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阳东的随笔《我和表姐卖冰棍》

文化   文学   2025-01-10 00:00   湖北  




我和表姐卖冰棍  


阳东

  

我和表姐插完手里最后一把秧,抬起头来,天上散发着刺眼的白光。远处摇铃由远及近,“嗞”的一声急刹,两个车轮安安稳稳地扎在田埂上。一辆锈迹斑斑的永久自行车尾上放着一个简易的白色泡沫箱。  
“卖冰棍啰!明伢,买支冰棍恰不?”  
一个像太阳一样明媚的少女对着我和表姐嚷嚷。表姐一看,是她小学同学静静,我们跳上田埂,一人美滋滋地拿了一根西瓜冰棍,表姐两三口吃了大半支,把最后一点塞进嘴里,又吐出来伸出舌头来回在棍子上时不时舔几下,再放到嘴里嗦几口,突然灵光一闪:  
“东子,你想挣大钱不?”  
“想,当然想呀!”  
“要不我们明天也去贩冰棍,又有吃,又能挣钱,好不好?”表姐从小伶牙利齿,总能说得我屁颠颠跟着她。不过我还是经过了一夜的思想斗争,才乖乖地把爸爸给我的一点消暑费恋恋不舍交给了她。两个小屁孩暑假创业的愿望,就这样在被窝里友好达成。  
第二天,天刚微微泛白,表姐把我唤醒,蹑手蹑脚从柴房拖出大舅的那辆破自行车,拉着我呼呼往镇上去,批发了三种口味冰棍。香蕉、西瓜、绿豆,三种口味共批了50支。满满当当一大泡沫箱,表姐学静静,将冰棍一根根整齐摆放,裹在破棉袄里。我在旁边看得口水直流,忍不住把手伸进泡沫箱想掏一支吃,表姐用力把我手一打,眼睛一瞪:“买卖还没开始呢,你个小馋猫。”说完右腿轻轻一掠跨上自行车扬张而去,把我远远地抛在后面。这是要甩开我吗?没门。我鼓起一口气,跟着自行车一溜小跑。大约跑了半公里,我就气喘不止跑不动了。当我正要放弃追赶时,看到前方一个小黑点正在吃力蹬坡。我气不打一处来,抹了一头大汗,急追上前去:  
“大小姐,怎么不跑了?”我得意地问。  
“别费话,敢紧搭把手。”表姐有气无力软得像个柿子。  
“哼,不让我吃就算了,居然还一个人先跑。我不干了。”我边擦汗边冲表姐大喊:“把我的钱还给我,我要回家。”  
以前在表姐家,表姐为了挽留我多住几晚,只要我提出回家,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留我。比如带我去刨老鼠洞掏板栗,去外公家后园偷桃子,带我去池塘野泳。表姐知道我来真的了,马上从泡沫箱里拿出一支西瓜味的冰棍塞到我怀里。“快吃,吃完我们好赶路。”  
我接过冰棍,马上笑了起来。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半蹲在地上开心地舔着冰棍,冰冰凉凉的水吸到喉咙里,整个人顿时凉爽不少。两个小屁孩前一分钟还吹鼻子瞪眼,下一秒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有说有笑。一路上开启了疯狂打闹模式,忘记了地表的温度,刚才的疲惫,说说笑笑来到田头。  
“卖冰棍啦!一毛钱一根的冰棍。”表姐见人就打招呼,好像前辈子和他们很熟似的。而我喉咙像打了结一样,大半天没啊出一个音节。我俩把几个队庄稼地,稻田都踩了个遍,使尽浑身解数才销出去二十几根。表姐看着箱子里的冰棍发愁,马上晌午了,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回家了。树上的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天越来越热,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最要命的是破棉袄里的冰棍在一点点悄悄融化。这时候恨不得自己是孙大圣,有双千里眼,把太阳地下还在干活的人全部搜索出来,一人发一根。我正做着白日梦,表姐对我说:  
“咱们改变方案,他们不是回家了吗?咱们就跑他们家门口去叫卖。”表姐天生有做生意的潜质。“真聪明。”我忍不住夸奖道。  
表姐冷不妨来一句:“既然我比你聪明,等冰棍卖完,咱们四六开,你四我六?”  
“怎么都行。”我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计咕咕直叫,没理会她给我设的圈套。  
先去了表姐几个认识的同学家,他们不好拒绝,一人买了一根,还剩下的二十来根怎么都找不到买家了。翻过一个小山丘,来到一条笔直的马路上,塑料凉鞋踩在炽热的泥地上感觉鞋底都要融化了。表姐掀开箱子一看,大叫不好:“冰棍化了。”说完掏出化得最厉害的几根给我。她嘴里叼着一根,麻利地把箱子里快化的冰棍全挑出来。你一根,我一根:“快,快,吃这根马上化了,哟,这根也融了,快吃。快吃。”我嘴里还没吃完,那根又递了过来。后来来不及嗦,直接咬碎一顿乱吞。什么西瓜味,香蕉味,绿豆味,什么味都吃不出来,只觉得半个喉咙冰到没知觉了。一个人大概吃了七八根,剩下的再也吃不动了。表姐边吞边骂我:“你个乌鸦嘴,叫你说卖不完全吃掉。吃,必须吃完,要不然回家我们两人都要挨打。”  
我气冲冲说道:“挨打就挨打,要打也不打我一个人。”  
表姐不依:“再吃一根,吃完我们把箱子扔了早点回家。”  
“要吃你吃,我现在看到它就头大,太阳好晒,我要中暑了,我要回家。”我嘴唇冻得说话打起哆嗦来。  
“吃,吃完我们才能回家,浪费可耻。”说完表姐又抓出一根塞给我。  
我接过冰棍恶狠狠往马路上一掷,用脚乱踩冰棍,踩着踩着,一屁股蛋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表姐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主意:“唉!咱们这干的是什么买卖呀,不吃了,咱们回家。”表姐扔了箱子,拍着后坐对我说:  
“大小姐,请上车。”  
我转泣为笑,“哼”的一声跳上后坐,任由表姐拖着我在马路、在村庄、在无人的小道上尽情飞驰…… 


阳东,文学爱好者,爱运动,爱练字,爱养花,偶尔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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