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一晒雷家营子村的辽代汉字碑刻
文摘
2024-08-31 21:09
内蒙古
雷家营子村属西桥镇十五个行政村之一，处在一条东西长13公里的狭窄沟道中。全村有五个自然营子，自东往西依次是于家湾子、金洞子沟门、雷家营子（村委会所在地）、滕家营子、郑家窝铺。雷家营子村的辽代汉字碑刻（含碑铭、墓志铭）源自两个自然营子，一个是最东端的于家湾子，另一个是最西端的郑家窝铺。于家湾子东山阳坡的半坡上有一辽墓，即耶律琮墓。该墓地有两座石碑，东边的是观音经碑，西边的是神道碑。先说观音经碑。![]()
观音经碑立在耶律琮墓地南侧，其北依次排列两对石羊、一对石虎、一对武士像、一对文官像。耶律琮墓地缘何立一观音经碑呢？主因是耶律琮生前信佛。耶律琮为辽代皇族。辽承唐制，国策之一是儒、道、释三教并行。辽朝皇帝崇佛，官员上行下效，信佛者不在少数。耶律琮任职辽南京，此地佛寺林立。耶律琮在涿州刺史任上，与南京佛教大师私交甚笃。保宁八年（976）致仕后，一心扑在拜佛上。因某些夙愿未能实现，故郁郁而亡。在辽代，墓地上为佛教徒建幢立碑是一种时尚。观音经碑分上下两部分：上部的碑体与下部的碑座（龟趺）。碑体又分上下两部分——上部的碑首，下部的碑身。碑首的正面（碑额）阴刻楷书“观音经碑”四个大字，——标示碑的名称。![]()
碑身正反两面阴刻楷书观音经文（《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开篇即是“佛说观世音经一卷。尔时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受诸苦恼，……入大火，……为大水所漂，……黑风吹，……皆得解脱。”全文近一千八百字，大致意思是，人，不管遇到风、水、火等自然灾害，还是撞上盗贼等不如意之事，只要默念观音经，都能顺利得以解脱。观音经碑立于保宁十一年（979）十月（耶律琮下葬之日），时至今日已存在一千多年。由于风吹、日晒、霜冻、雨蚀，碑背面的字迹完全消失，即使正面能够辨认清楚的也不足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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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说下神道碑。自观音经碑往西过一干河沟，再爬坡150米，是一座高30米的小山。一般地说，神道碑立在墓地前面的墓道（神道）上，但耶律琮神道碑设在石质山头上，似乎墓地、神道都不在这里。原因何在？待方家予以解释。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笔者读小学时由老师带领到耶律琮墓地野游，目睹耶律琮神道碑形状与观音经碑略同，但比观音经碑体型更大。遗憾的是，碑体早已不存，仅剩龟趺，形单影只。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农村破“四旧”，碑体被附近村民拉倒，摔成三段。七十年代中期，生产队搞多种经营，将倒地的碑体凿成条石，销往黑龙江省某地。好在自治区及旗内文物工作者前期做了大量工作，碑首、碑身均留有铭文拓片。据此可知，《神道碑铭文》由耶律琮部下、华州衙内马步军都虞候郭青撰文，燕京（辽南京）资恩寺传教大师敬贤书写。神道碑碑首正面（碑额）阴刻篆书“故太师令公神道之碑”九个大字。![]()
“故太师令公神道之碑”，其中，故，指的是离世的耶律琮。太师，指的是保宁八年（976），耶律琮致仕时朝廷授予他的散官衔检校太师。令公，古代一种尊称，《魏书·高允传》载，“拜允为中书令，高宗重允，常不名之，恒呼为令公。”唐代中后期，皇帝为笼络地方官——节度使，常为其加宰相（政事令、尚书令）之虚衔，皆以令公称之。辽袭唐制，保宁十一年（979），耶律琮病逝，追赠兼政事令，故称耶律琮为令公。神道碑碑身的正、背及两个侧面均有铭文，刻录的是耶律琮的家世及其本人的生平事迹，总字数约四千余字。神道碑与观音经碑同时立于保宁十一年（979）十月。因年代久远，铭文损毁严重，致使后人制作的拓片也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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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雷家营子村西行3公里至郑家窝铺。该自然村北面有一沟道曰大北沟，沿沟道北行1。5公里至沟脑，是一小片开阔地，长有稀疏的山杏树，当地人称此地为“王子坟”。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有人在王子坟盗墓。旗公安局破案后，收缴一方契丹小字墓志。（1）该墓志为耶律永宁墓志。耶律永宁，生于清宁五年（1059），卒于大安元年（1085），终年二十七岁。生前为辽下层官员——牌印司郎君。（2）耶律永宁之七代祖是迭剌，乃辽太祖阿保机之三弟，曾任职东丹国左大相；六代祖称“某令公”；父亲任过奚王府监军太尉。耶律永宁家族为辽代皇族，属大横帐季父房。（3）耶律永宁卒后“附先茔”，即葬于家族墓地（今郑家窝铺大北沟“王子坟”）。该墓地设置时间，或始于永宁之父，也可能始于七代祖迭剌。上世纪末，郑家窝铺村民在耶律永宁墓地捡到三方汉字墓志铭（残缺）。本世纪初，雷家营子村建“乡贤馆”，村民将此三方墓志铭（残缺）献给该馆，成为重要馆藏之一。![]()
该墓志铭（残缺）用的是青灰色石材，疑似玄武岩。墓志铭文仅留存六个字，其中有三个字因笔画不全或涂漫不清，难以确认；另三字，初步认定为“娘子……铭”。若认定无误，对此墓志铭可做如下判断，该墓主人，女性，已婚，地位不高。依据如下：（1）在辽代，娘子排位于“夫人”之后，无封号。如，《张建立墓志》载，天显初，张建立任榆州（今凌源市西十八里铺）刺史。他有二夫人，长曰药氏，次曰樊氏；另有一娘子，曰杜氏。辽代刺史，官位在五品之上，夫人可封号，称“某某县君”，但娘子无封号。（2）在辽代，丈夫为六品以下官员，妻子称娘子，无封号。如，《耶律元宁墓志》载，“郎君元宁，……为三镇口（云、应、朔）巡检使。娘子萧氏。”再如，《萧乌鲁本娘子墓志》载，“宿直官耶律迪烈太保娘子萧氏（乌鲁本）。”这里的巡检使、宿直官官位均在六品以下，妻子称娘子，无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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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墓志铭用材为黄绿细砂岩，由于人为损毁，所剩铭文不多，能够辨认的约二十几个字：“□□年冬十□月……成风……抚诸孤……温良恭俭让……终至于……动静有节……惟号咽……”。其中“年冬十□月”，疑似是墓主人离世时间，“温良恭俭让”、“动静有节”说的是墓主人道德情操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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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墓志铭用材为黄绿色细砂岩，虽有损毁，但所留字迹较为清晰，如“……其先则漆水人也。……六代祖……官至侍中，赠加中书令。”关于“漆水人”，查《辽代石刻文编》《辽代石刻文续编》，仲父房耶律智先称“其先漆水人也”，季父房耶律琮称“世为漆水郡人也”，二院皇族耶律元宁（耶律羽之之孙）也称“其先漆水人也”，由此可知，“漆水人”指的是辽代皇族耶律氏，含“一帐三父房”及“二院皇族”。既然该墓主人称“其先则漆水人也”，那么他必属于皇族耶律氏，即与耶律永宁同族。至于“六代祖……官至侍中，赠加中书令”，可简称为“六代祖令公”。查乌拉熙春、呼格吉勒图《初鲁得族系考》<迭剌族世系表>，知耶律永宁“六代祖”为“令公”。不难看出该墓主人“六代祖”与耶律永宁“六代祖”同为“令公”，实为一人。可知，墓主人与耶律永宁同为“令公”六代孙。至此，上面共晒出辽代汉字碑刻七幅，含碑铭四幅、墓志铭三幅；按字的种类可分为，篆书两幅，楷书五幅。注释：①②见李逸友先生《辽耶律琮墓石刻及神道碑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