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嫁接（五十七）
文摘
文化
2024-09-01 21:19
内蒙古
生命诞生、发育、生长、病变、衰老乃至死亡的整个过程均由基因控制。基因有两个特点，一是能忠实地复制自己，以保持生物的基本特征；二是基因能够“突变”，突变绝大多数会导致疾病……![]()
林树德的房地产业，遭受到了瓶颈，他贷款盖起了两栋豪华的高层住宅，取名“双子座”。但楼盖好了，却是有价无市，怎么发广告，怎么找房托，搞了一个个开盘仪式，礼仪小姐也雇了一帮又一帮，就是卖不动房子。这几年，一呼撸一片地都搞房地产，就连卖大米，做酱油、搞机械加工的，都托人买情千方百计从银行弄来贷款，挤进房地产业抢分一杯羹，一时间，“大开发”就成了“大盖楼”，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座挨一座，一片挨一片，安了窗户，锁上门，拆了脚手架，但青林是一座小县城，人口不足三十万，还三分之二在山区。就是每户买上三处房子，还空着三十多栋呢？平常人家谁能买得起三处房子，再是执著地烧香拜佛，也不能把观世音的佛龛供到一处没人住的房子里去吧？这事坑就坑银行，家家有十位数的风险贷款，客户成了杨白劳，银行成了黄世仁。贷出去的钱，就要不回来，客户贷款买房有风险，银行作为投资的贷款收不回来，风险更大。正被银行当成杨白劳追讨贷款利息六神无主的林树德，突然就接到一位在派出所工作的铁哥们打来的一个电话，铁哥们说，他的一个在职业高中上学的叔伯妹妹林树娥，被野树沟林木公司的副总铁命嫖了，出了点状况，女的大出血，在医院里抢救，学校老师给派出所报了案。没等，派出所侦查，铁命自己就投案了，现在羁押在拘留所。案件清楚，就差个人在中间说和说和，私了算了，当然，派出所不能出面让当事人哥俩私了……树德哥，你干这个差事最合适，“维稳”嘛——维护稳定，社会就太平了不是？这件事，调和好了，哥你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兄弟给你平——林树德本来心里储存着对穆秋的不满，捎带着对铁命追随穆秋也不满，是感情情绪的株连，也是逆向的“爱屋及乌”，当年若没有铁命接替自己的位置，叫穆秋的野树沟林木公司抓瞎去吧！林树娥还是一直在哭，自打苏醒后，她的眼泪就没断过，本想着以身饲虎换来给妈妈治病的钱，没想到那个黑胖子那么狠，那么凶，在被刺破的那一刻，她疼得大声喊叫起来，那个黑胖子一把抓起的乳罩，就塞到了她的嘴里。她越挣扎，黑胖子就越用劲，大嘴哈吃哈赤地流着哈喇子，就像一头猪。她的下身流血了，黑胖子反而更兴奋了，嘴里叨念着：“处……处……处……”直到自己昏迷过去之前，他在自己身上上来下去就有三次，激动时，把她刚刚发育的乳房都咬破了，就连细细如鹅的脖颈，也被他的厚嘴唇唑除了一道道的血印子……“要钱——朝谁要钱？”这是她从出事以来，第一次发出细弱的声音。“当然是朝铁命要——他不是都招认了吗？”林树德感觉到这个叔伯妹妹的脑子出了问题，明摆着的事，还迷惑着呢！林树娥的脑子里都是那个可怕可憎的黑胖子，他的后脖子根处有一个黒痦子，肚脐眼儿旁也有一个黒痦子，还长着几根黑毛，她记得长篇小说《林海雪原》里，有个土匪就叫“一撮毛”，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遗传关系。她知道那个黑胖子不是铁命，铁命一直帮助她，资助她上学，给她哥哥找活，要不是自己去找他借钱，也不会出这等事。朝他要钱？那不是卖淫了吗？可不要钱，就不是卖淫了吗？她已经把一万块钱给了哥哥，还给铁命打了收条，那就是嫖资啊！自己怎么走上了卖淫的这条无耻之路……想到这里，林树娥放声大哭，嚎啕大哭，为自己的无耻，为自己的无奈，为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事……事做下了，身子毁了，名誉也毁了，不要钱，能咋地？你的损失大去了。”林树德凶完了叔伯妹子，又朝着林树娥的哥哥吼道：“软蛋玩意儿，你说个数吧？我给你出头，别说咱老林家没人！”“那……那……那就五万吧……”林树娥的哥哥，打工挣的钱从来没超过一千，五万，是他能想象出来的最大数字。“说你软蛋玩意儿吧，你觉着受了委屈，哼——到底是井底下的蛤蟆——没见过大天，我给你说个数吧——二十万，铁命出得起，要不，告他个强奸致残罪，妹子还是学生呢？少说也得判他个十年八年，哪头大，哪头小，他还能算不过来。”林树娥住的是单间。老师和派出所民警达成了一致的共识，要保护未成年人，特别是妇女儿童，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到社会，也不能传到校园。林树德把“私了”的数字传达给了妞子，也忙着筹措贷款的利息去了，他心里有个小算盘，如果顺利拿到二十万，他先截留十万还贷款的利息，再留二万给派出所的哥们当‘明白费’，剩下八万给林树娥。她的哥哥开口要五万，八万减五万，还多出三万呢。“哒、哒”两声礼貌的敲门声，不等林树娥应声，枣珠儿和妞子提着一兜蛋糕和罐头，走进门来。这两个人，林树娥都认识，妞子当营子住着，枣珠儿初次进野树沟搞嫁接，林树娥还在读小学。枣珠儿把手里的包放在林树娥的床头，按住一见林树娥就怒火燃烧的妞子，把蛋糕从纸盒里拿出来，递到林树娥的面前：“快中午了，饿了吧，吃一块，垫垫饥，有人给你送饭吗？没人送，我们去给你买。”林树娥瞧了一眼咬的牙齿吱吱响的妞子，又看看枣珠儿手中的蛋糕，低下头，摇了几下。枣珠儿对妞子说：“你出去买饭，买三份，咱们一起吃。”“老师，那钱，那钱不是我要的，真的不是我要的。”林树娥可怜巴巴地盯着枣珠儿的说。“你能说真话，就是好孩子，告诉我，那个人是铁命吗？”“你说真话，我才能帮助你，保护你，如果不说真话，我们会找律师，查明真相，你卖淫，他嫖娼，上了法庭，也判不了罪，你的名声坏了，钱也拿不到，你是个聪明老实的孩子，你得想想后果呀！”林树娥的眼睛里流淌着惊恐，她一把抓住枣珠儿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说，我说，不是铁命叔叔，是一个黑胖子，像铁命叔叔一样胖的黑胖子。”林树娥叫“铁命叔叔”，枣珠儿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事不是铁命干的：“知道那个黑胖子叫什么名字吗？”“脖子后有一个黒痦子……哦……哦……肚脐眼儿旁边也有一个黒痦子，还长着几根黑毛……”太恐怖了，林树娥边说着，边打着哆嗦。“好了，咱们不说了，不说了，你吃蛋糕吧。”枣珠儿摸摸林树娥的头，像活佛的摸顶一样，让她镇静了下来。妞子买了三个西红树炒蛋盖浇饭，提着进病房的时候，枣珠儿正在给林树娥看照片，那上面是城郊职业高中不远处的那家小旅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