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前夕，一个腊月的冬夜，与几位好友应蒋琼耳之邀，来到她位于上海西郊的住所小聚。那段日子，她频繁在上海和巴黎之间往返，在为一个大项目忙碌。在她家客厅一张大长桌上，我们看到摆着三四个陶土色的雕塑，造型神态各异，它们看似动物，却又并非我们熟知的那些。蒋琼耳解释道，这些神兽的造型，是她参考了中国古代神话及世界各大古文明中具有超凡能力的神兽形象后再运用AI工具全新创造出来的。这些全新神兽的造型，古朴中略带萌态。
蒋琼耳向我们透露道，这些神兽雕塑，就会成为她与巴黎国立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Musee Guimet)合作的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艺术文化项目中扮演“主角”。这个为期10个月的《时间的容器》艺术项目呈现，也成为了2024年中法建交60周年之际中法文化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
从洞穴到广场，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距离，也是人类认知进化的距离；倘若追溯人类最早的艺术创作——壁画，我们也将回到史前时代的洞穴。当中国艺术家蒋琼耳把洞穴“搬”进了位于巴黎第16区的法国国立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并在博物馆外墙结构上“挖”出了一个个藏着十二只不同神兽的“洞穴”时，不能不说在法国乃至全球都引起了极大关注：今年不仅是中法两国建交60周年的重要历史时刻，巴黎也将因为奥运这一全球最大的体育盛事而迎来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人们。
吉美博物馆向以其丰富的亚洲文物与艺术品珍藏而闻名。自1879年创立以来，这座由实业家Émile Étienne Guiment捐赠给法国政府的博物馆，一直被视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当2023年吉美博物馆主席Yannick Lintz决定于2024年中法文化旅游年期间推出一个重磅项目时，她觉得没有比蒋琼耳更合适的选择了。不久前在吉美揭幕的全新艺术项目“时间的容器”，蒋琼耳通过呈现她创作的五组系列大型装置艺术作品，以天马行空的当代创想，构筑起极具时代精神的东西文化对话。这样的交流，在2024年的当下，显得尤为紧迫与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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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书香门第的蒋琼耳，自幼受中国传统文化与艺术的熏陶。对她的成长影响最大的人之一，是她的父亲——上海博物馆设计者、著名建筑师邢同和；年轻时期，蒋琼耳在巴黎继续艺术深造，这座在文化艺术方面拥有极为丰富的历史遗产、同时又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最具活力的创作人的城市，与这位充满梦想的东方女性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成为她日后艺术与设计创作生涯里不断从欧洲文化中汲取养分与灵感的重要源头。
其实，在步入吉美博物馆之前，甚至站在耶拿广场上与博物馆对角的街口，我们已不知不觉走进了蒋琼耳设计的“时间容器”中。
博物馆主建筑两侧的二层与三层窗户被重构成了类似石窟的模样，大小不一、神态各异的十二神兽，被分别摆放在由淡雅的红色纱幕覆盖的窟龛里。夜幕降临后，窟龛会被落下的红色纱幕遮挡，亮起的灯光将仿石雕神兽生动的身影投射在纱幕上，令人想起中国的传统皮影，白天与黑夜，呈现出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在博物馆中央的总塔楼，弧形穹顶下沿廊外部的方柱间，12神兽以动态影像的形式出现在6个虚拟洞窟里，这些“生活”在虚拟洞窟里的12个神兽会在每两小时间隔的时辰报时像走马灯似地出现，每个神兽与一个时辰呼应，这12个神兽就好像时间的守护者。每天的三个时辰——午时、酉时和亥时，虚拟神兽会给广场上的人们带来欢庆的“众喜时刻”，庆祝与人类的重逢。
这一组作品的名字“民胞物与”出自北宋理学家张载《正蒙·乾称》一书，其原意是“人和万物皆为天地所生”。人类都是亲兄弟，万物也都是人类的朋友。“张载提出的理论，其实就是万物，我们一切的生命，同根同源，”蒋琼耳解释道，“所以这个概念也是就是来回琢磨了很久，之后到这个创造神兽每一个精神的神兽，来代表一个人类共同的一个集体的精神价值观的一个呼唤。”蒋琼耳借助AI的工具设计创作的十二神兽，分别代表着十二个精神价值：自由、善良、自然、时间、探索、共融、平等、博爱、勇敢、智慧、和平、本真。
“洞穴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种时间的最古老的永恒，”蒋琼耳回忆起自己在备展期间的某个落雨的午夜，说服调试灯光的工人，搭载他们的工作电梯上升到吉美博物馆外墙二十多米的高处，在“洞穴”里神兽的影子渐渐浮现的刹那，她感到自己被震撼和感动了。“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我11岁那年第一次去莫高窟写生的时光，”她自己这样追忆道。“丝绸之路上，都是坚强而孤独的行者。”她认为，那种静逸的力量，那种宁静纯粹而强有力的能量，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再次探寻的时光宝藏。所以，她把吉美博物馆的那些“洞穴”称为人类的“精神洞穴”，而她创造那12个神兽的过程，就是“一次生命孕育的过程”。蒋琼耳从这些曾守护过人类文明与历史的祥瑞之兽最早的象征概念开始赋予它们意义，到借助人工智能生成一万多个神兽新形象的意向灵感，进行组合再创成为二维平面上的神兽，最后成为真实世界里约30厘米高（立柱1米到1.8米）的青铜雕塑。“真的就像一群孩子，朋友们与我开玩笑，说这次一下子生了12胞胎！”蒋琼耳在谈起她的神兽创作过程时笑言道。每一只神兽，都在叙述一个独特的故事，呼应着一种时代精神。当这12只神兽聚集在吉美博物馆，它们为世人谱写出了21世纪的新寓言。
今年巴黎奥运会，世界各地的人们会集聚在这座城市，具有亚欧双重文化视野的蒋琼耳认为，艺术的效应必须站在人类共同体的高度去判断。她觉得宋代哲学家张载提出的“民胞物与”正应和了她对于人类共同命运的关怀与思考。“这个概念也是来回琢磨了很久，”之后就催生了蒋琼耳关于12个神兽的想法，以每个神兽代表一个人类共同的集体精神价值观。
《时间的容器》由5组艺术作品构成：“民胞物与”、“祈起”、“XII呼唤”、“AI女书2024/勇敢”和“内观洞穴”，将吉美博物馆的外立面与内部空间融为一体，勾勒出华夏文明与神话符号的当代诠释，5组不同的作品，可以构成一趟完整的旅程，由外入里，自下而上，穿越时空。“所以我们会看到在这个五件完全不一样的作品中，时间是一个最最无处不在的东西，”身为艺术家和设计师的蒋琼耳与我们这样分享道：“《时间的容器》就好像是个无底洞般的载体，如此慷慨地承载着我们的时时刻刻，每一个人的时时刻刻，每一天的时时刻刻。”
创作《时间的容器》的整个过程，对于蒋琼耳来说，是一次穿越，也是一次回归。她曾这样比喻道：“《时间的容器》，好似一场我回归生命本真的神圣洗礼，精神的与肉体的。”而对于每一位观众，《时间的容器》艺术项目的五组作品为我们构筑起的是一场场人类“内观”的对话，关于过去、当下和未来，让我们穿梭于传承与科技之间、中国与世界之间、记忆与想象之间。这场将会持续到2025年春节的特殊艺术呈现，可以说是一次历史与未来的欢聚。
出品
策划/撰文
统筹
新媒体视觉
摄影
部分图片提供
视频监制
视频制作
：Noblesse
：Y.L.
：李维娜
：Rina
：郭一@Studio One+
：蒋琼耳
：CHILLI
：云黑
