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现在德国柏林艺术圈中最熠熠生辉的艺术家,Tony Just绝对是一个不可遗漏的名字,近期Tony Just即将在首尔江南的Efremidis艺廊开启他在韩国的首次个展。能够代表Tony Just创作风格的原型之一,便是“眼泪划过的泪痕”,以及“往纸质书上倾倒红酒或广告画颜料而留下的斑驳痕迹”,Tony Just在仔细地端详并发掘这些“点滴痕迹”的奥秘后,有意识地将这一素材发展为他目前绘画作品的主体。随着每一道痕迹流淌、穿梭、交织、彼此晕染和交融,“偶然性”和不可预测带来的惊喜可谓妙不可言,激发出内心想要苦苦追寻答案的欲望,这便是所谓“艺术自带的神圣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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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IEW
这次是你第一次到访韩国,有在四处转转吗?
当然啦,任何一个我第一次探访的城市,当我身临其境穿梭于它的街道巷弄时,感觉就跟开盲盒一样神奇。虽然我不知道怎么阅读韩文,但从韩文自身的形态构造上,也能领略到其美学角度下的抽象意义。以上这些体验,都会自然地转化为我下一次作品里的新主题。
关于这次个展的名称,据说是摘选自波斯诗人,也是伊斯兰教苏菲派学者哲拉鲁丁·穆罕默德·鲁米的诗集《Gold》 中的一句名言 “an ecstatic head(译作:狂喜的头脑)”。想了解下你选择这句话作为标题的缘由,以及怎样解读这句话。
准备这次个展期间,我阅读诗集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长期以来艺术的“神圣性(sacredness)”都是我所关注的,当阅读到鲁米的诗句后,竟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的存在。而这里的“神圣”并非宗教维度下的定义,而与那些使我们脱离既定世界框束的“艺术的本质”有关。
《An Ecstatic Head》,2024
这次个展的新作品,似乎有在维持和延续以往创作的特色,但与以往的作品对比来看,无论是颜料的质感还是构图的深度都格外引人注目。
这其实是采用多个图层叠加后得到的效果。固然在我以往的作品强调最多的就是“平面性”,而这次的新作则是在厚重涂抹的颜料之间,着重凸显一抹淡淡加上的似有若无的颜色,二者对比之下便形成朦胧的氛围,这样的方法在表达“艺术的模糊”这一内核上是比较实用的。
据说这次策展还与你之前在格鲁吉亚的首都第比利斯度过的一段时期有关。
的确去年我曾在第比利斯短暂停留并投入创作,在收集一些当地艺术家作品的时候便萌生了在柏林Efremidis举办集体展的念头。同时这段日子也让我发现了当地文化中,存在很多类似传统的“decalcomania(贴花纸转印技法)”一样,彼此互为对立面的概念,比如在格鲁吉亚语中,爸爸叫做 “mama”,而妈妈则叫做 ”deda”。但如果被问到,这段体验对于我的创作会带来怎样具体的影响,三言两语间很难说清楚。但总之在画布上,会采用层层堆叠图层的方法,去尽可能展现丰富多姿的生活本身。
这次作品中,一部分被冠名为“because of you”, 而有一部分则简略地称做“untitled”,借此想了解下你对于作品命名的一些见解。
我所采用的做法是,每当开始绘制作品时,如果之前既定的印象在作品完成后都依然清晰具体的话,那么就直接赋予这幅作品心目中的标题。反之如果在创作过程中,有些概念变得模糊不清的话,“untitled”这类标题就最为贴切。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作品本身带给人的观感,大家不妨去试着联想一下科学上著名的“罗夏实验(Rorschach test:让受试者说出对各种墨迹的联想)”,在一张印制有左右对称的墨迹的卡片上,人们往往能解读出不一样的感受,由此让自我感受也变得直接而真实。
《Untitled》,2012
记得你第一次举办个展是在1991年,和初期的创作相比,现在有何差异?
岁月不饶人,第一个伴随年龄增加的大概就是体重吧(笑)。实际上我在手握画笔的最初期,一直都在与自我做着无休止的挣扎,一边又在无数次在心里烦恼着“这条路真的走对了吗?要不要坚持下去”等等。在与这样的不安情绪斗争的过程中,属于我个人的历史经验在悄然累积,诚然这是时间本身不断赋予我的稳定感。而时至今日,如今的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于投身艺术创作这件事绝对不存在半点迟疑。
艺术家的工作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因此才会伴随漫长而孤独的内心斗争,当然也包括现在。
没错。艺术家的确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职业之一。我会选择在每周去帮忙打扫朋友经营的酒吧两次左右,在没有大的困难的前提下,活动活动身体这件行为本身也可以帮助我去展开一些联想。但即便这样,偶尔也会有挥之不去的孤独感。尤其当确定了个展的日期后,一个人坐在画布前的那一刻起,痛苦的浓度瞬间飙升!但神奇的是一旦开始动笔后,某种难以名状的慰藉感便随之而来。我在想这会不会就是“艺术的神圣”。希望到访展览现场的人们,如果能在某个瞬间发现这道光芒,那便是我最荣幸的事。
撰文
摄影
翻译
新媒体视觉
:Hwang Je-woong、祝琳
:Kim Je-won(人物拍摄)
:王小龙
:R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