病呻吟。可是我们累都要累死了，还说我们“无病”？笑话！！！还早恋，谁有心思想什么爱情啊。我才没有疯狂到有丧失理智的资本。我都是自我安慰，长大了就有机会体验了，可是万一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体验呢？也许我只是需要不断告诉自己，现在愁的，是一生中的好日子吧，过去了就好了。（老师评语：真情实感）十四岁的大头在2001年12月15日写，今天我八点半才回家，这是今年第一次超过七点半回家，也是第一次和同学上街。妈妈阴着个脸，我只能乖乖去做饭，洗碗，然后再蹑手蹑脚的进去学习。妈妈到现在还没有火山爆发，只是连讽带刺的说了几句，但我知道暴风雨还在后头。今晚我因为心虚早早把作业写完了。玩了以后作业反而写的快，这就很奇怪。人生真没意思，回想旧的一年什么也没发生，就是在学习，新的一年也没什么好计划的，还是学习。别人可以写早恋，我就只能抨击教育制度的弊端。我不想写模式化的作文，我喜欢新概念作文大赛。但是我此刻却得回到现实中来，考虑期末考试的问题。我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模式，出生，上学，工作，结婚，退休，死亡。大人们说学习是为了人生更加精彩，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来哪里精彩了。我已经抱着“精彩还在后头”的信念走过了十四年半，还将抱着这个念头走完我再平凡不过的一生。我不甘心，我想要“风风火火的我走了，正如我风风火火的来”。我就是年少轻狂，我不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读完日记的因为长大了身体自然变大了头就显得没那么大的大头很感慨，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从来就没有死去过，但我也确实懂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每篇周记都只被我抄录了一小部分，我好多牢骚，好多感想。妈妈一直告诉我，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诗人，都是满满的忧愁，满满的对生活的感慨和思考。可是我觉得不一定。那些没有过浓烈忧愁青春期的人会在人生后半段迎来青春期，就是思考生命到底是什么呢？重复的日子有什么好过呢？自己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自己只能感知到自己感知到的一切呢？没有我的世界，剥离开我的视角的世界是怎样的存在呢？不过不管是什么顺序，我现在都觉得日子会慢慢好起来，人会越来越多智慧。比如小时候的我觉得主观是个不好的词，现在发现主观本就是一切。我不好去比较十四岁的我，二十四岁的我，三十四岁的我谁更痛苦，好像都差不多。所有的日子都是苦乐参半。作业总会写完的，只是写完作业的人又会有工作的烦恼。工作也会结束的，只是没有工作以后又会迎来病痛的折磨。![]()
鲁冰花
童年这些高高低低琐琐碎碎的记忆片段给我很多安慰。我一直觉得世界不管再大都没有我的心大。我想去哪就去哪，想要什么东西就随便提取一段跌进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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