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麻醉还要使用BIS监测吗?

文摘   2024-10-31 19:45   浙江  
21世纪初,几乎每个麻醉医师都看过这个小电影:一个病人躺在床上,突然手术台上掉下来一只碗,咣当一声砸在自己身边,这时病人感觉到医师在自己的肚子里不断翻腾,痛的他死去活来,可她的全身一动也动不了。这时旁白打出来了:术中知晓。再然后就是每年术后知晓发生率,给病人带来的永久的心灵创伤。然后就是无尽的维权和天量的索赔。当然,小电影是不会在这时候闪现:BIS,让术中知晓,无处遁形。
当然,BIS也是有文献背书的,而且是lancet,他在2005年的这篇文章,明确指出,BIS监测(2/1225)相较于常规监护(10/1238)可以降低术中知晓发生率(P=0.022)。这也是著名的B-Aware研究。

上述研究观察了BIS和常规监测病人,那么BIS监测与呼出麻醉气体监测相比较的结果呢?2008年2月份,NEJM发表了一篇关于BIS与呼气末麻醉药物监测(ETAG)预防术中知晓的文章。这篇文章的结果显示与监测呼气末麻醉药物浓度(0.7MAC)(2/967)比较,BIS(2/934)在降低术中知晓方面并没有优势。2011年NEJM又发表了一篇文章,证实即使在术中知晓高危患者中,BIS预防术中知晓能力甚至较ETAG更低。记得当时文章出来的时候很多专家指出,这只是一篇验证BIS检测术中知晓效能的文章,也就是说两者无显著差异。那么很奇怪,既然两者都没有差异,为何还要你这BIS有何用呢?当然不是这样。

   接连的几项研究包括上面的B-aware和B-Unaware、BAG-RECALL等研究,都是观察BIS在监测麻醉浅了之后发生术中知晓的概率。时间来到了2015年,在连续的几项大的研究发生之后,很多的数据显示,不论是心脏手术或非心脏手术,麻醉过程中出现三低,也就是术中平均动脉压低于 75 mmHg,ETAC低于 0.8MAC,BIS少于 45 的状态。在控制手术期间已知因素后,在三低状态下患者术后 30 天内和 90 天内的死亡率增加将近 10%。在通过倾向匹配控制患者并发症后,这种联系甚至依然存在。

  尽管经过各种眼花缭乱的统计学分析,证明三种状态各自出现时与三种状态同时出现,以及剔除伴发疾病(comodility)的影响后,三低情况下住院日,30天和90天死亡率成倍增加。但我还是认为:三低出现的先后顺序,是麻醉过深引起的低血压还是说患者基础状态引起的,也就是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让人注意到了麻醉深度对患者的危害问题,起码是虚弱病人,不能麻的太深,不然的话就会影响患者死亡率。这也直接导致了发表在2019年JAMA的ENGAGES研究和Llancet上的the Balanced Anaesthesia Study Group研究:

   之前所有的证据都显示,麻醉越深,患者术后并发症和死亡率越高。但之前的研究也有很多的缺陷,比如回顾性研究或队列研究,比如RCT的二次分析等。lancet的这项研究是7个国家73个中心包括中国在内的总计6644例60岁以上ASA3至4级老人行胸腹部大手术,所有患者随机分为BIS35组和50组,两组患者均吸入麻醉维持,使用血管活性药物将血压维持在一定范围。研究显示麻醉深度与术后1年死亡率无关,与术后3至4级并发症无关。此外,研究对象中,还是出现了2例术中知晓(ENGAGES研究中为0),而39%病例MAC值未达到0.7。前者说明BIS不是万能,后者说明吸入要岁年龄增加而降低。
   说到这里,可能很多读者会说我都是选取一些对BIS不利的文献,而对于一些有利,或者已经证实BIS可以降低死亡率,降低知晓,降低谵妄的文章视而不见。尽管不能迷信文章和数据,但能发在四大刊的文章,肯定是经过各种严格限定的随机大样本多中心研究,其证据肯定比那些小型RCT或回顾性或队列研究的支持力度要大得多。尽管在lancet配发的述评中提到,研究中判定主要终点样本量不够,很多病人BIS难以达到35,排除术中静脉维持等。但不管怎么说,在最后完成分析的病例中,麻醉深浅对ASA3-4级病人术后3-4级并发症,无显著差异。
    这里说一个NNT(not need treatment)的概念:如NEJM文章结果,每避免一例术中知晓,则需耗费另外175例;如出现1例术中知晓则可避免179例出现。按18年前计算,每只BIS耗材费用为20$,那么平均下来,为了这个高危病人,等于花费了2200$在她身上。以当时全美手术全麻病人,就得需要3.6亿$,这是多大的一笔支出。对于今天我们日益捉襟见肘的医保支出,这是不是可以省点呢。
  既然BIS相对于呼出气体浓度监测不能降低术中知晓发生率,又不能降低术后并发症发生率,更不要说降低死亡率。那么,还有使用BIS的必要吗?或者说,没了BIS监测,我们该如何降低知晓发生率呢?

TIVA(全凭静脉麻醉/靶控输注麻醉)

不同人对T的理解,有total和Target之分。从一开始TIVA就被认定是术中知晓高危操作。很多医院的标配就是total IVA加BIS,但发生术中知晓的概率还是很高,所以还是强烈建议在全凭静脉时加上0.4MAC的吸入麻醉。

至于TCI,需要在开始诱导后持续判断患者意识水平,知道每一个患者意识消失时的丙泊酚效应室浓度,即LOC,而意识消失浓度(LOC)和意识恢复浓度(ROC)线性相关,并且术中靶控浓度维持在此水平之上,国人的LOC95在3.2ug/ml左右。注意:此时的LOC是指单纯丙泊酚作用,无其他药物干扰。如下图,在合并阿芬时,不同靶控浓度的阿芬对应的丙泊酚浓度并不一致。

静吸复合麻醉

七氟烷复合阿片类药物可以使七氟烷的意识消失MAC值下降15%,也就是说2ng/ml芬太尼可以使原来0.7MAC的七氟烷降低至0.6左右,如果再复合丙泊酚,则可继续降低至0.4,也就是说在静吸复合麻醉时吸入麻醉只要不低于0.4MAC就行。还有就是MAC值随年龄的增长而下降,80岁患者MAC的值较40岁患者下降25%(1岁开始,每10年下降6-7%因此老年患者七氟烷麻醉的0.7MAC不是1.1,而是1.1*0.75大约是0.82左右。很多麻醉机监护仪都有根据年龄调整后MAC功能,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


全凭吸入麻醉

在2019年Lancet的那篇文章中,作者使用全凭吸入麻醉观察BIS深度对患者术后预后的影响。在这项多中心多种群大样本研究中可以发现:BIS值维持在50较30时,MAC低30%(0.26MAC);很难将BIS值滴定在一个范围;很多患者(39%)达到BIS目标值50的MAC值低于0.7。

连续几天讲了BIS监测的缺点,估计很多人坐不住了当然BIS监测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病人醒得快(文献报道病人苏醒时间可以快10min麻醉做到心里有数(患者个体差异太大,同样药物性别,种群,手术大小老年病人(伴发疾病较多,老年代谢能力差,麻醉药物易感),全凭静脉麻醉(微泵故障,液体通路故障,个体差异)。这些都是BIS能用到的地方但不得不说,麻醉医师应该从医疗安全角度和经济学角度两个方面考虑问题。

不仅如此,以上种种说明,BIS值的个体差异以及受影响较多,使用者更多的是根据患者的反应情况,而不是机械的按照BIS进行麻醉。

老李飞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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